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幽州城的城墙就像是活了一样,翻了一个身。
然后一头扎进了地下。
无数的辽军将士,就在这一次的城墙翻身中,被代入到了地下,永远的埋葬了进去。
没有人知道,杨七在幽州城墙下埋了多少火药。
一些知情人,也只知道杨七在幽州城外待了一个月,布置了一个月。
杨五奉命从雁门关内押运出来的近二十大车的火药,全部被埋了下去。
为了完成这个布置,杨七甚至在幽州城外的护城河下,硬生生的用木柱和青石,构建了一个隔离层。
就这样布置了一个月。
今日爆发。
震天动地。
高大巍峨的幽州城城墙变成了碎渣,矮了十分之九,只剩下了不到两尺的残肢断臂。
幽州城内的一切,就这么暴露在了杨七麾下兵马的铁蹄下。
杨七看着还在发愣的将士们,大声咆哮,“还愣着干什么?雁门军搭桥,震天营、神机营掩护,其他人杀进去。”
杨七的咆哮声唤醒了还沉浸在神迹中的将士们。
雁门军扛着大盾,冲锋在前。
震天营、神机营的兵马前侵了四百丈,还是炮火和箭矢掩盖。
铁骑军、龙游军将士们催促着胯下的战马在为冲锋做准备。
雁门军冲到了残破的城墙下,用手里的大盾掩盖了残肢断臂,为重甲骑兵冲锋,搭出了一个平坦的桥梁。
“杀!”
杨五挥动长枪,跟随在他身后的重甲骑兵,气势如虹的冲进了幽州城。
而当杨五率领着重甲骑兵冲进幽州城的时候。
幽州城里那些被炸懵的辽军才反应了过来。
“迎敌!”
辽军仓促迎敌。
然而面对重甲骑兵的冲锋,他们似乎没有多少反抗的力气。
纵然他们人数众多,面对横冲直撞的钢铁丛林,也只有被屠杀的份。
喊杀声瞬间弥漫了整个幽州城内。
而此次此刻,作为辽军统帅的耶律休哥才从一堆石块里被人刨出来。
“咳咳咳……”
耶律休哥在亲兵们救护下,缓缓清醒,然后咳出了一口逆血。
他看着消失的幽州城城墙,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杨延嗣……你好狠……”
“噗~”
耶律休哥一时气急,又吐出了一口逆血。
“大于越……”
亲兵们紧张的围在耶律休哥四周。
耶律休哥又一口逆血涌上,硬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看着战场上那些屠杀辽军的重甲骑兵,耶律休哥眼珠的都快瞪出来了。
“哇哈哈哈……”
一声激动的笑声在耶律休哥不远处响起。
就看到一个莽汉骑着马,挥舞着一双铜锏,激动的杀了过来。
边冲还边叫道:“俺老焦果然福运滔天,这么多人围着一个人,肯定是一条大鱼。前军的那些瞎子居然没看见,被俺老焦碰上了。”
“呔!辽贼!拿命来!”
耶律休哥的侍卫长猛然站起身,挡在了耶律休哥身前,急声道:“你们护着大于越先走,此处就交给我们了。”
六个亲兵抬着耶律休哥就跑,剩下的亲兵在侍卫长带领下,没有任何退缩,他们选择了正面冲锋,冲向了焦赞。
“啊呀呀,你们这群混账,休挡住俺老焦捉大鱼。”
焦赞一瞬间就冲到了耶律休哥的亲兵面前,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能担任耶律休哥身边的亲兵,武艺自然不弱。
又加上他们人多势众,焦赞和他们打了一个平手。
焦赞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又大又肥的鱼儿,从他面前逃走了。
耶律休哥被亲兵们抬着跑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耶律休哥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快速的下令,“你们各自去传令,让各部将领们聚拢麾下的人马,向顺州逃,能逃多少逃多少。
敌人不是重甲就是步卒,根本追不上我们。”
随着耶律休哥的命令传达到了各部当中,那些被杀的人仰马翻的将军们,开始奋力的嘶吼着聚拢人手,然后往外逃。
一千……两千……
一百……两百……
甚至有一些单枪匹马就往外逃的。
总而言之,有机会逃跑的辽军,都一窝蜂的往外逃。
耶律休哥自己也趁乱在亲兵的护卫下套出了幽州城。
随着耶律休哥逃跑,幽州城的战事正式的告一段落。
厮杀从傍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幽州城被打成了一片废墟。
幽州城内,除了杨七麾下的兵马以外,剩下的就只有死尸和俘虏,还有为数不多的僧侣。
杨七在战事落幕以后,策马进入了幽州城。
一行人策马到了被打的只剩下了一半的城主府。
入了城主府,杨七大马金刀的坐在首位,焦赞献宝似的凑到了杨七面前,乐呵呵道:“虎侯,您悄悄我找到了什么好宝贝。”
说着,焦赞从背后取出了一个大口袋,贼眉鼠眼的打开。
口袋里,明晃晃的一大堆东西。
其中最耀眼的是一柄镶嵌满了宝石的大金刀,还有一枚完整玉石雕刻的印玺,以及一枚油光发亮的虎符。
杨七见此,好笑道:“你这是打劫了耶律休哥的中军大帐?”
焦赞憨厚的挠着头,“俺也没干啥,就是冲进了幽州城以后,碰到了一条大鱼,没有抓到,然后丧气的瞎逛的时候,看到了一顶大帐篷,里面就有这些东西。
俺老焦在您的教育下,好歹也认识几个字,一看这就是耶律休哥的东西,俺就赶紧给您送过来了。”
杨七随手拿起了耶律休哥的虎符,一边把玩,一边赞赏道:“你很不错,不愧为本侯麾下第一福将。这种事都能被你撞在头上。稍后去找彭湃,让彭湃给你记上一功。”
“什么第一福将,我看就是第一马屁精。能缴获到耶律休哥的虎符印信,也不过是狗屎运而已。”
杨五刚进门,就瞧见了献宝的焦赞,当即就出声喝骂。
焦赞也知道杨五不待见自己,对于杨五的喝骂装作没听见,然后乐呵呵的去找彭湃记功了。
杨五冷哼了一声,走到了杨七身边坐下,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经此一战,除了顺州以外,燕云十六州其他的十五州,全都落在我们手上了。哈哈哈……”
杨七笑眯眯的摇摇头,说道:“从征辽开始,我们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的。能拿下燕云十六州中的十五州,并不奇怪。
不过,想要拿下顺州,还需要一场血战。”
杨五一愣,道:“你是说,耶律休哥到了顺州以后,会临死反扑?”
杨七点点头,“这是必然的,若是不反扑一下,那就不是耶律休哥了。到时候,一定是一场兵对兵,将对将的硬仗。”
杨五不屑道:“咱们这么多人围着他,他还能上天不成?”
杨七无奈的笑道:“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几经绝望的情况下,辽人会爆发出怎样的战斗力,谁也不好说。”
“咱们有火炮……”
“火炮又不是万能的……还是小心一些好……”
杨五瞪着眼,问道:“那你说要咋办?”
杨七略微拱了拱手,笑眯眯道:“劳烦五哥率领铁骑军、龙游军,以及龙游军的仆从军,一起赶赴幽州和顺州的边陲,堵死耶律休哥。”
杨五愕然道:“不打?”
杨七笑着摇头,道:“先看看再说……辽国军中的粮草所剩无几,那么多人聚在顺州,总要吃喝,先看看他们有没有内乱的可能。”
杨五摇头晃脑道:“我不管这些,动脑子是你的事,我负责出力就行。我这就下去让将士们休整一下,然后连夜赶赴边陲。”
丢下了这句话,杨五一点儿也不迟疑,当即出了城主府,去准备了。
杨五刚走,彭湃就匆匆进入到了城主府,施礼过后,他汇报道:“少爷,除了幽州城城墙外,战场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属下特来向您汇报战绩。”
杨七摆手道:“坐下说。”
彭湃坐下以后,笑道:“经过属下统计,此战我军战损并不大,战死的将士仅有不到四百人,重伤轻伤的将士,也只有两千多。
而幽州城里的辽军,可以说是死伤无数。
目前,幽州城城墙下的那些尸体没办法统计,幽州城内被阵斩的辽军,足有三万多人,俘虏近十七万,缴获的马匹无数。”
杨七闻言也笑了,“十七万俘虏,确实不错……有了这些俘虏,我就可以重建幽州城了。”
“重建幽州城?”
彭湃有点愣,他不解道:“少爷,幽州城已经被打残了,重建的话,花费颇高。光是清理这一片废墟,就要花费不少钱粮。为何则地重建呢?”
杨七瞥了彭湃一眼,幽幽道:“你不懂……”
彭湃愣愣的看着杨七,想要杨七给他解释明白一下。
杨七却没有再解释。
急得彭湃抓耳挠腮的。
杨七看着彭湃焦急的摸样,又好气又好笑,他不能跟彭湃说真话,只能瞎编了一个理由道:“此地有龙脉……”
“龙……龙脉?”
彭湃猛然站起身,瞪大了眼珠子,一脸难以置信。
半晌他强吞了一口口水,沉声问道:“真有龙脉?”
杨七缓缓点头。
彭湃当即挺直了腰板,认真的道:“少爷放心,此事属下绝不会对任何人提及。属下觉得少爷英明无比,这幽州城必须重建。
属下这就去让人监督着那些俘虏们干活。”
龙脉意味着什么,天底下没有人不清楚。
杨七知幽州城有龙脉,又能占据此地龙脉,绝对是福缘深厚的人,保不齐哪天就当皇上了。
杨七要是当了皇上,他这个杨七麾下头号马仔的身份,自然一下子就会水涨船高。
保不齐后世那个孝顺的子孙,效仿唐朝,建立一个凌烟阁,自己也有希望进去混一个座次,然后名流青史。
一下子,彭湃就变的无比坚定的支持杨七重建幽州城。
眼看着彭湃急匆匆的出去要赶着俘虏们干活,杨七又好气又好笑的道:“那些俘虏的辽军,在幽州城内,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你好歹让人家吃一顿饱饭再说啊。”
彭湃脚下一顿,认真的说道:“属下会吩咐火头军去做的,不过不能让他们吃的太饱,吃饱了容易跑。”
杨七尴尬的咧咧嘴,说道:“那就依你的意思办,顺便派人去西北四府给寇准传信,让他带着人过来幽州城。
同时去令给洞头岛上的落叶,问他有没有调教好那些个犯官,如果调教好了就赶紧送过来。”
“属下明白。”
仗打到了这个份上,杨七把燕云十六州收入囊中,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耶律休哥想要彻底的改变战局,根本不可能。
除非现在杨七突然身死。
所以等待耶律休哥的就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殊死一搏,从四面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讨回上京城去。
一个是等着被杨七宰割。
很显然,耶律休哥会选择第一个。
杨七刚才跟杨五所说的翻身,指的就是这个。
只要耶律休哥能够突出重围,回到上京城,那就有翻身的可能。
杨七要做的就是提前把这个可能掐死。
杨七再幽州城内待了三日。
这三日间,杨七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幽州城的地形,从里面找到了一些后世熟悉的痕迹。
然后根据脑海里有关的布局记载,对幽州城以后的建设做了规划。
然后把重建的工作交给了彭湃负责,他自己策马到了顺州和幽州边陲。
杨七麾下的重兵联合折家军,把顺州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顺州内一只苍蝇也很难飞出来。
杨七刚到边陲的时候,就被告知,辽人派遣了使臣,要过来和谈。
听说使臣在辽国的身份还挺重要的。
杨七不知道辽国这个时候突然要和谈,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他在安顿好了以后,换上了一身正式的装扮以后,接见了辽国的使臣。
简单的中军大帐内。
杨七正襟危坐。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缓缓的走进了门。
然后静静的站在了杨七身前。
杨七看到此人,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
“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