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南乔练过了拳后,洗了个澡,找了套荷藕色的衣服穿上,打开自己的小金库,先是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后来想了想,换成了一张二百两的。
“小姐,红绫姐不见了一个晚上了,现在都还没回呢。”栀子很是疑惑。红绫是有时候行踪诡异,但一出就是一晚上,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说不定在哪里绊住了。”南乔顿了顿,道:“以她的那一身本领,出不了事。”
所以应该不是遇见打劫一类的突发事件……那么,被四阿哥留在了?留住也好,最好再不要回来了……
一语成谶。
待南乔用过早饭,与陈氏和宝柱一同坐上马车才出府门,就见马车被人恭敬地拦住,很快一个帖子送到了南乔手中。
兰儿?
南乔疑惑地打开,却见是一页苍劲却陌生笔迹——红绫真的被四阿哥留下了?
“怎么了?”陈氏见南乔对着信纸出神,忍不住问出了声。
“是红绫。”南乔将信纸收好,闷闷地道:“兰儿格格的身边的下人有看见红绫连夜出了京城,不知去向。她觉得红绫形迹可疑,所以才写帖子提醒我。”
“什么?你说红绫丫头私自出城,现在还没有回来?”陈氏扬声吩咐马车暂缓行驶,吩咐道:“栀子,杏花,你们两个赶紧去查一查家中有没有少什么贵重东西!她这样跑出去,那就是私逃了?大广,你拿少爷的帖子去衙门里报官!不管是死的活的,一定给我找回来!”
“额娘,咱们回来再说吧……”
陈氏听见南乔出声,皱眉斥道:“乔乔!家中有奴婢私逃,这是大事!你先前任由那红绫闲散乱走,额娘早就有心说你了!丫鬟不像个丫鬟样子!如今纵出了事了,你怎么还不清醒!”
陈氏语重心长地道:“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是做主子的,若是一味的宽仁,别人只以为你是软弱好欺负!这事儿,绝不能就这样过去!必须将那个丫头找回来,当众打上几十板子,然后送去吃一辈子牢饭!”
“乔乔小呢,你慢慢教就是,别那么大声的。”宝柱出声劝道。
“……”陈氏叹了一口气,道:“也是我不好,总会忽略了乔乔还依然是个孩子……若是有个能信任的嬷嬷提点着就好了。我这个做额娘的,管起家务事来,也是一知半解的。以前家中人口少还没什么,现在……唉!”
想她自己,自小她除了针线做饭,就没学过丁点儿别的;嫁了人之后,在老宅的时候轮不上她插手,分了家之后家中很快一贫如洗,没什么需要管的……
听着陈氏难得严肃的训话,南乔有心想要辩解说红绫的身份不一样,但看到几个丫鬟似乎都格外恭谨的神色,心中不自在之余,也恍然意识到:她处在这个时代,这些,也是她必须习惯的内容啊……
说到底,她一直下意识地不愿意干涉下人们的私生活,丫鬟也好,店员也好,工坊中的工人们也好,都是因为认识到她的私人生活她的命运,同样是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比如说她怀中揣着的这封信。四阿哥比她尊贵,他就能毫无顾忌地监视她,也能随随便便地告诉她,她被释放了?
南乔突然想起昨日在她面前,粉黛那轻轻的一点头。
粉黛她那么轻易地就说出了铺子中的秘密,那么轻易地就背叛了她……
“背叛”……这个词突然出现在南乔的脑子中,让她很不舒服地皱起眉头。看来,自己果然是太宽容了。
“额娘,您歇一会儿,乔乔都明白了。”南乔轻轻咬了咬嘴唇,道:“而且杏花和栀子都回来了,先听听她们有没有发现吧……”
“回老爷夫人,小姐,”杏花回禀道:“府上库房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夫人和老爷所用的贵重物品也没有被动过的迹象,小姐那边也是。而且,红绫似乎除了当日随身的衣饰,她所有的物品都还在她房间里好好的放着,不像是预谋要走的。”
“东西都在?”陈氏皱了皱眉,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她这样不告而别私自出行都是大错!绝不容姑息!”
“既然没丢东西,那就回头再说。”宝柱再次上了马车,道:“说好了今天会去老宅,别让他们等急了嚼舌头。
“杏花,我不在的时候,你管好家!若是有人不老实,就给我捉起来,关在柴房里!而你若是管不好家,也等着挨罚吧!”陈氏哼了哼,再次吩咐道。
“夫人您请放心,家里出不了乱子!”杏花正色道。她这几年慢慢担起了管家的角色,早就在下人中有了一定的威信。
“乔乔,走吧。”陈氏牵着南乔也蹬上了马车,靠在车垫上闭目思考了一会儿,道:“额娘我也是不中用的,估计也教不好你。”
“额娘,您千万别这么说,都是女儿自以为是,累的额娘担心。”南乔偎在陈氏身上道。
陈氏安慰地拍了拍她,道:“额娘想着,到哪里给你请一个值得信任的嬷嬷……宫中隔年都会放出几个嬷嬷姑姑们出来,额娘琢磨着,咱们家也奉养一个好了。宫里的老人有见识有经验,由她们提点你,我才能放心。”
“可是……”
“放心,额娘一定给你打听一个脾气温和好相处的。”陈氏含笑道:“明年你也选秀了,总要知晓些里面的规矩,别到时候闯了祸。咱们身为旗人女儿,这一关总是要过的。”虽然她十分中意李言,但是……
宝柱闻言皱了皱眉道:“咱们家的女儿,用不着抢破头去给别人做小。乔乔,你千万别像你南黎姐姐学,没有出息!”
“爷,您怎么在南乔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陈氏嗔怪道。
“乔乔明年要参选了,该知道的总要知道。”宝柱微微闭了闭眼,道。
“……”陈氏张了张口,突然道:“爷,不是我说,如今英子是正四品的官了!”
“那又怎么了?莫非咱们乔乔还要去攀附权贵不成!”宝柱微微怒道。
“选秀的事情,除了皇上,又有谁能说的一定准!”陈氏道:“官职越高,中选的几率就越大……若是能由咱们决定,您以为我会不高兴吗?我这也是为了万一!”说罢,她仿佛是泻了气,搂住南乔不住地叹息。
而宝柱也不再说话。
南乔静静地伏在陈氏怀中一动不动,心中却是翻起滔天巨浪。
“官职越高,中选的几率越大”?
不会,不会……就算如此,晴兰他伯父也是四品,她能逃掉,自己也一样能够逃掉!而使晴兰“体味不雅”的药水正是自己拜托陈兴医做出来的!
还是那句话,“成事难,坏事易”……
马车缓缓在街道上驶过,渐渐拐进了老宅所在的胡同。伴着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有节奏地想起,南乔心中慢慢平静下来。而陈氏也开始整理仪容,准备一会的见面了。
迎接他们的,依然是二伯母。
南乔只一眼就发现了她眼中的红丝和眉宇之间的忧色。
“二嫂,老太太如何了?”彼此见过礼后,陈氏头一句就问出了声。
“昨天突然昏厥了二个时辰之久……我们都以为她醒不过来了,这才给你们去信。”富察氏道:“今天服用了神仙膏之后,用了碗参粥,眼下看着精神头还好。”
陈氏点了点头,道:“我们来的时候,想着也许换个大夫会有不同的说法,就帮着请了一个,就是一直帮南乔看病的回春堂得陈老他的孙子。别看年纪小,但他已经学了陈老九成九的医术,现在也是颇有神气的小神医。他应该一会儿就到了吧,二嫂您看?”
“你们费心了。”富察氏吩咐了门房上注意着,引着他们三人往内院去。“妹子,你住的远不大清楚,老太太最初只是受寒有些头痛难忍,虽然年纪大了,但受寒并不是什么大病,养一养一定也好了,是不是?”
“那现在怎么?”陈氏问道。
“要我说,都是因为那什么神仙膏。”富察氏抱怨道:“开始的时候,大夫给开了那么贵的东西,我们看着老太太用过之后,确实没有再嚷嚷头痛了,都很欣喜。但哪里知道,老太太病好之后没过三个月,又开始嚷嚷着头痛,非要用那个东西?”富察氏语气中含着怒意,道:“当时我们想着,就算是贵,能让老太太好,那也没什么。但渐渐我们发现,老太太根本就没有病,只是想要吸食神仙膏!而且,她身边的老嬷嬷也招了供,说三个月之间,老太太一直都是用她攒的私钱在买那个!她又说头痛,只是因为她的银子都用光了!”
“真……真的?”想起南乔昨日所说,陈氏惊骇地张大了嘴,一只手忍不住地抓住南乔的手臂。
没有分出去之前,她也曾在这宅子里住过好几年,做了章老太太好几年的儿媳妇。她印象中的老太太,精明,有手段,有分寸,是那种绝对不会软弱的女人。而那样一个女人,就算是老了,怎么会一下子改变这么多?
偷偷去买药?装病?
这太难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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