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南英看了看手里的文书,又看了看虽然在极力压抑掩饰,但明显是兴奋过了头的两个人,嘟囔一句,道:“我去告诉阿玛和额娘去。”
陈氏淡淡惊讶过去,对李言微笑道:“子默,如今你是五品大员,也早就算是成年,已经不再合适借住于此了。”
“额娘?”南乔闻言十分不解,这又是怎么了?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又往哪里走!
陈氏安慰地拍了拍南乔,继续笑着道:“既是做了官,自然就有迎来送往,应酬交际的,没有自己的宅子如何像话。这会儿朝廷清欠,房产价格正是极低的时候,单就我们这个胡同就有好几个院子要出手。只是,你入的是正黄旗,咱们这一片算是正白旗的驻地,虽说如今没有那么严格了,但是在这儿买院子怕也不大合适的。子默,你仔细思量清楚。”
怎么,不但要搬走,而且必须搬的很远?虽然正黄旗的驻地其实并没有多远,但对于南乔来说,不住在千米以内,不是隔壁对门,那是绝对的远了!
哪怕是心知陈氏说的是不能忽略的正理,南乔心中依然十分排斥,感觉很不好受。如果李言必须搬走,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至少要分开三四年?这个长度,对于她来说,实在是长了些。
但是,陈氏所提出开的,又是不能不重视的问题——随着李言的官做的越稳、做的越久,他的交际圈了不可避免地要有拜访与被拜访,接待与被接待。借住在别家的院子中,的确不像是那么回事儿……
李言也是低头沉吟。这个问题他有想过一二,但真正面临解决的时候,才发现决定并是那么好做下的。
“英子,你去通知厨房,晚上多做几个好菜。”陈氏吩咐道。
“哦。”南英也没多想,转身出去了。
陈氏低头将南齐抱起来放在腿上,也不看两人,就那么自顾自地说道:“乔乔才九岁多,时间还长的很,日后的事情,是谁也说不准的。”
“我……”
南乔才一开口,就被陈氏堵住话头,道:“乔乔你如今也不能算是小孩子了,额娘虽不愿意太过于束缚你,但你也要记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万万不能失了女儿家的体面,毁了自己的一世名声,明白么?”
话虽是说给南乔听的,但陈氏的目光却是深深地看向李言。
李言终于弯身施了一礼,道:“多谢伯母教诲,李言明白如何做了。院子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的。”
“有你这一句话,伯母便放心了。”陈氏欣慰地笑道。她今日改口称呼李言为“子默”,就表明她已经将李言当做真正的大人看待了,而她相信,以李言的聪明,自然能听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就这样算是决定了?
南乔从陈氏所在的偏厅走出来时,依然有些难以接受的茫然。李言费尽心力才改了户籍,使得他们成亲的可能性终于符合了政策规矩,但她还未来的及高兴高兴,却被告知必须要和李言分开?
“不过是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而已。”李言安慰道:“京城才多大一点儿?想要见面,还是很容易的。而且,想一想我们将有那么多的时光会一起度过,这短暂分别的三两年,也许会是一个美好的回忆也说不定的。”
“道理我都知道。”南乔有些无力地倚在廊檐下的刷成暗红色的廊柱,仰望天空道:“我只是心中有些不大甘心而已。明明可以让我高兴够了才说的,如今这样,我都没有心情去庆祝了。唉,比起搬家,明明是你抬旗的事情更重要很多……”
“总有一天,我李言会给你南乔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我保证。”李言定定地道。
南乔闻言露出一个笑容,突然像是又有了气力,道:“你既然要搬走,为了保证你的清白,你的丫鬟、小厮……总之你所有的仆人都必须是我的人,你有意见没有?”
“当然,你是未来的女主人嘛。我的院子,就是你的院子;我的仆人,也是你的仆人。”李言望着南乔宠溺地笑笑,道:“只不过别弄太多的人。仆人若是太闲了,也会忍不住生事的。”
“哦,那随便添几个好了,就算你买的只是两进的院子,也不好太空了。”南乔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南乔倒是陪着李言看了好几处院子,只是她心中或许存着拖一天算一天的想法,极为挑剔地将几处院子都一一否决了。比如说,听说这院子的前主人越来越落魄,想来是这院子的风水不好;再比如说,这院子周围住的邻居们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某某好赌成性,某某私生活太混乱等等;更离谱的的是——
“这花园中的破烂假山丑死了,我不喜欢。”
“这围墙也太矮了些,若是有贼一翻就过了吧?”
“这影壁是谁画的?这是吓唬客人不让上门呢吧……”
诸如种种。
李言也不在意地由着南乔挑三拣四,只跟在后面向主人家赔礼道歉。这样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当南乔以为这就是她当前面临的最大烦恼时,很快,中秋节到了。
“我晚上要去参加皇宫中的御宴,会争取早点儿回来陪你赏月。”李言含笑道。
“皇宫?没有兴趣。”南乔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心中盘算着这半个月也折腾够了,到底将李言的新家定在哪里为好。正黄旗驻地包含了整个什刹海向西,看过的两个海子沿岸的院子都不错……
皇宫。
装扮的无比华丽的舞姬们随着悠扬的丝竹声翩翩起舞,看起来赏心悦目,优雅动人。
李言不过是五品官,刚好够资格参加晚宴,却只能敬陪末座,但离舞姬们倒是更近了些,刚好欣赏。说实话,他还真没欣赏过如此多的人一同甩袖表演,虽看不太明白,但并不妨碍他看的兴致勃勃。
康熙老爷子高高在上,皇子亲王以及重量级得大臣们也多伴在康熙老爷子左右奉承讨好,他坐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倒是自在的很。
如今他户籍已经得到了,是该改奉低调信条,泯然众人的时候了。踏踏实实地在五品员外郎上面猫着,若有机会申调到那些清闲衙门,更是好事。五品官,对南英的五品侍卫,刚好是门当户对……
“小李大人喜欢这歌舞?”来人端了个酒杯,在李言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给五贝勒请安。”李言认出了来人,慌忙起身行了一礼。“微臣从未见过这样大型的歌舞,算的上是开了眼界。”
五皇子胤琪,封多罗贝勒,母妃宜妃,,据说少时由太后抚养,为人低调平和,无实权无功绩,从未站队参与储位斗争。李言心中有些惊疑,这样一个贝勒,他找自己有事?不该呀?
“坐,坐。”五贝勒含笑示意李言坐下,由宫女满上了酒,看着场上的歌舞,道:“小李大人第一次参加御宴,难怪对这些歌舞还感兴趣。其实啊,这歌舞年年换汤不换药的,像我们这种一年至少看个三五回的,早已经看腻了,呵呵。”
李言笑着附和自嘲了几句,五贝勒举杯示意,道:“听闻小李大人如今是正黄旗下了?想当年征葛尔丹的时候,我还曾掌过正黄旗大营……”
五贝勒似乎只是为了闲聊,从当年的跟随康熙御驾亲征,说道眼前的歌舞丝竹;随意地聊起李言的生平家境,又自然而然地谈及书法……见到这位贝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李言也渐渐放松下来,倒是谈的颇为尽兴投机。
难能可贵的是,这位五贝勒全无一点傲慢的架势……不像是太子四阿哥以及其他成年阿哥,语气或许也亲切,但一直都自持上位者的身份,理所应当地将其他人看低一等……
“虽然我希望能在这角落里多自在一会儿,但时间太久也不妥。瞧那些人已经往这边偷看过好几次了……”五贝勒往四周举杯遥遥示意,引得一众小官们忙躬身站起,端起自己的酒杯陪着一饮而尽。
“走了。”五贝勒拍了拍李言的肩膀,站起身矜持地向大殿深处而去。
都说康熙对儿子的教育很成功,果然如此。有太子、四阿哥、八阿哥这样优秀的存在不说,就连这个不为人所注意的五阿哥,都是学识不俗,才华出众……李言暗中摇了摇头,将五阿哥放下,与周围的官员寒暄几句,待歌舞又结束了一场,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退席才不至于失礼或引人瞩目……
他正抿着淡酒思索间,却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太监走到近前,开口施礼道:“请问您是李言李大人吗?皇上有召,请李大人跟奴才走。”
康熙这个时候找他?
李言闻言诧异地抬头,远远看见御座之上的那个明黄色身影不在了,也顾不上多想,赶紧起身拱手道:“有劳公公带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