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摇头,反手一下将手中的匕首猛的一下甩在南乔身边的车厢壁上,也不管马车是不是正在行驶,一纵身跳了下去,疾行几步,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就那么坐了下来。
四阿哥见状,挥手吩咐车队继续前行,自己走到十七身边,道:“我派几个侍卫护送你回京。”
“谁要回去了?”十七头也不抬,伸手抓了一把野草扯了个粉碎。
“随你。”四阿哥离开几步,又停了一下,转身道:“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做成了很多事……哦,说不定你已经知道了,那丫头因孝,明年的选秀大致是错过了。”说罢,这才走了几步,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纵身上了马。
南乔……明年不能选秀……
十七再次扯了一把野草,看也不看是什么,就放在口中咀嚼起来,一股苦涩的味道瞬间布满了整个口腔,让他皱起了眉头,头脑却清醒了许多。
他不喜欢李言,从很久以前在江南的第一次见面起,他就不喜欢。对于人的喜好,他一向都是随心所欲全凭着直觉,所以从没有细想过其中的意味,直到刚刚看见南乔衣裙散乱,沾着鲜血,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这都是因为南乔喜欢他的缘故……
“原来我会喜欢上那个假小子……”这个发现让他皱了皱眉,有些不大高兴,但没用多长时间就想通了——喜欢就是喜欢,他不是胆小鬼,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他十七一向直来直往。只是……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做成了很多事……”十七认真想着这句话,心道,如果他也做出了让父皇欣慰的成绩……
南乔因孝错过选秀……真不错……十七突然咧开嘴,无声地笑着,从石头上跳了起来,飞身上马之后,调转马头,对留下来的几个护卫道:“回京!”说罢自己一骑当先地飞奔而去。
他明年才十三岁,如果南乔参加的是这一届的话,对他来说才真是麻烦的很——没有哪个阿哥会致在十三岁离成年远的很的时候定下福晋;而四年后,却是不一样了……这样算起来,似乎老天也在帮他呢。
南乔透过后车窗,没有看见十七转身离去之后脸上露出的坚定快活的笑容,只看见十七反方向离开了,下意识地认为他是生气而走,心头多少松了些。
处理感情问题,一向都不是她的特长,特别对方在她眼中还是一个小毛头儿,又偏偏身份尊贵,属于她“上头”的那一阶层……再加上她对于十七的印象一直不坏,这让她感觉到十分无力和不知所措。
恩,回去了就好。小孩子没有道理的感情持续不了多久,就像是曾经会很喜欢的玩具,待到长大了,自然会觉得十分的幼稚……南乔宽慰了自己之后,靠着椅背支起下巴,开始思索。
这次碰到这俩个皇子应该是意外。四阿哥应该也是得知李言安置妥当之后,前去商谈政事的;至于十七,应该只是闲的发慌,知道有外出的机会才巴巴地跟着。只是——
她将对李言的心意在十七面前曝了光,若从此而传了出去,所带来的后果,她能不能对付的过去?但她若是没有表示,一直让十七误会下去,岂不更糟糕?这样算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得到的多一些,还是失去的多一些……
但此时此刻,托十七这么一打岔,她那点儿茫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经过了这一番波折,车队没有走多远,就碰上了前来探信的董虎,而李言果然就在保定府与京城交接的地界上迎接。
“董虎,麻烦你再回去向你主子禀报一声,说我们很快就到了。”南乔面上再次露出笑容,喊了香兰上车来,为她更衣。
“栀子现在如何了?”南乔平举手臂,让香兰为她套上一件米白色的旗装。如今是老太太的孝期,她一年中必须穿素色衣裳。
“回主子,栀子她好着呢。”香兰笑道:“若不是流了点儿血有些虚弱,她说不准要出来蹦跶上几圈呢。”
“是嘛……”南乔笑了笑,道:“你一会儿告诉她说,珍宝斋有一个非常善于修补的玉器师傅,她的佩玉虽说不能修复的真的和原来一模一样,但至少看起来是。”
“小姐,以奴婢估量,栀子她才不愿意去补她的玉佩。”香兰弯腰替南乔一粒粒扣上了盘扣。
“哦?”南乔诧异地道:“那可是她娘亲的遗物。”
“因为那断玉不仅是救了她性命的证明,也是她勇于挡在小姐前面的骄傲的证明呀?”香兰最后替南乔理了理衣裳,弯腰开始将换下来的衣服收拾整齐,道:“而且,那玉佩的另一半不在栀子手上,好像遗落在那个小树林了。”
“你们怎么都不早说!”
南乔不悦地瞪了香兰一眼,撩开车门帘叫过来董忠董义,吩咐道:“董忠你回去刚刚那个小树林仔细找一找,董义你四处询问一下,有没有人看见过那半块玉佩。”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四阿哥走过来,手掌摊开,正是栀子遗落的那半块玉,已经被擦洗的十分干净,静静地躺在他手中的白手绢上。
南乔欣喜地行礼道:“正是这个!这块玉是我那个婢女母亲的遗物,所以对于我们相当重要,真是谢谢您了。”
四阿哥若有所思地问道:“是那个替你挡了剑的婢女?好像是叫做栀子的?”
“正是。”南乔心中奇怪,栀子又是哪里值得这一位注意了?
“哦……”四阿哥没有多说,让人将半块玉佩转交给南乔,点点头,示意车队继续前行。
莫非这块玉佩有什么稀奇之处?
注意到四阿哥看待半块玉佩所带有的明显的审视的光芒,回到马车上之后,南乔将半个玉佩左看右看,又吩咐人将另一半取来对在一起研究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何稀奇之处,除了玉佩上的花纹是这个时代较为少见的花朵形状之外。
其实,这个玉佩南乔在很久以前曾经注意过几眼,那个时候只是疑惑为什么栀子的母亲在病的要死的时候都不愿意卖掉这块明显能值不少银子的玉佩,别的根本没有多想。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注意的花纹形状——后世的话,玉佩雕刻成什么样的没有?如今在这个时代久了,才慢慢发现这时候的玉佩多是鸟鱼或者吉祥云纹的图样,像这块这样,雕一朵盛放的花朵的,绝对是少见。
“小姐,这花儿看起来挺像栀子花呢。”香兰也凑热闹地看了半天,喜道:“说不定栀子的名字就是从这块玉佩来的呢。”
“唔……说不定。”
南乔想起栀子提过的她的身世:美丽而知书达理的娘亲,从来没有父亲的形象……难道栀子会是某个大人物的私生女,而这块玉佩就是信物,而四阿哥又碰巧知道这块玉佩的出处?如果真是如此,那将是多么狗血的剧情啊……
但是很有可能哎……南乔仔细地将玉佩包起来放好,想若是有机会,再找四阿哥问问看。栀子可是伴着她一起长大的人,情分怎么也是不同的……
再次前行的车队再也没有遇到任何意外,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见了翘首迎接的李言。
李言他又高了些,也晒黑了一些……确切地说,如今的李言已经完全没有的少年稚嫩的痕迹,变得成熟、稳重……除去装扮不同,他已经和当年初次遇见的时候一模一样。
南乔打开车帘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并没有下车。她靠在车厢壁上,任由喜悦将自己全部的身心填满。
他就在外面,真好。
“微臣给贝勒爷请安,您吉祥。”李言向四阿哥见礼。
“恩。”四阿哥骑马与李言并行,侍卫们知趣地远远围在一旁。“我让人送给你的资料,你都看过了?”
“是。”李言笑了笑,落后了一个马头的距离,道:“微臣还未谢过贝勒爷提拔。”
“我只提拔有用的人。”四阿哥看了李言一眼,道:“你既然看过了,就说说看。”
“太子爷是皇上手把手教育出来的……”李言低低地说了起来。这些个事情,在后世的论坛上早已被人做过了无数次得解说,他李言又生活在这个朝代好几年,心中早就有了论断。只是,在哪些能够明确地说,哪些只能够说一半,好让四阿哥满意他的表现的同时,又不是过于警觉上,颇费了一些脑筋罢了。
“子默,我这就回京了。”快到保定府城的时候,四阿哥勒住马,眼含笑意地撇了一眼南乔所在的马车,不待李言多言,调转马头,挥了挥手,飞奔而去。他之所以走这一趟,多半是因为心中烦闷想要外出纵马散心的缘故,不然也不会让十七随行。而李言真的有注意到他不曾注意的重要细节,并能因此得到确切的结论,这让他十分的欣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