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李长贵眼望着敌人离开的方向，像个受了气的老人，执拗而低沉地吼了一句。

张念祖背着阿三静默地跟在后面，过了一会才说：“我知道。”

雷婷婷把车停在坡上，飞快地跑下车，惶惑地冲张念祖喊：“这里怎么了？”

张念祖上了坡，沉声道：“是蚁族，他们把人劫走了。”

雷婷婷落后张念祖他们一步，刚才在路上看到天上升起烟雾就知道不妙，这时再看看李长贵身上扎着的电豌豆，一切都不言而喻。阿三丝毫没有要清醒的样子，比被哑巴用冲锋枪扫过还要严重，蚁族在千年和强人族对抗的过程中逐渐掌握了对付战士的方法，所以他们不用子弹，这种电豌豆一颗就能出奇制胜。

张念祖对李长贵道：“其实我倒没有不服，那些人要不是怕和警察碰上麻烦，我们两个说不定也得栽在他们手里。”

李长贵懊恼地把衣服里的木块扔开，电豌豆抖落了一地。

雷婷婷小心地把它们收集起来，凝神道：“蚁族直接对强人族动武无论在什么时期都是很严重的事件，这些就是证据！”

张念祖道：“证据有用吗？”

雷婷婷道：“我会要高层给我一个交代！”

张念祖道：“先去医院吧。”

两辆车一前一后进了医院。

只挨了一下的豹叔至今昏迷不醒，而且他受伤也是最严重的，在被一群医生护士推着拍过片子之后结果出来了：内出血和脑出血，最危险的是后者，幸亏送来的及时，现在正在开颅抢救，但就算手术成功的话，患者可能也得在轮椅上度过一段时间。

雷啸虎的手腕已经严重变了形，不用拍片子就知道是粉碎性骨折，手术也马上安排起来了，不过和豹叔一比他这就是外伤，医生给雷婷婷交代和解释了一下他们的思路：用大量的钢钉固定起来，恢复后生活自理可以做到，但不能干重活。也就是说，以后这只老虎耍不了日本刀了。

李二虎跟着跑前跑后，把两个老头安顿好以后才被张念祖抓着去医生那摘碎玻璃。

医院的走廊上，阿三被放在凳子上，李长贵在边上扶着他，张念祖低头不语，他的心里此刻充满愤怒和内疚，一虎一豹俩老头一辈子刀光剑影都过来了，就因为跟自己沾了一点边就差点携手共赴黄泉，这是他对杰克的狠辣估计不足，他没想到杰克会对普通人下手。最让他愤恨的是，这一切原本在刚才马上就要结束了，但是有人冲出来蛮横地阻止了他，让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雷婷婷担忧道：“念祖……”

张念祖喃喃道：“怪我，怪我！”

阿萨莘手揣在浴衣兜里，斜靠在墙上道：“当然怪你，你心软就以为别人也心软，打仗嘛就该抓住一个弄死一个，大家都这么想就你偏要以德服人——虽然我是受益者，不过还是要说你确实不是个好领袖。”

雷婷婷狠狠瞪了她一眼，安慰道：“贾霸那种人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爸和豹叔的账要算在他的头上。”

张念祖忽然猛的抬起头，对李长贵道：“放弃一切幻想，准备和蚁族开战！”

李长贵道：“本该如此！”

雷婷婷吃惊道：“念祖，还不是时候啊！”

张念祖道：“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雷婷婷道：“蚁族和强人族几千年都这样过来了，你真的要让两族在你的手上彻底开战吗？”

张念祖道：“我没的选了。”

雷婷婷道：“你怀疑蚁族里有人和杰克勾结，那就让我去查，咱们现在不是证据也有了吗？和强人族串通一气，那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出了今天的事，我就能向蚁族高层讨个说法。”

张念祖苦笑道：“傻丫头，‘讨个说法’‘要个交代’这些辞令只能是力量相等时的举动，古今中外多少国家和种族被强大的势力入侵，这些势力会给被他们消灭掉的人说法吗？现在蚁族做大，就要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们，消灭我们，如果所有蚁族高层都和杰克串通了怎么办？”

雷婷婷语结道：“可是……可是我明白你并不想打仗。”

张念祖道：“我不是说了么，我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雷婷婷急道：“那……那……”

张念祖又一笑道：“你只是担心我打不过蚁族，是吧？”

雷婷婷低下了头。

张念祖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打败杰克的吗？”

此话一出，李长贵和阿萨莘都把全副的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雷婷婷也摇头。

张念祖忽道：“走，我带你去看看我练习的地方，然后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下这样的决心了。”

阿萨莘道：“我也要去！”

张念祖回头道：“你和长贵留下照顾病人。”

阿萨莘扭着肩膀道：“不公平！你给她吃小灶！”她忽然瞪眼道，“你是不是还信不过我啊？”

张念祖道：“我答应你，迟早会告诉你的。”

李长贵道：“能不能先小声和我说？”

张念祖微笑道：“说也白说，看了那个地方什么都不用说你也就懂了。”

李长贵迟疑道：“只你和婷婷去吗？”

张念祖道：“放心，杰克和蚁族今天肯定不会再有行动了。”

李长贵道：“那我把阿四叫回来。”

张念祖道：“不用，可能还需要个两三天才会行动，到时候再说。”

李长贵沉着脸道：“阿四这小子，当警察当得心都野了，今天要是有他在，说不定……”

张念祖道：“长贵你还不明白吗，杰克和我公平竞争只是惺惺作态，他早在蚁族那里开了挂，他栽跟头只是用挂用得太晚了，但挂就是挂，所以阿四在不在结果都是一样，我不是让你放弃一切幻想吗——我们的敌人不止是杰克和杜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