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章,取名无能~~)
二两的量,委实不算多,或者说很少很少。以至于每个娃儿领到手中的,仅有那么十几二十颗,双手一捧,或是用衣襟一兜,就全部装下了。
但看他们每一个都十分小心,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虔诚,捧着草莓如同捧着珍宝,看着直让人唏嘘心疼。
南乔站在那里,向每一个孩子点头微笑。
“他们真是幸运。”陈兴医由衷地说道。
南乔笑着接受了一个孩子递上来的,她分到的最大最红的一颗草莓,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看着她恋恋不舍地走开,才轻叹道:“刚刚那个孩子,今年才四岁,是前年西北旱灾留下的。她娘难产死去,逃难的时候说是和父亲失散,但那大抵是遗弃……跟着爷爷一路来到了京城边上,好不容易有了希望,但她那年迈的爷爷却终于不支,撒手离世。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守着她爷爷的遗体……大热天里,味道都变了,路人全部都捏着鼻子饶着走……”
“那个时候,她才两岁啊,还什么都不懂得……”南乔回想起那时的情景,眼中又一次蒙上一层薄雾,嘴唇喏动许多次,才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抱起她时,她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么?她问我……问我说,爷爷怎么变臭了?我……我……”
南乔用力眨眨眼,才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眼前回复了清明,再次微笑着拍了拍来向她道谢的孩子的肩膀,没有看陈兴医,沉痛地反问道:“兴医,你还觉得他们幸运么?他们每一个,那么小的年纪,早已经尝过了无数的苦!若不是在这世上再无别的依靠,又怎会来到这里!”
“恩人姐姐,我们不苦!”说话的,是站在她面前的一个男孩,也是先前摘草莓中的一个大孩子,南乔记得他是粉萝的弟弟,程知恩。
“先生说,因为我们遇上了恩人姐姐您!就比其他的孩子幸福的多!他们挣扎地活着,卑微地活着,随时会死去,看不见明天的希望!但我们不一样!”程知恩稚嫩的眼睛中犹如燃起了一团火,热的逼人。只听他大声道:“我们认了字,明白了道理,更会学得了本事,我们会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南乔闻言心神触动,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起这种沉甸甸的感激……她没有在“是否有恩”这个问题上争辩,像是听了好话而满心高兴,微微弯腰,温和地笑问道:“那么,知恩,你今年八岁了,告诉姐姐,你学到了什么本事?”
“我会修钟表!”听到南乔询问,程知恩一改刚刚正儿八经、严肃小大人的形象,骄傲地抬起头,向南乔宣布道:“先生说我在机械上有天赋!上次学堂里的大钟坏了,就是我修好的!先生可以作证!”
“是啊,恩人姐姐,知恩很厉害的!”有小孩子纷纷出声作证。
“那知恩可真是学了本事!以后定能养活自己了!”南乔扬起眉,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番。她毫不怀疑程知恩的话,也不会怀疑庄先生的眼光。要知道,八岁的孩童,充其量也不过是小学几年级的光景,在这个年龄上呈现出某种天赋,那就一定是了不起的天赋水平!
更何况,这些孩子记得自己吃过的苦,更会珍惜眼下的机会,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努力的多……
程知恩有机械上的天赋,似乎应该多学习几年,学学代数、几何、物理,以后的成就说不定不止是个钟表匠!
她倒不知道,她今日这个决定,加上几年后偶尔的一句话,硬是让程知恩抢了瓦特的发明,让蒸汽机率先在她眼前出现了……
后事不提,只说眼前,不知道哪个孩子带的头,每一个孩子领完草莓的孩子都来向南乔道谢,从自己分得的草莓中挑出最大的一颗送给她,让南乔身边的果盘上很快聚拢了一盘鲜艳的草莓……
这简简单单的分果果行动,因为这个感激仪式而变得有些漫长。
陈兴医静静站在一边,看着微微弯腰,向每一个孩子关切微笑的南乔,看着春日夕阳的笼罩在她洁白的衣衫上,久久移不开目光。
“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子比的上她……”他心中喃喃道。
次日依然是个晴天。
让温暖的阳光照着,似乎连空气都是温暖的了。娇艳的桃花也在一夜之间,开的更加灿烂起来,一如人的心情。
南乔简单地用了饭,来到前厅,见陈兴医携带他的药箱已经正襟危坐,眼窝似乎更青了,忍不住玩笑道:“兴医,告诉你哟。我昨晚又做梦了,梦见痘娘娘站在牛背上,笑的十分开心……这不是预示着你会成功么?放轻松点儿。瞧你,都紧张成啥样了。”
陈兴医没有分辨,而是微微一笑,道:“咱们这就开始吧。”
南乔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大夫,我是观众,当然都听你的。”说着示意韩嬷嬷去安排。
涉及医学领域,陈兴医终是完全收起心中的情绪,真的开始慎重对待起来。
他了解南乔。
既然南乔说的如此理所当然,那么,这牛痘必然是对天花有用的。想到这里,他心中一热,目光灼灼地盯着房间门。
没用一会儿,田小牛带着一男一女,并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孩子她们认识,男孩是程知恩。他听说南乔需要一个孩子研究些什么,立即就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听说也有其他孩子挣这个名额,只可惜没有挣过他……女孩也是现有女孩中的小大姐,叫住玲玲的。
那少妇应该是汪家媳妇,看她总不自觉地向那十八九的少年靠近……应该是她丈夫?
“小的田小牛给小姐请安!”
田小牛这一礼,行的一点不差,分明是很留心地下了些功夫。昨日他老爹回去后提起东家小姐询问了他的名字,立时感到大有希望,于是今日越发要表现的恭谨妥帖。
他三人行完礼,田小牛指着那少妇介绍道:“这就是汪家小嫂子,旁边是她丈夫。汪家嫂子胆子有些小,非让她丈夫跟来,还请小姐体谅一二。那小娃儿是程知恩和董玲玲,小姐是知道的。另外,应小姐您要求,小的通知庄上有没有患过牛痘的,这几日多跟在耕牛奶牛边上,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染上那牛痘了。”
自己这位格格小姐,兴趣真是古怪,也不知道那牛痘有啥稀奇的……但他很识趣地将这个问题埋在了心里,因为据他通过各种方式获得经验表明:主子更喜欢听话办事的奴才,而不是好奇心旺盛的奴才……
“你做的很好。”南乔挥手让他站到一边,回头冲陈兴医一笑,那意思地说,后面都交给你了。
陈兴医正了正身子,神色严肃地将汪小嫂子叫上前,先是认真观察了她手上生的几颗牛痘。那些牛痘看着有些日子了,大部分都已经破脓结痂,只有两三个正是成熟的时候。按南乔的说法,这之后是要在程知恩臂上划个口子的将痘脓涂上去的,首先要保证这汪小嫂子身体健康,没有传染病……
诊脉半晌,他的面色不由得古怪起来,看向这一对小夫妻欲言又止。
“怎么了?”南乔忍不住问道。
“是啊,小大夫,难道我媳妇生了啥病?”汪小哥儿也焦急地询问。
“没啥。”陈兴医道:“恭喜你,你媳妇有喜了。”
“啥?”一屋子人都惊讶出声。难怪陈兴医面色古怪,这也太巧了点吧!
“有一个月了。”陈兴医也不由的露出一丝微笑道:“虽脉象尚还不太明朗,但八九不离十。近断时间我一直都在,搁几日你来,我再替你号号脉。”
而那汪小哥儿听了“一个月”就何不拢嘴,好不容易等到陈兴医把话说完,他匆匆向众人一拱手,道:“我给爹娘报喜去了!”说罢一溜烟跑了出去。
南乔摇头笑笑,对陈兴医道:“喏,我们又有了个好彩头。”
陈兴医笑笑后再不耽搁,小心翼翼地从幸福的汪小嫂子两手上各取了些痘痂和痘脓放好,然后再给两个孩子把了脉,确定两人都很健康后,温和地道:“现在,我需要在你们手臂上划个小口,会有点儿疼。”
“我们不怕疼。”程知恩严肃而坚决地道。
陈兴医点了点头。对于两个孩子,他没有办法解释太多,取出一把银质小刀削了毒,在两人解开小棉袄,褪去半只衣袖,再将里衣袖子高高挽起……
“划这里。一个小口子就好。”南乔回想了下,在程知恩上臂上点了点。她清楚地记得,前世的李言,就在这个位置有个十分明显的呈“井”字的疤痕……她记得有一次问他为何她身上只有个浅浅的印子时,李言淡然地说“乡野医生,技术不行”……
李言啊李言,你那里,栀子那里,也不知如何了……
想到李言,南乔有些怔住,当下没有心思理会陈兴医记些什么,支起手臂,望着屋外明媚的春光,盘算着就这牛痘一事,该与李言交换意见……话说,她有好几日不曾给李言写信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