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侠峰隐匿于大西南茫茫的群山之中,山峰陡峭,绝壁甚多,人烟罕至。山上溪流潺潺,植被种类无数,各种草药、野果均可见,更有野物四处穿梭。此峰虽位处偏远,却因高耸于其他各峰,而成为集聚日月精华,习练武学的极佳之地。
壁侠峰中隐藏着一个神秘组织的训练基地,它是人人谈之色变的杀手组织。
这个组织接受常人所不受的委托,但它对委托所取的报酬价值不菲,有些报酬甚至并非金钱可付而是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只是,若这个委托它接受了,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哪怕是刺杀皇帝。
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的名字,或者说它根本没有名字,这里只需要高手的云集,不需要无谓的称谓。
然而,有这个组织的人出没的地方,无论是繁华闹市,还是僻野荒郊,必然会出现尸首,一具,两具,甚至更多具。犹如阎罗殿的鬼差,让人三更死,无人能也无人敢留他到五更。
因此,江湖中人都称这个神秘的组织为“冥”,而那些随时一招即可要人性命的杀手,被称为“冥使”,他们的肩头上,都纹有一双头蛇,蛇头一黑一白,以为身份的象征。
久而久之,组织对外也延用了“冥”这个称谓。他们并不在意别人如何称呼,有个能被称谓的名头就行。
这一日,寂静的壁侠峰突然出现一阵巨响。
“嘣!嘣!嘣!!”
随着巨响,山中的一些千年古树轰然倒塌,激起万丈尘土。山鸟鸣叫着飞窜而出,走兽惊慌四逃。
“碰!碰!碰!!”巨响声不断,一大片树林瞬间被飞扬的尘土和碎石落叶遮掩起来。
“咻!咻!咻咻!”两个小小的黑影从尘土飞沙中一窜而出,犹如闪电,在碎石之间来回穿梭,相互追逐。
在追逐的过程中,一片飞刀犹如密雨相互穿射。你来我往之间,无数飞刀深深插入树木土石之中,随着飞刀上的真气溃散,那些树木土石再次被爆裂炸飞。又一片树林倒塌,尘土扬天,飞鸟走兽四处逃窜。
那两个小黑影相互比拼追逐着,来到一处悬崖断壁处,分别立于两块崖边巨石之上。
细看之下,这二人居然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
其中一人皮肤黝黑,一双龙眼刚毅有神。面部轮廓棱角分明,头发被简单地扎成马尾,束于脑后。他紧闭双唇,眼神犀利,眉眼之间透露一股凛然正气。此时他双手垂落身体两侧,手里紧紧握着几枚飞刀,能感觉到他气贯通顶,随时准备迎战。
而另一个少年则皮肤稍白,鼻子圆润挺拔,短发冲天,而他的眼神之中无端地有一种淫邪不羁的感觉。
此时,他们二人立于巨石之上,凌厉的崖风“呼呼”地吹着衣衫乱动,这二人却立定气沉,小小年纪,却都傲视无物,盛气凌人。
那皮肤黝黑的少年首先开口,正气凌然地训斥喝道,“花卫荣!你这个无耻之徒,在这壁侠峰也能做出偷窥之事,你就不怕被福伯知道吗?!”
花卫荣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千夜,你不要以为自己就是君子了!要知道,在这壁侠峰是能者为重,这里可不是儒教学堂,什么礼数道德都是狗屁。有本事就拿出本事来!”
千夜一听,怒道,“偷窥女子洗澡还这么理直气壮,想来你也是世间第一人了!若说本事,你有几斤几两我心中有数,你自己也很清楚。你认为你在哪方面能胜过我吗!”
花卫荣听了,眉头皱在一起,本就冲天的短发更加竖直了起来,他不服地说,“哼!你说什么!不要忘记,你和你那妹妹不过是个半路来这的野种!怎么能和我们这些从小就被挑选出来的精英相提并论!”
“你说什么!你太放肆了!若不服,来比过!”
话音刚落,千夜已经飞起身将手中的飞刀悉数射出,每一刀都又狠又准,皆是对着花卫荣的要害而去。尽管他们都是冥使后备,但是杀手的训练从来就是自己活,对方死!
尽管千夜的飞刀刀刀致命,不过那花卫荣也并不是虚有其表,他起身几个跳跃,躲过了飞刀,随后他也以飞刀还击。
因为他们使用相同武器,所以只见飞刀漫天飞射,犹如天降密雨“嗖!嗖!嗖!”,被躲过的飞刀射中树石鸟兽,树倒兽死。那些飞鸟野兽的血将壁侠峰树林中的泥土染成鲜红,折断的树木横七竖八地倒伏在血地上。
一时间,二人又战的天昏地暗,大有地裂山崩之势。
他们招招都要取对方性命,所以二人都不敢分心大意,专心对敌。最终他们都只剩最后一柄飞刀。
他们捏着这把飞刀,谁也不肯先射发,因为这是彼此最后的一招攻击。尽管有先发制人的说法,可是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这最后一击能制服对方。所以他们都暂时按耐不动。
突然,千夜瞬间提劲发力,发起攻击。同时,花卫荣起身发力,冲了过来。
只是这次他们谁也没有将飞刀射发,而是将其作为短柄袖剑握在手中。
“呼……哈!”
他们红着眼,攒足气,拿着短柄飞刀呼喝着向对方冲去。
千夜将飞刀对准花卫荣的右眼,花卫荣将飞刀对准千夜的喉咙。他们打算就这样一招制敌,一招取胜。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将飞刀插入对方的眼睛,刺入对方的喉管的时候,又一个黑影从远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出来,隔挡在了他们中间。
就见那人一手捏住千夜握着飞刀的手,一手按着花卫荣的额头,在是一瞬间,就将二人的功力化解,阻止了二人的行动。
千夜和花卫荣看到来人,惊了一下,但他们谁也没有想要收手,仍然相互瞪着不肯作罢。
“还不收手?!”那人厉喝一声。
听到呼喝,千夜和花卫荣不情不愿地收会飞刀,站直立于那人两侧。
“福伯!”他们收了势以后,气势大减,对着福伯毕恭毕敬,不敢再造次。
这个被唤着福伯的人其实年岁并不大,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他的脸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从右眼直到左嘴角,看上去面目有些狰狞,想必曾经经历过无数的战斗。
这福伯是冥使后备的训练人,同时也是他们的选拔人。平时训练时如鬼魔般严厉,选拔人的时候又是极其冷酷无情。所以大家都对他心有畏惧。
“你们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私自打斗,见了我居然还不肯收手!统统回去面壁三日,并且接受刺炎之罚!”福伯气愤严厉地训斥千夜和花卫荣二人。
听说要受罚,花卫荣从鼻子中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千夜一眼。
两人怏怏地被福伯押回了壁侠峰深处的营地。
在营地入口,一个身材秀挺的女孩正在那里往外张望。只见她口若樱桃红润柔嫩,面若桃花白皙粉嫩,眉眼却酷似千夜,眉宇之间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这个女孩虽是女子却毫无娇羞的神情,反而多了一股冷峻凛冽的感觉。
这个女孩正是千夜的孪生妹妹千暮。
她看到千夜被福伯带回,赶紧跑上前。
“哥哥。”她唤了一声,却看到福伯生气的表情,于是闭嘴不再言语,跟在他们三人的后面往回走。
营地中有二三十个和千夜他们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少女,这些人都是作为冥使的后备在这里接受训练,通过训练的人就会成为冥使。
“大家听着!”
福伯将众人召集过来,说,“你们自小就在这里生活训练,我早就给你们立过规矩,不准私自打斗,违者重罚。今日无论起因如何,千夜和花卫荣都要接受三日面壁及刺炎之罚。”
听到要接受刺炎之罚,那些少年少女都倒吸一口气。这是一种很严酷的刑罚,他们会被罚跪在一块钉板上,而所面的壁则是一面烧红了的铁板。普通人不要说三日,即时是三个时辰也可让人精气耗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只是从千夜和花卫荣的神情来看,这个刑罚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福伯。……”听到哥哥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千暮想说什么。
福伯一伸手,阻止了千暮的说话。
“你们谁也别想为他俩求情!当然,事情的起因我也了解,花卫荣偷窥营地中的女子洗澡,且不说这种行为是否恶劣,但争斗的起因是他,所以他加罚一日!”
“哼!”听到自己处罚加重,花卫荣恼怒地将头扭向一边。
“好了,大家散了吧。不要忘记即将有场选拔考验。”
众人退去。
夜深后,福伯的房间仍然亮着烛火。有一女子正在和他说话,那是营地的主事秀尘。
“听说你今日责罚了千夜?”
“是的,这个小子越来越气盛了!只是那花卫荣的下流习性也是越来越猖狂了,今日居然偷看别人洗澡!”
“呵呵,”那女子笑了起来,“你们男子不都好这口?”
“秀尘!”福伯无奈的唤道。
秀尘呵呵笑了两声,看到福伯有些不高兴了,用手背捂了捂嘴,止住了笑。她看到福伯对着桌上的一把玉琵琶发呆,心里有股酸意犯了上来。
她瞥了玉琵琶一眼,幽幽地说,“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着念着绿芙不忘。”
“她已经死了。”福伯边说,边拿出了一把玉笛,放在玉琵琶旁边。
“十年了。这鸣闵和姣霓倒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不过那莫北和绿芙就从此再不能相见了。”
说到这里,福伯的脸上露出了一阵落寞凄凉之情。那玉笛既是鸣闵,而那玉琵琶既是姣霓。
秀尘也不无感叹地说,“是啊,十年前那场浩劫,现在回想起来都让我心惊胆颤!百魅绿芙莫名惨死,妖狐莫北浴血得生,却鸳鸯成单,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福伯不语。
秀尘似乎还沉浸在自我的回忆中。她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那可真是场无枉之灾啊……突如其来的发生,死了那么多人之后,又戛然而止的平息了!”
福伯打断她:“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既然莫北与绿芙已天人永隔,这鸣闵和姣霓,也该寻个新主人了。”
“你要将鸣闵和姣霓转手??”秀尘大惊。
“暏物思人,还不如不见。”
“莫北!你……”
“叫我福伯!妖狐莫北已在那场浩劫中,随绿芙去了。”
福伯抚摸着两把玉器,喃喃地说:“我已经废了。让它们随新主去建功立业吧。”
“其实你从未放弃查明真相,为绿芙报仇的念头,对吗?”秀尘看着福伯的眼睛。
“生死有命。十年了,我已经老了。”
秀尘突然有些心酸,又似乎松了口气。她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
“那你可有人选了?”
“那千夜和花卫荣都可考虑,只是千夜更为稳重却少了圆滑,而那花卫荣狡黠有余,却不甚可靠。”
“那……?”
“且看他们七日后选拔考验的结果吧。”
福伯凝视着鸣闵和姣霓。秀尘并没有看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意和坚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