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祁琰，我从来不会做任何的假设，所以对不起。”
她无法用假设来宽慰祁琰，无法说出他爱听的话。
对不起。
她在说完这一句之后，便真的沉默了。
穆凌绎等待着，一直站在她的身后守护着她。
他不会催她。
至少在自己可以保证她的悲伤还没宣泄完，她的思念还没寄托完，他不想去打扰她。
向阳在颜乐真的选择默然，在苏祁琰的墓碑前都不肯为他改变分毫，真的就因为不会做任何假设而沉默！顿时又觉得她十分的残忍！
“就连他死了，你都不愿说几句他爱听的话吗！”
他的目光终于从墓碑上移开，咄咄的看着颜乐，对着他怒喊着。
穆凌绎看着两人的位置离得不远，害怕向阳这般鲁莽之人会伤害到颜乐。他极快的拦在颜乐的身边，想要隔绝两人。
但颜乐冷冷的看着向阳，一点都不介意。
她很是平静的将俯身保护自己的穆凌绎扶着，要他站直。
自己的凌绎，无需在此屈身。
穆凌绎感受到她的坚定，警惕着向阳，但已经起身，依着她。
没了穆凌绎阻隔，颜乐的目光更加直接的射向向阳。
“我本想待会离开这里在与你算清楚，但你偏偏要逼我在这里质问你。”她其实很是将暴躁的一面面对别人。她真正生气的时候，声音是和现在一样，冷得渗人。
能被她失控的喊着的，其实也只有穆凌绎一个人。
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毫无防备的卸下心防。
而向阳，诋毁了她最爱，最信任的穆凌绎。
所以她此时，恨不得要他跪在自己的凌绎面前致歉忏悔！
向阳看着颜乐一和自己搭话，竟然是计较自己对穆凌绎那毫无实质的言论！
“颜乐，你怎么那么可笑！我说了穆凌绎又如何，他还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但是祁琰呢！你看看啊！他死了了啊！死了啊！以后你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祁琰了！你就不心疼吗！你的心是石头吗！”
他怒喊着，对这个始终不念着祁琰一点好的女人怒喊！
“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他呢？到死都要给他添堵！他为了做了那么多，你不知感激，还在他求着你来世给他一个机会的时候说你只爱穆凌绎！你爱他，和他在一起，和他一起背叛祁琰！这些算了，我无话可说，我阻止不了。”
“但你为什么要在他临时的时候那么残忍的跟他说，你生生世世只爱穆凌绎呢！”
“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
“不过就是因为想见你一面啊！”
他悲愤，实实在在的悲愤到无以附加。
“从寒冰洞出来，我本可以救治他的！但他为了赶到京城见你一面，放弃了所有，用的是以毒攻毒维系他的容貌，他的身体，然后赶过去找你！就因为你当时和他说，祁琰，我们好好谈谈。”
“谈谈？你们谈了吗！没有！因为穆凌绎讨厌祁琰，他不让你和他谈！他从侯府出来的时候多么的失落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你就算知道了，也觉得那是天经地义！因为你会迁就穆凌绎的所有要求，拒绝祁琰！你迁就穆凌绎那么多，为什么不能迁就祁琰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呢！”
颜乐没有打断向阳将自己当成发泄口，说了很多很多。
她从他的言语中，从她的讲述中，知道自己酿下了多么不好的后果。
但令她的泪水不断的滴落的，是她很无力。
无能为力。
她只爱凌绎，所以不想耽误任何人。
她不想欺瞒祁琰的感情。
穆凌绎听着向阳的话再也无法忍受他对颜乐无端的指责。
他原本不屑和恼羞成怒的他争吵，但事实如何，他需要为自己的颜儿辩驳！
他将颜乐扶起来护在怀里，让向阳看得清清清楚楚！
他们，便是恩爱！
那又如何！
“我们之间谁都无法介入！苏祁琰就算花费再多心思，在她的面前卖弄得多么的可怜，都不会得到她一丝情感！”
他将颜乐紧紧的抱住，不让她再独自面对！
“她爱我，为什么要说会爱苏祁琰？苏祁琰多么的卑鄙，将她囚禁十二年，掩饰龌龊的心思，意图用为她好，疼惜她的假象来取得她的好感！到死！还要对她说，开心她为他悲伤，希望她能一直记着他！”
“他的爱那么的自私，她就算不落一滴眼泪都是天经地义的！”
穆凌绎将他心里这些天，在苏祁琰身上真真切切感受到的自私和卑鄙，将他的怨恨全部倾泄出来！
他不过是看在他死，他没有必要再说再计较！
但这不代表他不恨他临死前还要连累自己的颜儿！
向阳全然不想承认这一些，不想承认苏祁琰确实是穆凌绎说的那样。
所以他全然抛弃了对这些事的判断，反驳穆凌绎。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你的爱也是自私的！你比祁琰高尚得了多少，不也是拘禁她的自由，将她拴在身边吗！”
穆凌绎深深的觉得，自己的爱和苏祁琰不同！
他确实也是自私的爱着自己的颜儿！
但自己是得到颜儿的认可才如此的！
“我没有任何强求她的必要！她给予我的爱比我对她的还多！她愿意如何我都会追随！”
自己对颜儿承诺过的，自己会听她的话。
她说如何，自己便如何。
自己自私的出发点，只是因为一开始她便一直强调爱自己，要自己爱她！
自己是她纵容的唯一一个！
向阳冷冷的笑了，笑得可悲。
“将爱说得多么的伟大啊~”
他说着，看向被穆凌绎禁锢在怀里，严严实实护在怀里的颜乐。
“那你，怎么不让她说话？”
他真的觉得可笑！
穆凌绎自以为是！
穆凌绎的手这一次主动的松开了。
他知道自己的颜儿，在面对挑衅自己，看低自己的人时会如何的反击！
颜乐终于有了抬头的间隙，她惊讶自己的凌绎在此时的做法。
但想到向阳，想到自己刚才愤然要表达的话，她极快的转身。
“啪！”
极为响亮的声音响起，向阳的脸上又挨了颜乐狠狠的一巴掌。
“我不会诋毁祁琰分毫！但你！没有资格诋毁我的凌绎分毫！你之前对他的那些话，加上这些！你都要收回！”
她不是迷信虚幻的人！
她不是计较的人！
但她就是没办法接受向阳恶言相向的对象是凌绎！
他诅咒了凌绎！
他诋毁凌绎的爱！
向阳的嘴角又再一次渗血，但他还是一副无所谓，还是看着颜乐挑衅着！
“我不收回！”
颜乐再一次的落下一掌。
“你会付出代价！”
她说完，直接抬头。
“宣非过来！你为向阳承担代价！”
向阳觉得颜乐疯了，爱穆凌绎爱得发疯！
他震惊的抬头，看向在颜乐的命令下，毫不犹豫走过来的宣非。
“听夫人吩咐。”
他尊敬的鞠身行礼，根本不追究任何，不在意为什么会扯到自己的身上了。
他现在的心里，萦绕着极为奇怪的情感。
对向阳不可理喻失望的情感。
对为他受过的是自己怪异的情感。
颜乐抬手，直接将宣非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
武霆漠和梁启珩看到动用了兵器，赶紧跑过去，怕颜乐伤害到自己！
他们都震撼向阳说的那些。
灵惜就算在苏祁琰临死前，都坚持只爱穆凌绎。
她为他的死那么的伤心，却在对穆凌绎的爱上仍然坚定不移。
所以他们怕，颜乐的剑会失控波及到她自己！
穆凌绎亦是紧蹙眉心，抬手握住颜乐拿剑的手。
“颜儿，小心伤到自己！”
颜乐并不和穆凌绎争夺，她抬头看向他，声音陡然变得温柔的询问他。
“凌绎~颜儿伤了宣非的话，你会生气吗？”
她的询问，又再一次昭示着她对他的爱。
穆凌绎不忍拒绝她，也相信自己的颜儿做事的判断力，点了点头。
“只要不伤到颜儿便好。”
颜乐很是开心的应着：“恩！凌绎真好~”
向阳真的觉得两人疯了！
忍不住挡到宣非的面前。
“你要杀便杀我！不关他的事情！”他害怕颜乐是不是发觉了自己对宣非的心意！而后想要以牙还牙！
自己针对穆凌绎！
她便针对宣非！
颜乐这一次并不看着向阳，她看得是宣非。
“宣非。”
她叫出他的名字，意味再明显不过。
宣非从向阳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在颜乐的身前。
“夫人要如何处置宣非，宣非都不敢有怨言。”
他和刚才一样，表达对她的遵从。
颜乐点了点头，果决的举剑。
向阳认为自小练习短剑的颜乐并不能把握好长剑，所以很是急切，很是心慌。
“颜乐！你到底要做什么！”
颜乐的手，停顿在半空。
“没什么，你辱骂我的凌绎，不肯致歉收回，那我便让你后悔你的所作所为。”她的声音极为的冷淡和无情，毫不掩饰她的报复。
“会后悔一生。”
她淡淡的补充了一句，长剑直指宣非的心口。
向阳见不得这样的场景，他觉得心颤！
特别是！
他才愣了一瞬，颜乐这个魔女便直接将长剑驱动！直直的往宣非心口刺去！
他顾及不了任何，感觉抓住那势如破竹的剑刃！
颜乐偏不让他如愿，下移了剑端，让他亲眼看着长剑没入宣非的身躯。
宣非受到一击，踉跄的半跪了下去！
向阳几乎不敢回头去看宣非的情况如何！
他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恨不得杀了颜乐为宣非偿命！
穆凌绎极快的抱着颜乐后退，远离失控的向阳！
向阳深知自己敌不过穆凌绎，特别是他现在重伤在身，连颜乐都阻止不了！怎么可能伤得了被穆凌绎保护的她！
他不想做无谓的事情了。
他只知道宣非可能会死。
他慌了神的转身，想要救他，挽回他的命！
他没办法接受他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失言而死！
他急切的蹲下，要将宣非搀扶起来，要他赶紧到医馆去救治。
但目光一触及他，手一触及他的身体，向阳震惊的看着毫发无损的宣非。
宣非的手从吃疼的臂下收回，避开了向阳的搀扶。
他一直都很相信夫人，但还是第一次相信她会在短短之间，计划好所有。她的剑法运转灵活，从自己的臂下刺入，避开自己的身体，而后利用剑身发力，让自己受击，吃疼的倒下。
而这样做，站在自己前方，背对自己的的向阳，发现不了。
所以他刚才。
是在紧张自己吗...
和紧张苏祁琰一样，担心苏祁琰一样，在意苏祁琰一样吗？
宣非不解，所以后退，更加清楚的打量向阳的神色。
向阳没想到颜乐竟然如此戏耍自己，愤怒的转身。
“颜乐！这样很好玩吗！”
颜乐的回答很迅速。
“不好玩，但能报复你。”
他伤害自己爱的人，自己便让他体会心爱之人被伤的绝望，很公平。
而且他不是喜欢宣非吗。
一直不敢说清楚吗。
那便帮他说清楚！
揭露清楚！
让同样陷入爱情的他怎么清高的说爱情自私！
向阳第一次觉得颜乐是个可怕的女人，觉得她擅长利用人最脆弱的心！
“就因为几句话！你有必要狠绝成这样吗！”他觉得颜乐的做法，不可理喻！
宣非是她和穆凌绎的手下，难道这一点不应该让她宽容他吗！
颜乐对宣非没有恨意，但向阳爱宣非，宣非陷在迷雾中，所以这是她这么做的理由。
她维护自己的凌绎的同时，也懂得不能伤害对凌绎好的宣非。
这是她的底线。
但对于道理讲不通的向阳，她觉得这样做，对向阳残忍，但对宣非何尝不是好事。
他们之间的情感本来就波折，向阳陷入越来越深的沼泽，宣非如果不再觉悟，他们之间便永远都不可能。
特别是她觉得为自己的凌绎报仇之后，反击之后，她看着向阳，终于不再那么的怒气升腾。
她很清楚明白的讲明她的出发点。
“你说的话无论多么的难听，只要不要将矛头指向我的凌绎，我便都接受。你诅咒我，我都不会在意，但他，你不能企及半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