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亲王?”南乔低头沉吟,道:“我好像哪里听过?”
当然,一个北京城住了几年,对于京城的权贵她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她疑惑的是,她似乎曾经听说过不同的信息?而什么老管事之类,则被南乔自动忽略了。一个下人,又是银子多的没用砸了,至于去十几年去维持一家亏损的铺子?
“董虎,有仔细点的消息没有?关于这庄亲王的家庭成员及子女的?”南乔再次问道。
“庄亲王年约六旬,府上一一位侧福晋,大概有三位侍妾。这个……”董虎有些犹豫,只不知道下面的话该不该向一个姑娘家说出口。
“怎么?”南乔正惊讶于庄亲王妻子人数这么少,见董虎吞吞吐吐的,不禁皱眉。这个董虎说是送给了李言,但一直都是在京城的时间占大多数,唯一的任务就是关注京城的消息内幕,几年下来,倒是门清的很。
他的小姐是与别家的不一样……董虎抿了抿嘴,用自己最平常的声音道:“庄亲王好男风,不曾留下血脉。”
往年的时候总与男人混在一起,当然生不出儿子,近几年倒是因为子嗣焦急了,收了几个侍妾,但焦急有什么用?到底是老了,力不从心……当然,这些个,若是对着李少爷,董虎自然说的出口,但对面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姐,叫他如何敢说?若他真说出口了,少不得挨老爷夫人的一顿板子……
好在……小姐是不同的……董虎偷偷瞧见南乔缓缓点头,面色并没有其他变化,暗自擦了一把汗,松了一口气。
“当真没有子嗣?”南乔看了一眼栀子,道:“一个都没有?比如说没有长成就坏了的?丢了的?”
董鄂闻言有些讶然。但作为下人,他所作的,是回答主子的问题,而是关心主子提问的原因。他略一思索,答道:“关于这个,奴才倒是听说有个传闻,说是庄亲王府曾经有过一个小格格,但似乎才半岁大的时候,被奶娘带走,不知所踪……”
栀子立即身子一僵。
听到这里,南乔终于想起她什么时候对这个庄亲王有印象了。
很多年前,她才到这大清不久,跟随陈氏到人市去,问起那里的为何有武装巡逻之时,那个车把式就卖弄地说起庄亲王府在那附近丢了个小格格,而因为这个话题,那个车把式还被突然出现的十七训斥过……
“关于这个小格格,你再去打听一下……”南乔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和一张画纸放在桌子上推给董虎,道:“我要确切的消息,比如说小格格的生辰,什么时候走丢的,她的额娘是谁,那奶娘又是何人,以及庄亲王府众人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反应等等,所以有关的消息,都要尽最大努力收集,时间上没有限制,也别太引人注意了。这些银子你拿去用,不够再回来支……这张纸上画的,是一个玉佩的图案,你打听一下,看看她与那丢了的小格格有没有关联……”
“是,奴才明白。”董虎将画纸和银票分别收起,再次行礼之后,离开了休息室。五百两银子,作为打听一个消息的费用……莫非?
打住……打住……主子的心思用意,做奴才的,还是不要猜想的好……
“小姐……”董虎走后,栀子眼神迷茫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地喊了南乔一声。但喊过这两个字之后,她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望着南乔,半张着小嘴,十分的迷惘、无助。
“来,坐一会儿。”南乔轻轻将栀子拉下来,挨着她坐在一起,安静地拍着她的后背,没有多说什么。
栀子……虽然查到了庄亲王府那里,但若说栀子就是那个丢了的小格格,显然结论过早……没有真切的证据,谁也不敢去冒充一个格格……而南乔也相信,栀子能够明白这一点,然后平静下来……
墙上的花纹精致的挂钟的咔咔作响,似乎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分针走过两格,栀子挣脱南乔的安抚的手臂,站起身恭敬地道:“小姐,奴婢……奴婢僭越了。”若是被韩嬷嬷瞧见,定要批评她不知规矩。
“行了,你该知道,我从没当你是奴婢。”南乔不在意地摆摆手。
“但是,小姐,韩嬷嬷说——”
“韩嬷嬷也不一定都是对的……”南乔打断了栀子说话,心道,如果栀子是个货真价实的格格,事儿似乎也不好处理啊。若是被人知道她曾经做过奴婢……幸好,她从未去官府给栀子定籍……
栀子的事情只能慢慢地来,南乔不急。
她有想过直接去找四阿哥问一下关于那块玉佩的信息,但想想还是不便求见——人家一个政事繁忙的贝勒爷,接见一个她一个小丫头算什么?她可不认为自己在四阿哥眼中是特殊的……
或者她可以请求兰儿格格转达,但就目前来说,她又不想让其他人知晓什么,于是只得暂时作罢。
转眼即是中秋。
这一日,韩嬷嬷请她换上了一件银白色印有淡粉色苏锦旗袍,耳朵上两对由米粒大小的粉色珍珠拼成的花朵型耳钉,恩,没有错,就是两对。十几日前她还仅有一边一个耳洞,但自那格格的封号下来,别的改变尚没有发现,就由韩嬷嬷帮她多扎了两个洞。
那可是……真疼啊……南乔甚至不用回想,依然能感觉到耳朵上那种纠缠的疼痛从未离开过。前世的南乔当然有打过耳洞,但那种由机器“啪”的一下立即能成功的打法,比起……比起用银针一分一毫生生扎出一个洞来,那简直是天堂和地狱!
“别家的小姐,想要两对耳洞还不能呢,这可是你格格身份的象征……”
象征吗?
闭着眼将她在清朝的第一次化妆交给韩嬷嬷打理,用时倒没有想象中的久,只不过十来分钟,就感觉到韩嬷嬷收了手,弯身替她穿上一个花盘底。
“格格请起身。”韩嬷嬷看着南乔,相当满意。一开始她得知南乔从未穿过花盆底还有些着急,想着十来日内能练习到走的平稳就满意了,但没想到南乔根本不需要多少练习,就能走的非常自在、优雅了……
南乔“恩”了一声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间有些恍惚。
她一直不怎么照镜子,所以对于在这个朝代没有半身镜全身静什么的也没觉得有多少不方便。这面半人高的穿衣镜,还是韩嬷嬷新定购的。
今日,咋一看镜中的自己,与前世一模一样的面容,恍惚间觉得,是时间倒退了。
十二岁,当年,十二岁的她,不是如此模样吗?她看见,那个时候,她穿一身洁白的裙子,在偌大的房间中,对着通明的落地窗外盛开的花朵,一遍一遍地弹奏着《致爱丽丝》……那样安静孤单的时光,原来,也是能让人怀念的。
“小姐真美。”
栀子的赞叹打碎了镜中的幻象,南乔眨动一下眼睛,回了神。
“嬷嬷,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了?”南乔看着镜中她此时的形象,有些皱眉。
银白色苏锦轻柔地贴着她略微纤细的身体,粉红色的花朵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注目;用炭笔描绘过的眼线加上长长的睫毛,衬得眼睛越发的清晰明亮;两颊淡淡一抹晕红,水润的粉唇……再加上有花盆底拔高了她的身量……眼前的她,就算是安静地站立着,也无一处不透露出少女娉婷的风姿……
“怎么过了?”韩嬷嬷笑眯眯地道:“老奴知道格格心中不想招摇,但是,御宴上一个一个的,可都是贵人,咱们不招摇,但也不能被人瞧不起不是?老奴只可惜您身上有孝,穿不得大红大紫的鲜亮颜色,也不能戴许许多多的珠宝首饰,让老奴有劲儿都使不上……”
“就是啊,乔乔,”陈氏含笑进来,看见南乔一阵惊讶之后,眼中就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骄傲,道:“你现在可是格格了。”
南乔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大约说不动陈氏和韩嬷嬷,也就作罢。
想一想,若是一个高级酒会上,大大都穿着性感迷人的晚礼服,而突然一个人却穿着T恤仔裤出现,看似随意了,却只会更惹人注目。
她这一身打扮,应该算不上什么。
只可惜,南乔忘记了,在一众五颜六色姹紫嫣红中,亮银色将会是多么的抢人眼球……
目送着南乔安然地被内监引进那个她曾经生活了四十年的皇宫,韩嬷嬷轻轻一叹,随即微笑起来。叹的是她溘然逝去的岁月,微笑则是因为……
她的这个小主子,真的是让人出乎意料啊。据她所知,董鄂那个家曾经多年穷困,穷困到一个家没有一个仆人伺候的地步,只是这几年才宽裕起来……按理说,这样家庭养大的姑娘,多多少少都会带着寒酸或者怯懦诸如此类的小家子气质,哪怕就是不错的富贵人家的女儿,知道去的皇宫,有几个能够淡定从容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