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来了?”
十六阿哥抢在十七阿哥前面上前笑道:“我们来看看四哥……当时在围场的时候,御医们不让弟弟们接近你那里,我们来,一来是想探望四哥,二来为之前不能多多照顾四哥表示歉意。”
“时疫是恶疾,自然要慎重些。不然你们若是有个万一,我养病也不安心不是?”四阿哥淡笑。
这边两个人寒暄着,那边十七阿哥阴着脸绕过四阿哥身后,围着巧云和巧玲转了几圈,审视了两人好久,扬眉道:“这就是那两个照顾四哥有功的丫头?”
“奴婢不敢。”巧云和巧玲有些怕,垂首跪了下来。
“有何不敢的。”十七阿哥轻哧一声,回头向四阿哥道:“既然是肯舍了命又是贴身伺候四哥的,四哥何不给她们个恩典,收进了屋里?”
巧云和巧玲面色一白,忙叩头求道:“奴婢不敢,奴婢卑贱……”
四阿哥闻言脸色一僵,冷声问十七阿哥道:“十七弟你这是何意!”
“何意!”这两个字如同钉子一样扎进了他的脚心,十七跳降起来,愤怒地道:“何意!四哥您不是少女人体贴少女人疼吗?您看清楚了,这两个才是豁了命伺候您的!不是她们原来的主子!四哥您要体贴您的女人,是不是找错了人!”
“你……一个皇子,怎么如此浑说!”四阿哥面色铁青,站了起来。
十六阿哥一见要坏,忙拉住十七阿哥,劝道:“你少说一句……”
“我从不浑说!我又凭什么要少说两句!四哥您做兄长都能起龌龊心思,我做弟弟的为何就不能说!难道就因为您是堂堂的亲王而我胤礼什么都不是!”
十七阿哥一边挣着十六阿哥的钳制,一边犟着脖子指着四阿哥大声道:“她只是心善,不是您遇见的那些拼命讨好您的女人!她照顾过我!也照顾过老十八!更照顾了几百上千的老弱难民!”
“连兰儿侄女都比她大两岁!人家将四哥您当长辈尊敬着,您却是怎么想的!您有那等心思,难道不是龌龊下流!我为何不能说!就算是在皇阿玛面前,我也这样说!”十七面色通红,额头青筋不住跳动。
四阿哥面色更是青的难看,他几次扬起了手,似是想给十七阿哥几巴掌,最后却是忍住,扬声道:“来人!十七阿哥这会儿神智有些不清楚,你们送他回宫!”
几个侍卫从院外进来。
十七阿哥见状,怒道:“很好!这就是我的好四哥!不用你们送,我自己会走!站在这里,我都嫌自己脏了!”说罢努力一挣,挣脱十六阿哥的手,转身怒冲冲的走了。
十六阿哥站在那里还保留着拉拽的姿势,一时间真的是尴尬无比。他摸了摸鼻子,冲四阿哥行礼道:“四哥,我想……”
他心中担忧十七阿哥,有心想追出去,又恐怕四阿哥太误会。
“我府上的人会跟着他。”
四阿哥摆了摆手,侍卫们退了下去,而巧云和巧玲两个跪在地上,却是走也不好,留更不好。
“给十六阿哥上茶。”听见四阿哥吩咐,两个心中大松,忙起来去收拾茶水。
四阿哥让了十六阿哥坐,闷了一会儿,问道:“他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来这里闹?”
他的脸色依然没有转过来。帖子是借了兰儿的名字送去的,两个奴婢绝对不敢将他的话传给第三个人听,而她一个姑娘家,更不可能宣扬……十七阿哥怎么知道的?
十六阿哥微微摇头,问四阿哥道:“小弟冒昧问四哥您,这真的只是胡言乱语?”
四阿哥手指一颤,没有回答。
十六阿哥叹息一声,将中秋宴上太后的恩赏说了一遍:“……她显然是吓的不轻,不顾其他的,当时找了我,央求我将功劳揽过去,说是我得知两个奴婢会按摩手艺,又听说这按摩对昏迷之人十分重要,才讨了那两个奴婢,带去了草原。十七弟当时也在。”
四阿哥没有说话。
若是十六阿哥这样改口……难过他昨天刚进京入宫谢恩的时候,皇祖母和皇阿玛都没有怎么提起过南乔,只是将两个奴婢及家人并入包衣籍,赏了些金银钱财,指给了他使唤……
十六阿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挪了挪身子,像是感觉椅子坐的十分不自在似的,犹豫地道:“四哥,十七弟他脾气执拗认死理儿,长这么大也没在意过什么……”
他是想说:十七阿哥打小就喜欢南乔他们兄弟心中都清楚,而他既然喜欢了,定不会让谁辱了她……而四哥您都妻妾成群了,更是要做大事的人,能不能那啥,不要跟自个儿的弟弟争女人?
顿了顿,十六阿哥又道:“她当时既然想方设法逆了皇祖母的意思,看情形又真的吓的不轻,不是作伪……您又何必?”
意思是说:人家姑娘明显不是对你有意思,更不是那些一心挤破头也要进入王府的女人们……连太后说话她都拼命地推掉了,你又何必纠结于儿女情长?而且还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人家姑娘根本就视你为洪水猛兽?
四阿哥面上的肌肉僵了僵,冷哼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十六阿哥的话。至于听没听进去——他给南乔的帖子是明日,只要她肯来……
十六阿哥心中再次哀叹,道:在皇家贵族,娶妻娶妾娶的都是女人背后的势力……十七阿哥年幼又并无大志也就算了,而四哥他明明知道的很清楚,以前也都是不贪女色的,怎么这一次也糊涂了?
“听说年家有个嫡出的姑娘,也是要参加下次选秀的。”十六阿哥轻声道。
年家姑娘……其父曾任工部侍郎、湖北巡抚;其庶兄在工部官职虽不高,但经营长久,根深蒂固;更出色的是其亲兄长,年羹尧,今年才不过30岁,却已升官至四川巡抚,成为封疆大吏,为人极具才干,更得皇上赏识,前途无量。
这样的一家人,加上他们的妻族,几代人连成的姻亲关系……南乔那样从一穷二白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小家,与年家一比,如同是一颗才栽种不久的、只有数的过来的几片树叶的阔叶柳,相对于一颗根深枝茂的百年榕树,如何能比!
瞧见四阿哥还是沉默,十六阿哥起身,轻道:“四哥,您病情才好多多休息,我先走了。改日有空再来看您。”
都是着了魔啊……
……
次日。
夜间有浓雾涌起,天地间如同充满被稀释了的牛奶一般,模糊了人们的双眼,看不清前面几十步以外的光景。没有风。稀薄的阳光也分外无力,刺不穿这一片浓稠。
南乔裹了裹烟霞色的披肩,在粉萝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车外,李言同宝柱和陈氏告别:“伯父伯母请回,侄儿保证不让乔乔在外面玩太久。”
他原本或者有公事要拜会雍正……但现在,他同南乔一起上门,只是想要让雍正知道,这是他李言的女人,他雍正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抢了去!
马车在薄雾中穿行,车窗内的南乔紧紧抿了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枫林院。
四阿哥缓缓地品味着瓷碗中酱黑色的药汤,仿佛是品味着绝世好茶一般。
“回主子,和善格格的马车出了正白旗范围,过了和亲王府,经宝泉局,向北驶过来了。”
“报,和善格格的马车到了方家胡同口了……”
四阿哥一口将药汤喝完,放下了碗,淡然道:“通知格格了么?”
“回主子,已经通知格格了。格格一早使人布置了柳月轩,这会儿正要到府上侧门迎接和善格格呢。”
“知道了,你下去吧。”
不管老十七那样闹,不管老十六那样说……她还是来了啊。
既然她肯来……没有了年家人,难道他雍王爷就成不了事?
浓雾沾在火红色枫叶上,凝成了一颗颗水珠。枫叶再也承受不住水珠的重量,从枝头落了下来,铺在了地面的青石板上。
“回主子,和善格格的马车已经到达侧门,格格也迎上去了,只是……只是……”侍卫“只是”了好几遍,也没能“只是”出口。
“只是什么?”四阿哥挑起了眉。
“只是小李大人也一同来了,递了帖子说是要拜访您。”侍卫一口气说完,双手呈上一张拜帖,头埋的低低的,半点也不敢窥视他家主子的神色。
四阿哥拳头一握,目光狠狠地盯着那张拜帖,仿佛是要将其灼穿毁掉似的。很久,他松开了拳头,淡然地道:“帖子放在桌上吧。你去领小李大人来这里。”
李言和她一起来了!李言和她一起来了……
初听这个消息,他心中是说不出的愤怒难堪,只想冲出去拿剑杀了他!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但他还是冷静了下来。
李言是他重要的智囊,给他出过无数个好主意,解决了无数状难办的差事;李言是大清保定府的知府大人,是四品大员;李言曾贡献了钟表的图纸,给他提供了急需的金钱支持……他是他的臣,是有功的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