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给蔡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只是匆匆一面寥寥数语，蔡骏很自然地产生了心防，让强子马上开展调查，调查的结果很简单，张杰应该是去年夏天到的长宜，而之前他在哪里无从得知，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至于他到长宜之后的情况极为隐秘，但是不难推测，是他与罗清达成了默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促成了长宜建材市场的局面。

张杰有几个特点：单独一人深居简出且行踪飘忽，在长宜至少有三、四个住处；行事迅速快捷，从不拖泥带水；讲求目的、效率，重结果不在乎过程；尤其是在与罗氏集团的合作中，个人的掌控欲超强，处于绝对主导地位，也就是说，罗清实际获益很有限，当然他更注重在家族中确立地位。

蔡骏惊讶地发现，由于长宜建材行业的利好形势，罗氏集团在长宜的投资不断加大，而且这种投入比例的增幅带有很强的赌博性质，充分说明罗家内部看好罗清的人越来越多。说到底，建材生产规模的扩大与需求相关，即便市场饱和，罗家仍可以不断增加建筑领域项目投资来进行内部消纳，从这个角度来说，建材投资的风险并不算高。

可是蔡骏并不这么认为，抛开目前罗家占据三成的市场份额，张杰完全有能力独占或者占据大部分份额，没有理由带着罗家玩，尤其是拉一打一，把岐山集团剥离出去，若不是蔡成章当机立断转移重心的话，这盘棋还真不好下。

难道大伯察觉到了什么？蔡骏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马上联系蔡成章，“大伯，您什么时候回长宜？”

蔡成章正在董家陪着向南天说话，董、张，还有秦雅都在，他当着众人的面接通电话，笑着问道，“我还在京城呢，怎么？集团遇到麻烦了？”

蔡骏也笑了，“看您说的，非要遇到麻烦才会跟您请示吗？只是我觉得您这次离开长宜的时间有些久，难道您就这么放心？”

“小猴儿，”蔡成章笑骂了一句，说实话，他对蔡骏近期的表现非常满意，他看到了年轻人的成长很是欣慰，“我怎么听着你是在邀功啊？行了，等我回来之后，安排你到京城在老爷子身边混个脸熟，到时候你自己好好把握。”

向南天冲董、张二老笑着指了指蔡成章。

蔡骏闻言大喜，向南天对于大多数原南天集团大佬的晚辈来说，那绝对是一个高山仰止的存在，别说是混个脸熟，就算寻常可以得到几句点拨，那也足以自傲了。

“那我就得更催着您回来了，”蔡骏话题一转，问道，“大伯，罗家在长宜的投资又增加了，而且我见到了背后的推手，是一个叫‘张杰’的年轻人，比我还小着几岁，非常精明强势，很难缠的对手，我怕应付不来。”

蔡成章看了一眼向南天，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担心什么？他又不是冲着岐山集团来的，再者说了，人家分蛋糕没带上我们，我们又何苦凑上前去讨人嫌呢？你还是忍不住招惹人家了？”

“哪能呢？”蔡骏赶紧否认，“我可是严格按照您的指示，坚决不淌这趟浑水，而且事实证明您的英明决策，物流方面效益增长三成以上，建材的损失早不值一提。”

“少给我带高帽子，这都是老爷子还有董、张二老的意见，”蔡成章转念一想，笑着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与此同时，蔡成章故意将手机开了免提。

“三个疑问，一个推测，”蔡骏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第一，张杰在长宜搅动的风波带有可变性，现在表面上和罗家合作，把我们岐山排斥在外，但是我觉得存在另一种可能，和我们合作排斥罗家，这是二选一，当然，我不认为后者情况出现之后，罗家会像我们这样立刻转移投资重心。”

向南天微微点头，秦雅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蔡骏让我刮目相看了。”

蔡骏又说，“第二，张杰选择罗清为合作对象很可能别有动机。罗清有学历但缺乏实践锻炼，而且罗家内部挺他的呼声越来越高，相对而言，罗清对短期见效快的投资更感兴趣，这种心态很容易被人利用，让我觉得很危险。第三，张杰这个人我让强子调查过了，到长宜之前的线索几乎为零，他的身份和背后的势力太过于神秘，如果他来找我合作，我根本不敢考虑，据说他曾与罗清在澳洲留学的时候就认识，如果真的是冲着罗家来的，这个人未免也太可怕了些。至于推测，基于刚才的疑问，我感觉事情很复杂很严峻，罗家的危机就在眼前。”

蔡成章观察着其他几人的反应，在电话中给了蔡骏很高的评价，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蔡骏先是一愣，他似乎察觉到了这个电话边上还有人，这个人很可能是向南天，心里不觉有些紧张，试着说道，“除了密切关注之外，我觉得似乎不应该轻易搀和进去，至少应该观望一下。”

这番话其实不是蔡骏的本意，他临时改变了说法，尽量传递一种稳妥的信息。

蔡成章如何不知他的想法，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臭小子不要有什么顾虑，怎么考虑就怎么说，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蔡骏嘿嘿讪笑着，“我觉得应该在适当的时候帮罗家一把。”

“哦？”蔡成章眼睛一亮，忙问，“快说说你的理由。”

“在清源，罗家与我们两家既相互竞争，又相互合作，各种关系交织在一起，其实应该算作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一旦罗家出现问题，对我们岐山集团的伤害必然不小，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清楚，”蔡骏说到这里稍稍有些犹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是，对方如果先给予罗家重创，然后又把矛头对准我们的话，局势就更复杂了。所以我想加强与罗家的关系，同时还得注意岐山内部有没有疏漏。”

“知道了，等会我再回给你。”蔡成章收起了电话，朝向南天投去请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