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黎瘪瘪嘴,“我也就只会被关三个月而已,别这么苛刻嘛。”
“施黎!三个月也不能让你为所欲为,搅得狱中不得安宁,监狱不是你的游乐场,我知道以你的身份……”
女警说到这里,施黎突然兴致缺缺地扭头离去,女警自知说走了嘴,便突然一改话题,“算了算了,女囚也是人,我们当然会保护你们的安全!——混进男人的事,以后都不会再有,至于他们身上的伤……,估计是他们自相打斗的原因,都散了吧、散了吧。”
女警知道如果事情继续调查下去,势必会牵扯太多,而众女囚们就在女警的百般保证下,一如既往地生活。
苏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她终于径自地坐上施黎的床,“喂,别装睡,我知道你醒着。”
施黎闻言,慵懒地翻过侧躺的身子,无比娇媚地坐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苏雨,“干嘛呀,小妹妹?”
苏雨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施黎,发现近看之下,这个女人更美、更媚,只是……,是她看错了吗?这个女人的眼底有些淡淡的悲伤呢。
“你为什么帮我?”苏雨有时就是会出人意外的直来直去。
施黎的表情毫无变化,只是歪着脑袋媚笑,“同住一个屋檐下,我们是应该互相帮忙的嘛。”
女人很轻描淡写地就把话题堵死,苏雨觉得自己遇上对手了,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确实对她无敌意,那么以她的道行,根本玩不过这个女人。
苏雨微微垂眸想了想,她想起了曾经某个男人说她和一个女人很像,很坏,像罂粟一般明知有毒却能让人欲罢不能,而当她看到施黎的第一眼,她就有种感觉,那个男人说的女人,或许就是施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帮她。
当然,一切只是她的猜测,于是,她想到了换种方式,“其实,你没必要为了男人来帮我。”
这句是试探。
施黎依旧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眼眸里似乎微微一黯。
苏雨继续说道,“其实,我真是曾抱着死在这里的想法的,我喜欢的人成了植物人,或许永远都醒不来,呵,他是我第一次喜欢的男人,是我的初恋,大家都是女人,你应该知道初恋对一个人的意义的,是不?”
施黎终于垂下眼眸,幽幽道,“最起码,他的心还是属于你的,可是我……,我却什么都没有,甚至是连做一个替身,都没有资格……”
施黎的眼里满是浓浓的哀怨,苏雨没有经历失恋,她难以设身处地地去体会施黎的伤感,只是有些犹豫地又问了声,“你帮我,就是为了他?”
施黎抬头,已恢复了媚媚的样子,“呵,他不知道的,你对他很重要嘛。——我是不是很傻?”
苏雨顿了顿,“你……你果然是……”
施黎耸耸肩,“小妹妹,你真是单纯,一个眼神就骗过你啦,说真的,我可不是在帮你哦,我只是闲着无聊跑这里闹腾闹腾而已。——啊,好困啊,我再睡会。不聊啦。”
苏雨看着施黎似真似假地又侧身闭目,她明白,那个女人的眼神,根本不是在骗她……
就这样,男扮女装的囚徒事件看似过去了,监狱恢复了平静,可是,平静仅仅持续一日,因为,又一名新的女囚入了狱。
那是一个很干练的女人。
当女人拖着咣当咣当的铁链走进苏雨这间房的时候,苏雨闻声抬眸,不由一怔,而下一瞬她的整个人都不可抑制地轻轻抖了起来,可是,那女人对上的第一眼,却不是她的,而是施黎!
女人看见施黎的那一瞬,也是一怔。
苏雨更加确认了施黎就是那个和她相似的人。
可是施黎只是很拽地对那女人轻哼一声,而后站起,悠闲地往门口走去,与女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女人不由地回头看她,一脸诧异,只是,她却连眼神都没转一下,“去放风!”
苏雨没有想到的是,施黎这一次去放风之后,好久都没有回来,不仅如此,她也不知道施黎最后到底有没有回来。
而那干练女人终于看见了苏雨,像是毫不意外一般,淡淡一笑。
苏雨收到了那个笑容,又将书掩盖住自己的视线和全部脸面,心中激荡着她无法压抑地狂喜,怎样都无法平复……
之后的事情都开始变得突然而戏剧化。
苏雨突然腹痛不已,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女警无奈只能临时将苏雨搬往狱中的医疗处。
被打了一针之后的苏雨开始昏昏沉睡,午夜,所以人都在酣睡的时候,不知是谁喊了声,“着火了——”
同一时间,火警大起,女警们慌慌张张地赶往着火的地方,却发现……竟是医疗处。
火势诡异地非常汹涌,明明从报警到赶到现场只有短短的功夫,那医疗处竟似整个房子都陷入火海。
女警们开始手忙脚乱地去抱起消防栓,可是从来没有做过消防演戏的她们连装个消防枪头都笨手笨脚,火势正在蔓延。
有个女人突然尖叫,“啊,苏雨还在里面。”
值班的女医也慌了神,“里面一般情况是没有病人的,我一时习惯,只是自己跑了出来……”
苏雨还在里面?
昏睡的苏雨还在里面!
众女人们看着这滔滔大火,都在哀叹,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刚刚入狱的干练女人站了出来,“我曾经在消防队工作过,知道怎样火场救人,我进去。”
众女们来不及组织,就见干练女人果然身形很敏捷地冲进火海。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干练女人和苏雨都没有出来,人们开始不忍再往里面看。
十五分钟过去了,消防栓终于接上了消防水管,灭火行动此时才算正式开始。
半个小时过去了,火势渐止……
女警们把女囚徒都轰回各自的房间,女囚们无不唏嘘。
“肯定活不成了,唉。”
“那还用说?烧了这么久,不变成灰都是万幸了。”
“真可怜,我听说苏雨还不到二十岁……”
“天妒红颜啊。新来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好像叫李进,也可惜了,才进来……,是个好人啊,为了救人,我觉得,怎样也能把她的罪过都抵了。”
“别说了,明天就知道结果了。”
“对,明天……”
明天……
可是有个人已经等不到明天,沈旭整晚都觉得心神不宁,本就人丁稀少的别墅,少了苏雨之后,更显得冷清,他睡不着,明明已经有三十六个小时没有睡觉了,但是他依然睡不着,打开电视,却突然发现一则新闻报道……
沈旭的全身都冰冷了,他甚至都没有顾上叫小许,自己驾了车直奔监狱。
只因为报道里有说:着火的医疗室里,当时只有一名病人,据有关人士透露,那名病人……叫苏雨!
“苏雨呢?”沈旭毫无章法地冲进监狱,冷傲压抑的气势震住了女监狱长。
“那个……沈先生……”
“她人呢?”
“沈先生一定是看了新闻……”
“我只想知道她人呢,安全吗?”沈旭恨不得打歪这个说话婆婆妈妈的女监狱长。
女监狱长别开脸,“沈先生,人我们已经带出来了,虽然按照流程,应该等到明天,但是,既然你……,麻烦你现在去认认吧。”
认认?
沈旭拧紧了眉,不好的预感涌来,他在心里骗自己:不会的,不会是他想的那样的。
女监狱长低头默默地在前面走,感觉身后男人的步伐尤为沉重。
“……沈先生,这次的事,纯属意外,总共有八人轻伤,两人……死……死亡。”
沈旭心里一沉,他觉得他已听不见女监狱长的话了。
“沈先生,苏雨小姐今晚命该有此一劫,所以才会突然腹痛不止,才没有躲过这场火,而另一个救她的人……”
“你说什么?”
沈旭冷不防地打断女监狱长的话。
女监狱长愣了愣,“呃,我说,另一个救她的人是……”
“不是,是前一句,你说苏雨突然腹痛?”
“对,很奇怪的,晚饭后,别人都没事,就苏雨好像吃坏了东西似地,腹痛不止,才送去医疗室的。”
吃坏东西?
沈旭沉思,脑海中灵光一闪,莫非……是曾凯一家的蓄意报复?
怪他,怪他!
他恨,恨自己没有能力在警界、****拥有一定的权势,如果苏雨真的有事,那么他……
沈旭摇头,不敢再想。
而女监狱长也在此时推开了一扇门,“就在里面,沈先生,你去……认认吧。”
有些阴冷的房间内,还有些毛发烧焦的味道,沈旭向前走了一步,却发现步伐沉重地很。
两个被烧成黑炭一样的人分别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黑白的视觉冲击让人心里涌起悲凉。
沈旭只看了一眼,便别开脸。
两个人都已烧的面目全非,如何辨认?
他摇摇头,“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我的妻子!”
女监狱长一愣,随后有了然地轻叹,“沈先生,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现实,可是,所有的女囚我们都已清点了人数,只有苏雨和李进两个人……,必是她们无疑了。”
沈旭仰着头,眨去了眼里的朦胧,沙哑着嗓子道,“等……等你们再查清楚之后……,再来找我吧。”
女监狱长无奈,心中暗忖着:都说豪门没真心,可是看这位沈先生……,唉,真是一个难得痴情的好男人啊。
沈旭扭头走了,临在门口前,他不由又回头对着那个身材稍微娇小点的尸体看了眼,他不敢认,他在心里还怀有希冀,希望这一切都是梦,或许明天醒来,他就会如同今天一样的探监了,他还能够看见苏雨那恬淡的笑……
他不敢认,不敢走上前去看个仔细。
他承认自己的懦弱。
就让他……再自欺欺人一下吧。
他走出门口,恰巧碰到一个小女警走过来,对这女监狱长说,“阿sir,刚刚已经完成了火场的清理工作,一些死者的遗物你要不要过目一下?”
沈旭听了,不由停下脚步。
女监狱长了然,“那个,沈先生,既然已经认了尸,不妨连遗物也一并认领一下吧。”
沈旭点点头。
小女警顺便举起了手中的塑料袋。
沈旭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袋中的那条手链,那是他和韩业不约而同给苏雨买的手链。
他只觉脑中一震,瞬时脑海空白一片,几欲踉跄,可是,某些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他冲上去,拿起那个塑料袋。
手链!
只有一条手链!
他猛地松开塑料袋,转回房间,仔细地看向两个尸体的手腕。
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整个火场和两具尸体只有一条手链!
他明明记得,他有将韩业的那条也还给苏雨……
他明明记得,苏雨将两条手链都收了起来……
那么,另一条在哪里?
“呵呵……”沈旭突然低低地笑了。
女监狱长和小女警以为他因为爱妻的死而受了沉重的打击。
“呵呵……”沈旭还在笑,而且有越笑声音越大之趋势,他笑得肩膀都无法抑制地抖了起来。
女监狱长看不下去,“沈先生,请节哀……”
沈旭对她摆摆手,好容易止住了笑,“请问,我能不能将我妻子的遗物带回去?”
女监狱长点头,“当然,遗体也可以一并领去的。”
沈旭点点头,“今晚,我不方便,可以先领走遗物吗?明天,我再派人来处理遗体的事情。”
女监狱长当然说好。
沈旭从那堆带着黑灰的遗物中,挑出了依旧闪亮亮的手链,又抑制不住地低笑了,边笑边离开了监狱。
女监狱长和女警目送他的背影,都摇摇头,“可怜,竟被打击成这个样子……”
打击吗?
沈旭坐在驾驶座上,双臂撑着方向盘,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条手链。
是有些受打击的。
但是,总比她真的死了的好。
沈旭的眼里闪过精光。
没错,她没死,他知道,她肯定没死!
如果这场火是有人要蓄意杀死她的话,那么尸体的其中之一,就应该是属于她的,不仅如此,现场应该发现两条手链。
可是,只有一条!
那也就是说,这场火不是为了害人,而是为了救人!
苏雨走了,肯定被某个不知道来头的势力神鬼不知地救走了!
或许是她故意,又或许是她无意,总之,她遗留了一条手链。
沈旭想,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么他手里的这条,就应该是他送给苏雨的那条!
终究……舍弃了他。
沈旭低头闷笑,良久,才抬起头来,脸上已是决然。
苏雨……
他和她没完!
如果他日再相聚,他不会再让她溜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