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朕听了你们的,将来天罗军杀到城下,朕是该学熊焕迁都上谷城,留下太子守城,还是该学朱庭训传位于太子,自己留下来守城?”冯伯谋见众人还是不同意救援,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太子冯涛摸不准冯伯谋的真实意图,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儿臣愿意留下来守城,父皇您先去上谷。”
冯伯谋却没看太子,眼睛一直盯着众臣。
李世荣没想到陛下会有此问,秦国和楚、燕两国不同,蘇城地处幽州,而幽州又是大陆的最边缘,历来迁都只有往更靠近中原的地方迁,现在要迁就只能迁去高丽国了。
“臣认为没有迁都的必要,蘇城已经是全幽州最坚固的城池,如果连蘇城也守不住,那其他地方更不可能守住。”李世荣答道。
刘宏昱一听也连忙附和:“正是正是,臣认为当务之急还是招募新兵,积极备战,另外我们与齐国互为姻亲,他们也正在和宋军交战,不如向他们请求援助,说不定齐国还能派出一支大军来救援我们。”
冯伯谋一听有些心动:“可齐国现在已经有四十万大军在外,他们还有能力还救援我们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齐国与并州接壤,我们答应将并州割让给他们,反正现在并州大部分地方也在天罗教手上。只要他们两军交上手,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王赤骥又怎会是齐军的对手,等他们大败的时候,我们也趁机出去对付高克恭,一举收复霸州和冀州。”刘宏昱越说越是兴奋。
可冯伯谋一听要割让并州,有些舍不得,又问李世荣:“丞相你觉得大司马的建议如何?”
“臣觉得可以一试,云落山庄的庄主谢安石武艺不凡,派他为使也能快些抵达上京。至于割让并州,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然齐帝又凭什么答应帮助我们。”李世荣想不到更好的建议,只能赞同。
冯伯谋叹了一口气,安排人去请谢安石进宫。
相比中原的战火弥漫,海外的琉球群岛则是一片祥和。算起来宁不屈来到那霸养伤也有半年之久了,现在内伤虽然没有痊愈,但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宁不屈养伤期间也没闲着,除了自己苦读兵书之外,还每天督促鬼影门众练习武艺,打算将来回到中原时,能重建鬼影门。
这天宁不屈刚把众人聚在一起,正打算开练的时候,竹中重治突然闯了进来。
“可是中原发生了什么事情?”宁不屈见他神情悲痛,心知不妙,顾不上打招呼,直接问道。
竹中重治语气沉重:“晋兴半个月前被齐军攻破,你们燕国亡国了。”
“那我父亲(门主)呢?”宁不屈急切的问道,身后的鬼影门众也全部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追问。
竹中重治语调悲伤:“少门主和各位都节哀顺变,宁门主在城破前一个月就自杀身亡了。”
“什么?我父亲是自杀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宁不屈虽然对父亲的死早有心理准备,但不是战死沙场,而是自杀的,这就让他很费解了。
原来在石落升离开晋兴后不久,姜桓燕就带着二十万齐军赶到了。但姜桓燕没有直接攻城,而是在驻扎在离晋兴一百里远的宾阳城。
燕国群臣早就严阵以待,一直等着齐军过来决一死战,谁知一连两个月过去,姜桓燕仍然按兵不动。
这就让朝堂上下议论纷纷,朱祁堂新提拔起来的骠骑将军莫世鑫提议带一支部队,去宾阳看看姜桓燕究竟想干什么。可丞相朱莹钰死活不同意,说齐军不来惹自己已经烧高香了,为什么还要主动去惹他们。
本来两人说的本来都在理,但当时的背景是文官集团和武将集团斗争最激烈的时候,在一些有心人的主导下,这场争论很快就演变成了主战与主降之争,武将集团纷纷指责文官怕死,想要投降齐国,而文官也不甘示弱骂武将匹夫之勇。
这种争吵自然让太上皇朱庭训和燕帝朱祁堂之间的冲突又升了一级。
朱祁堂本想让莫世鑫带兵出去打探,但转念一想,朱庭训手上还有三万大军,万一莫世鑫这一走,朱庭训趁机夺位怎么办?
朱庭训也担心朱祁堂会找人暗杀自己,夺走兵权,所以日夜安排重兵把守在自己周围。
随着两人的冲突愈演愈烈,闲坐家中的宁则风突然想明白了姜桓燕按兵不动的原因。
在齐军攻克安阳的时候,姜桓燕就故意让人放走朱庭训,就是为了让他回来和朱祁堂内斗,等他们内耗的差不多了,齐军也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想明白这些,宁则风再也坐不住了,他来到皇宫面见新老两位皇帝,可无论是朱庭训还是朱祁堂都认为宁则风是对方派来的说客,对他的话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最后朱庭训还冷嘲热讽的说宁则风忘恩负义,跟了新主之后就再也不听自己的命令,对自己阳奉阴违。
朱祁堂也说宁则风不似人臣,对自己没有像对太上皇那样忠心。
宁则风听了好不委屈,但也无从辩解,只好请命单独潜入宾阳刺杀姜桓燕以表明自己忠君爱国之心。
可朱庭训听了却质问他是不是想借机投降齐军?宁则风当然不肯承认。
这时朱祁堂又问,如果他没有这个心思,为什么宁不屈从南郡逃出来后,不回晋兴而是去了海外?还有为什么在与齐军决战前,他把鬼影门的弟子也全部送去了海外?
宁则风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朱庭训父子见他不辩解,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还说念在宁则平为国战死的份上,暂不追究宁则风的二心,让他自己回家,在宁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好好反省。
一身傲骨的宁则风哪受得了这份委屈,为了表明心迹,当场就头朝着一根柱子撞去,旁边侍卫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撞梁自尽。
这下轮到朱庭训父子自责不已,宁家为朱家效力多年,宁则风是什么样人,他们心中也很清楚,刚才故意奚落,只是想借他向对方撒气而已,没想到弄巧成拙,反逼死了一员大将。
大错已经铸成,朱氏父子本想让人悄悄地厚葬宁则风,可没几天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消息,把宁则风的死因传遍了全城。
百姓知道实情后,群情哗然,纷纷跑到皇宫前要求朱氏父子给一个说法。
朱氏父子开始还想事息宁人,让朱莹钰和莫世鑫出面好好安抚,可百姓根本就不领情。这也难怪,宁家在燕国百姓心目中那就是忠义的代名词,以前的历代忠烈不说,就说这两代的宁则平、宁则风和宁不屈,哪个不是值得万民敬仰的英雄,现在宁则风就这么不明不白给逼死了,百姓又岂能轻易放过。
朱氏父子见安抚完全没有效果,只好下令屠杀带头闹事的,这一下虽然暂时震慑住了百姓,但也在他们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晋兴发生的这一切自然瞒不过姜桓燕,他早就在皇宫中安插了眼线,宁则风的死因也是他下令放出去的。
等姜桓燕带大军杀到城下的时候,晋兴不过是重演了蓬莱的那一幕。百姓自发的组织暴动,燕军中也有不少曾在宁则平和宁不屈账下效力过的,他们眼见城池将破,性命不保,都纷纷和百姓站在一起,并打开城门放齐军进城。
齐军对燕的最后一战,以世人都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战争伤亡不到二百人,燕军就全部投降。皇宫中,来不及反思的朱氏父子也在宁则风撞死的那根柱子旁,悬梁自尽了。
宁不屈听完整个过程已经泣不成声,身后的鬼影门众也都个个哭成了泪人。
竹中重治没有打扰众人,自己默默地退了出去。
上京皇宫内,姜无双同时收到姜桓燕的捷报和秦国使者送来的求援信,笑着看完后问道:“秦国打算以割让并州为条件,让我们出兵救援,众位爱卿怎么看?”
太子姜桓宋上前一步:“父皇,秦国和我们大齐是姻亲之国,他们如今遇到困难,我们理应出兵相助。”
姜桓宋知道天罗教的底细,也知道石落升和自己三弟、四弟的关系匪浅,现在他又是大齐的驸马,如果将来姜桓楚想要争储位,他一定会站在姜桓楚那边,所以他想借秦国求援这个机会除掉石落升。
二皇子姜桓秦上前附议,他虽然和太子存在竞争关系,但眼下看还是姜桓楚的威胁更大,所以也抱着和姜桓宋一样的想法。
姜无双不置可否,又问道:“还有不同的意见吗?”
丞相宋冲也是少数几个知道天罗教底细的人:“臣认为不妥,三皇子刚刚灭亡燕国,现在我们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到伐宋上面。相比天罗教,邓元觉的威胁更大,再说我们大齐的几员主要将领现在也全部都在楚地,出兵救援秦国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