心界在晃动，苏道阳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形，那就是他自己，只不过那人形始终闭着眼，这是最初与心界缔结契约的真我，真我也是凝聚心力种子的关键。

轰隆

两人居住的院落被一层空间薄膜所盖住，那是心界延伸出来的力量。

此刻，一个源于祖龙力量的血脉空间，一个有着无限潜力的心界，两者在死死僵持着。

“尊！”

在苏道阳忙着操控心界的时候，黑袍人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苏道阳的身后。

苏道阳没有理会黑袍人，他全神贯注想要将血脉空间拉入心界，可总是差那么一丝。

“尊，我帮你！”黑袍人虽面带悲伤，但对苏道阳依旧毫无保留。

“走开！”苏道阳喝道，他不敢相信她，毕竟两人前一会还在打生打死。

同时，苏道阳控制着两朵莲花出现，白莲圣洁，黑莲邪恶，但两花却在他的手中和谐存在。

两花漂浮在血脉空间两侧，龙千晴身体才稳定下来，不再进入血脉空间，但依旧只是僵持，无法再进一步。

“尊！”

黑袍人喊了一声，静默许久，才缓缓问道：“你没了她会怎样！”

“生不如死！”苏道阳手上动作停滞了极其短暂的一刻，然后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那没了我呢！”黑袍人右手伸出，与苏道阳保持同样的动作，宛若右手同样执掌着一朵黑色邪莲。

苏道阳没有说话，而后黑袍人惨惨一笑，双目无神地说道：“千年一梦梦千回，百代为影影三生！你说自己定会跳出牢笼，却总被宿命束缚。你说总有一天你会击碎苍穹化为第五天柱，却连虚幻现实都分不清。你说……”

“别说了！”苏道阳听到那些话莫名烦躁起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尊，此等空间对于你而言本应是翻手即覆之物，而现在你却在为此焦头烂额，这次的你很弱！”黑袍人抬起了左手，动作几乎与苏道阳一致。

“这次……”黑袍人沉默了会，不知想着什么，然后扯出一个平静如水的笑，道：“我帮你！”

“阴阳伴生！”

黑白莲花从苏道阳的手中脱离，转而飞向了黑袍人，苏道阳心神大骇，这是首次心力脱离他掌控，但没了黑白莲花他也不敢乱动，如果此刻他走神，血脉空间势必会带着龙千晴遁入虚空，要是那样的话没有千年根本见不到龙千晴，那是他所不能承担的后果。

黑袍人双手循着太极的轨迹在转，看似平常的动作却在苏道阳的眼中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黑袍人玄奥动作的影响下，苏道阳眼中的世界有了难以言喻的改变，明明是阴阳之力，可却阴阳不显、四象不分，就好像本就没有阴阳，有的只是一个整体，一个不是黑就是白的整体。而黑白快速旋转，到最后连黑白都无法分清，这时的他也有点迷茫了，他无法理解自身所掌握的力量，一切看上去都是无比陌生。

“尊，你没有窥探到力量的本源，你一直在粗浅使用着阴阳，从未触摸到属于阴阳的真谛。”

“极致九数心力种子所化而成的阴阳本应毁天灭地，而在你的手中却平平无奇。”

“朝生为阳，暮死为阴！”

苏道阳下意识跟着黑袍人的动作动了起来，他的眼前多了一幕从未见过但异常熟悉的画面，一个乖巧略显拘谨的小女孩站在血腥味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金字塔前，天空不是平常的蓝白色，而是那种倾覆而下的暗红，充满着压迫感。

“尊，这是你唯一一次发挥出九数心力种子力量的时候！”黑袍人眼中的虚影一幕幕呈现，然后对苏道阳说着。

“这是堕落！”苏道阳看着小女孩神情中的悲伤亦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他明白自己认识她，这是自己曾丢失的记忆。

“不，这不是堕落！”黑袍人突然疯狂叫喊道，“那是响应本源，是找回迷失的你！”

“想要了解深渊，那你必将堕入深渊。影都懂的道理，尊为何不懂？”黑袍人歇斯底里的吼着，就像一个陷入癫狂的人。

“不懂，我什么都不懂，我懂的只有一点，我不能失去她！”

苏道阳感受到血脉空间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后死死抱住龙千晴，血龙无法单独带走龙千晴，只能一圈圈缠绕在两人身上，灼烧感侵入灵魂，但他依旧不会松手，倔强的用心界蔓延出的世界之力与之对抗。

“九数，当你走完九数，你会明白自己是谁！”黑袍人罕见的保持冷静，她有过些许记忆，但真正能说的却不多，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默默陪伴在其身边。

“我不需要明白，我就是苏道阳！”苏道阳咬着牙说道，身上的痛苦渐渐超出了肉身的承受范围。

“那我呢，为了你被诅咒万世，为了你而沉沦深渊，我就是你所说的堕落之人！”黑袍人摘下帽子，露出了精致的脸，那是一种超脱于凡尘的面孔，就像一朵绝美的黑色玫瑰盛开在永夜时刻，只为一人绽放。

黑暗的气息笼罩在黑袍人的身上，那种令他不喜的气息再次出现，这就是他认为的‘堕落’之源。

“你想干嘛？”苏道阳担忧问道。

“要不是因为尊，我不会救这女人的，她的存在只会影响尊的无缺道心！”

说完后，黑袍人扭过头去，在苏道阳看不到的角度，黑袍人的脸布满了黑纹，像是一头狰狞恶兽，她暗暗嘲讽自己道：“帮他挽留心爱的女人，果然每一代影都是傻子！大傻子！！”

一瞬间，第十浮城发生巨大的震动，在本应该是睡觉时刻的宁静夜晚，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睡的安稳，他们把目光都投向乙区，那里是震动的源头，但没几个人敢过去看，因为那散发的威势就已经吓得他们心肝俱裂了，更别说过去看热闹了。

不管从刚开始的无上龙威，还是后面的黑暗笼罩，那都是凡人可望不可即的。但浮城之中还是有人赶了过去，其中就包括味屋中的冷筠，还有其他几人，但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第十浮城有头有脸的人，像是青丹殿、战地盟、问星阁等势力的最强者。

“九幽！”黑袍人将手中的阴阳合为一体，诡异的是两者融合后竟然是纯粹的黑，那些白光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般。

血脉空间在颤鸣，黑袍人动了，九条缠在苏道阳身上的血龙一条条消失，全部飞往黑袍人身上，每一次接触都好像是两个陨石在宇宙中撞击，充满了骇然威力，而黑袍人身上足足有这样的撞击九次。

每一条血龙都被黑袍人击碎了无数次，血液染红了黑袍人的长袍，也不知道那血是血龙的还是黑袍人的，每一次击碎血龙血脉空间就远离一点。

终于在血脉空间将要退出图腾大陆的时刻，黑袍人发话了，“这血脉空间太高等，不是现在的我能解决的，而且在这个世界因为受到天道压制才如此孱弱，但退出后卷土重开的它会更加强大。”

“所以，我会趁血脉空间的感知最薄弱的时候代替她进入血脉空间！之后我会控制它进入你的心界。”黑袍人依旧没有转身，只是冷冷说道。

“那你怎么办！”苏道阳也不是绝情的人，虽然这个黑袍人对自己言听计从，但他却不觉得这是应该的。

“这个空间禁锢不了我太久，等你力量足够，我就能循着你身上力量的指引回来！所以，你只需要变得更强就行！”黑袍人身上的黑光全部消失，走到苏道阳面前朝着龙千晴伸出手。

“你想干嘛！”苏道阳抱着龙千晴转了个方向，他不敢保证黑袍人不伤害龙千晴。

“我需要她的一点血，不然进不了血脉空间！”黑袍人冷冷说道。、

苏道阳这才放下心，从还未褪去的龙鳞处取下几滴血液，递给了黑袍人，真诚道：“谢谢！”

“谢谢？”黑袍人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又道：“以往的你是绝情之人，而现在的你却是滥情之人！”

“你认识以前的我？”苏道阳失去了一段记忆，还以为黑袍人说的是以前。

“上次那个完颜襄，这次又是她！”黑袍人淡淡一笑，突然将脸凑了上来，道：“在我进入血脉空间之际，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条件！”

“你说！”苏道阳也不清楚她内心的想法，只能先问。

“亲我！”黑袍人说完后看到他那一愣的动作后，又说道：“她现在昏迷，不知道的！反正你跟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完颜襄都能走到最后一步，为什么我不能！”

苏道阳无语至极，上次跟完颜襄的事还真的是黑袍人搞的鬼，而且他很滥情吗？他自己怎么没有发现。

“这条件都满足不了的话，那你还是让龙千晴进血脉空间吧！可能过个几千年她血脉就会成功返祖，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她还有没有这么年轻漂亮了。”黑袍人揶揄说道。

“好！”

苏道阳横抱着龙千晴吻在了黑袍人的侧脸上，这一瞬间他能真切感受到黑袍人脸上温度的变化，由冰凉到温热的感觉让苏道阳都有些恍惚。

“尊！”黑袍人眼神尽是难以置信，原本她只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说的，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不知道我曾辜负过谁，但以后我不会辜负任何人。”苏道阳往后退了几步郑重说道。

“尊！”黑袍人重新戴上连衣帽，转身说道：“那女人说的没错，你长着一副渣男脸！”

“你做准备吧，我要进入血脉空间了！”

“记住，我名影，姓公孙！”

公孙影不给苏道阳反驳的机会，直接拿着龙千晴的血液飞向血脉空间，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黑色背影。

（山有顶峰，海有彼岸，慢慢长途，终有回转，余味苦涩，终有回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