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贤王如此举动,千夜心中大骇,连忙拉回他的手,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他用心眼感受着四周,确定没有杀气,也没有被人盯梢,才松了口气。
“三哥,你刚才太激动了,那样很危险的。”千夜略有埋怨地对三贤王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三贤王惊魂甫定,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千夜连忙用手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三贤王纵有雄才大略,但毕竟只是个读书人,身质虚弱。这一番惊恐,居然让他一时喘不过气来。不过也由此说明,三贤王此时心中是极其的震惊。
听闻三贤王说他们所见到的那个人并不是谢公甫,千夜何尝不是大惊。但他不能表露出来,因为三贤王已经受惊,情绪激动,如果再追问此事,不能保证三贤王会不会因为受刺激过度,气血翻涌,而伤及内体。
“此处不宜久留。”千夜收拾起家什,扶着三贤王,往巷子深处走去。千夜故意在城中绕行,七弯八拐地,终于又回到了最香的酒楼。
千夜一路都在注意是否有人跟踪,所幸的是一路顺利。
回到最香的酒楼后,三贤王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三哥,你也该习点武防身了。”千夜看着三贤王那脆弱的小身板,摇摇头,叹了口气。
“还废什么话,赶紧把三哥扶过来啊!”香秀咋呼着呵斥千夜,又忙不迭地给三贤王倒了一杯清茶。
“老娘我没有武功,还不是照样行走江湖。”香秀仍在不满,千夜赶紧闭嘴不敢说话。
三贤王接过茶,颤巍巍地端起来慢慢喝了,好半晌才渐渐平静。
“老夫虽不是江湖中人,但治国理家这么多年,也算是什么风波都经过了。老夫虽然不会舞刀弄枪,但这世上能将老夫震慑住的人或事,还真没出现过。”三贤王口气是少见的缓慢深沉。
千夜有些后悔刚才所说的话。他只把三贤王当文弱书生,却忘记了他叱诧官场这么多年,那种胆略又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只能说,这次这件事,给三贤王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三贤王平静下来了,大家都急切地关心着这个问题。
谢公甫不是谢公甫,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三贤王喉头滚动了一下,艰难地说道:“我们看到的谢公甫,并不是真正的谢公甫。”
“你是说有人冒充谢公甫?!”众人大惊。
三贤王点点头,面露惊恐之意:“这谢公甫,虽然从各方面看,都和真的谢公甫一模一样,但我知道他是冒充的。因为真正的谢公甫,我和他共事这么多年,私交甚好,对他的行为习惯我再熟悉不过了。真的谢公甫,在上轿之时,是绝不会拿人垫脚的。”
千夜想起来了,早上他们亲眼看到,谢公甫是踩着一个人的背上轿的。千夜不了解谢公甫,所以并不在意,因为这只是很寻常的官场作派。但也就是此举,让三贤王震惊莫名。
金非南也是大惊。想在整个武林,他千面妖狐的易容术是无人能出其右。而就三贤王的描述来看,如果真有人在冒充谢公甫,那幕后之人的易容术丝毫不在他之下,甚至有可能还高过了他!
“这怎么可能……”金非南若有所思。
此时,琅玡小组、启添小组也先后回来了。大家顾不得休息,第一件事就是把观察到的情景整理出来让众人悉知。
他们的描述都很详尽。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忠实的、客观的、不带个人色彩地再现出来,不忽略任何一个细节。
其余的人就静静的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这样看来,不光是谢公甫,其余二人也都是假冒之徒。”听完大家的讲述后,三贤王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
“什么?!”
朝中的三位重臣居然都是冒牌货!千夜等人头皮一阵发麻。这是多么严重而可怕的事!而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朝廷命官,还是皇室宗亲,都蒙在鼓里。
而这些人显然是善衣一伙的。他们冒用栋梁之臣的权力和影响力,用不了多久,就能将朝廷搞得一塌糊涂,将江山尽收囊中。
“三哥,会不会是我们多疑了呢?”琅玡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假设。
三贤王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不是假设,这是事实。”
三贤王握着茶杯的手都在不住发抖。他勉强喝了一口茶,平静一下心绪,继续说道:
“有道是,江山易改,稟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而生活习惯是多年来长期养成的,这是人一生中最难发生改变的。而谢公甫等三人,虽然音容相貌还跟过去一样,但整个人已经完全改变了。”
“就拿谢公甫来说,为官几十年,作风简朴,爱民如子。虽然位极人臣,但为人谦恭,丝毫看不到高高在上的官僚作派。我和他认识以来,知道他上轿时连轿凳都不用,更不用说是拿人来垫脚了。可是我们看到的那个谢公甫,分明就是一摆居高临下的的样子,根本不拿下人当人看。”
千夜点点头,接话到:“当时我还以为,这个盛名天下的谢公甫谢丞相,也不过是个沽名吊誉之徒而已。现在想来,确实是我考虑简单了。”
三贤王点点头,继续说道:“再说说护国公周裳吧。据琅玡和笑雪所说,周裳身长七尺,面色赤红,留有长须。这些都很符合周裳的特征。尤其是那长须,周裳可是视为珍宝,每日精心梳理。因为周裳又有美髯公之称。但同样的是,你们所见之人虽然和周裳长得一模一样,但那并不是周裳。因为护国公周裳,为人十分谨慎警惕。他出行时,前方必有两名校尉开路,并且他自己本人,一惯注意留神四周,对风吹草动都十分敏感,善左右张望。而据你们所见,这个周裳不光没有校尉在前开路,走路还目不斜视,这就已经足以说明此周裳不是彼周裳了。并且,”三贤王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周裳虽然封爵护国公,但此人并不会武功。此人原本为右将军麾下军师,以谋略著称。你们说看到的人龙行虎步,下盘稳健,显然是有武艺在身的。”
听了三贤王一番分析,众人皆点头称是,同时也更加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而这个时候,三贤王已经疲惫得说不出话来了。
“那让我来分析一下李彪吧。”高义向众人抱拳,目光询问性地投向了三贤王。三贤王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李彪身长九尺,体重二百五十斤。他的彪悍魁梧是全军出了名的,无人不知。正因为他的身躯过于庞大,以前的座骑都无力负担,压死的军马都不止一匹两匹了。现在的座骑是皇上特意御赐的西域汗血宝马,即便如此,要负担李彪也并不轻松,因此行走的速度并不是很快。”高义顿了顿,继续说到:“可据我们观察,这马儿驮着李彪飞跑,可真是轻快得很!”
众人相信高义的感觉和判断。不止是因为高义是个老兵,有着丰富而可靠的经验。最关键的是高义见过李彪,知道一些他的情形。
现在,从肉眼来看,马背上那个极其高大魁梧之人,确是李彪无疑。身形依旧,体重却减轻了不少。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那只能判断,那马背上的李彪,也不是真正的李彪了。同谢公甫一样,也是有人冒充之。”三贤王皱着眉,捊着胡须。
现在众人已经得到了结论:周裳、李彪、谢公甫这三人,都并不是他们本人,而是被替换了个冒牌货。而真正的三位栋梁,就不知身在何处,甚至可能已经遭遇毒手了。
想到这里,三贤王心中揪心一痛。
“我们必须想办法拆穿他们的真面目,一来震慑善衣之流,扼制他们的阴谋。二来诏告天下,警醒世人,尽可能做好防范。”三贤王一挥衣袖,斩钉截铁地说道。
善衣之流意在天下。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地将三位德高望重的朝廷重臣掉包,而不是简单地翦除异己,安插亲信,就是为了利用这三位重臣在朝堂和世人心目中的影响力,达到扰乱视听,祸乱朝纲的目的。
三位重臣手握重权,又是民心所向,如果他们都倒向善衣,任其驱使了,善衣想谋取天下,岂不减少了很多阻力?
善衣这只老狐狸,真是老谋深算!
不光是三贤王,大家都很清楚善衣此举的用意。现在要做的,只能是破坏掉他的如意算盘,让他的阴谋失算,拖延他谋夺天下的时间,然后伺机将其歼灭。
拆穿冒牌货的真面目,势在必行。
可是怎么拆呢?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众人又陷入了苦思。
“其实我们也不用一举将他们一网打尽。各个击破,或是先拿其中一人开刀,也可以打乱善衣的阵脚,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千夜建议到。
“好主意!”三贤王面色一喜,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一举击破我们现在确实没办法做到,但如果只是先对付其中一人,那明天就是个绝好的时机!”
“什么时机?”众人异口同声地问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