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的，临死前还要提醒他的悲哀。
尹禄听到颜乐的话，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你当真是不想放过我这老人家。”
他还真想不到，她一个小女孩，看着年迈的自己残喘，内脏破裂而死，疼痛而死，还不罢休，要在自己的心上添上最狠的一刀。
颜乐迎着尹禄，在见到他之后，第一次笑得真诚。
“如若不是将你鞭尸有伤风化，我还真想如此。”她感觉到他的悲哀，他对死实则无法释然，心是真的愉悦的。
尹禄已经领略到颜乐和穆凌绎的狠心，不觉的想到自己死后，那所谓的乱葬岗，可能比真正的乱葬岗还要不堪。
他的笑变得更加的悲苦，泪水沿着他渐渐闭上的眼睛，不断的流下。
穆凌绎看着含这不瞑而死的尹禄，俯身将颜乐抱了起来。
颜乐并无抗拒任何，屋子里的血气她也能无畏的面对。
但出了这间屋子，她想的是：“凌绎~我们沐浴更衣吧，颜儿觉得脏了。”
穆凌绎的心因为她的话一滞，看到她对尹禄才浮现的嫌弃，点了点头。
“好。”
他只答一字，抱着她回到前院去。
但一踏入，便与走进院子的武霆漠和梁启珩迎面相视。
梁启珩的眉心一蹙，眼里尽是阴沉。
他第一反应是想要警告穆凌绎不要总是趁机占有自己的灵惜！
但看着颜乐全身有着压抑的气息，他变成了担心她的状况。
武霆漠极为敏锐感觉到自己的妹妹情绪变得低沉，穆凌绎亦是极为的沉重，极快的跑至两人的身前。
“我妹妹怎么了！”他问得有些急切，伸手欲将颜乐接到自己的怀里，自己亲自护着她！
那是他珍视疼惜的妹妹啊！
她怎么一再的出事！
穆凌绎侧身避过武霆漠的动作，并不愿意将自己的颜儿交给其他人。
但他的：我的颜儿无碍，还未说出声。
颜乐便极快的抬手。
她紧紧的抓住了武霆漠的衣角，声音极为压抑和沉重。
“哥哥！尹禄死了！”
她紧蹙着眉心，凝视着武霆漠，不知道为什么，手就是在不断的用力，紧攥着他的衣角！
武霆漠的心一滞，听到她明确的如此说，现在才说，蓦然明白尹禄的死！就在刚才！
他宽大的手掌包裹住颜乐的纤细的手，安抚着不知道为何，反倒是越来越紧张的她。
“妹妹，不用紧张。”
但颜乐，看着自己的哥哥，看到走过来的梁启珩，情不自禁的开口。
“但是我怕，哥哥我怕，因为这样下一个便是皇帝！他是娘亲的哥哥！他是表哥的父亲！”
穆凌绎的心猛的一提，终于知道自己的颜儿从踏出那扇门之后，想的是什么了。
她亲眼见证了尹禄死去，处于劣势而死。
她怕回去了，要杀的皇帝，以她亲人的身份死在她的面前，甚至死在她的手下！
穆凌绎心疼她的心为家人而敏感，而心疼起来，赶紧安抚她。
“颜儿~不用怕，有我在。”他在，他会和她一起面对，他会为她承担一切。
他的声音很稳重，带着承诺时的坚定。
颜乐听到穆凌绎的安抚，瞬间转头看向他。
她迎上他凝视自己的目光，他透过目光传递到自己心上的保护，重重的点了点头。
“恩！凌绎！有凌绎在！颜儿什么都不用怕！不会怕！”
这是她说过的话！
她要记得！
有凌绎在，她便不会怕！
梁启珩在一旁，原本感动她竟然会想到自己，但听到她无论如何，最终只受穆凌绎的保护，只愿被他安抚。
他悲伤的击沉自己心里的庆幸，看着颜乐，努力的用和穆凌绎一样沉稳的声音和她说话。
“灵惜，于我，他亦是必杀的仇人。”
他不想自己是阻碍她的挡路石。
颜乐听到梁启珩的话，看向他，对他，同样重重的点头。
“表哥！将仇报完！舅母便会安息的！那时你便可以为她正名！”
梁启珩觉得自己没办法不感动了，因为她这句话，已经将自己的内心理解得透彻，温暖得透彻。
自己的灵惜，爱的为什么要是别人。
她为什么不能爱爱自己。
是自己不配得到她这么好的人吗？
失去了她，自己到哪里去找一个和她一样，懂得自己的心，懂得自己的伤痛的人？
梁启珩最后努力的挤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母亲之冤会平反的，妩央国亦会被正名。”
他不知道他的志向灵惜是不是从宇瀚那处听来的，但他今日有幸从她的口中得到她这一句勉励，仿佛能抚平这十二年失去她的不平。
他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一个场景，只要自己这样和穆凌绎和平相处，她便会回归到小时候对自己的模样。
穆凌绎感觉到梁启珩的心第一次真正的变得释然，是在享受颜儿对他的关怀，而不是忍耐。
他蓦然有些庆幸这样的相处。
“五皇子之愿，必能实现。”
武霆漠点了点头，也是附和。
“启珩，会的，放心。”
梁启珩第一次从穆凌绎的身上感觉到他对自己的认可和真正的支持，呆滞在原地。
他默然了很久，看着他一直将灵惜抱在怀里，不让她的脚沾地。
穆凌绎一直泰然的点了点头，毫不避讳他的注视，出声打破僵局。
“我们要回房了。”
他出于为彼此留下一个面子而如此说，也让自己的颜儿不用多想。
颜乐不敢多想什么，她努力维系一个深浅适宜的笑，和两人告别。
在屋门将外界隔离在她和穆凌绎之外时，她才恍然松懈下来，将脸埋进穆凌绎的怀里。
她深吸着他身上的气息，让自己的心真的可以归于宁静。
但她抱着自己的凌绎，自己最爱最信任的这个人，她并只是无言的让那些复杂的情感化解在心里。
她和他坦言她的不安，她的焦虑。
“凌绎！我们离复仇成功又进了一步，颜儿的心跳得好快，跳个不停！怎么办！”她控制不住声音，几乎是对着他喊出来。
穆凌绎看着闷在自己怀里的人儿，坐到桌边去，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抬头看向自己。
“颜儿~”他的声音极为的温和，一出声，就已经让颜乐变得冷静。
她抬头看着他，缓慢的点了点头。
她注视着他，不觉的贴近，直接鼻尖相触。
穆凌绎被她最近这般容易被自己蛊惑心神惹得心情愉悦，直接吻住这个自己送上来的小颜儿。
他霸道的含损了她的唇，舔.舐.着她。明明是要惹自己的颜儿心神荡漾，却反过来痴.恋起她的甜蜜。
颜乐感觉到穆凌绎的吻意味开始变化，她的小手.抵在.两人之间，失笑着推了推他。
穆凌绎极力抑制自己再次升腾起来的渴望，手在她的背脊不断的抚过。
这次他安抚的，不是她，是自己。
“颜儿~颜儿~我错了。”
他呢喃的念起来， 为自己刚才的鲁莽道歉。
颜乐从刚才便感觉到穆凌绎出手后带着懊悔，带着对自己极深的歉意。
她不解，但她，最先做的是否定他的错误。
“凌绎没有错，凌绎做的都是对的。”
穆凌绎的心一滞，带着认真和探究凝视着自己的颜儿。
“为什么我做什么，颜儿都会觉得是对的？因为颜儿爱我吗？”
他相信她对自己的爱，但亦相信她任何事情，都有她自己的判断。
但在颜乐的心里，偏偏到现在为止，遇见的所有事情在她的眼里，都没有自己的凌绎重要。
所以她重重的点头。
“对！”
穆凌绎的心猛然被她的爱包裹，被温暖和抚慰。
她连询问都没有，连道理都不去理解分明，只在于肯定对自己的爱！
“颜儿！我也爱你，会这般毫无道理的爱你！”他极为震撼，极为坚定的表达对她的爱，会一样的毫无理由。
自己的颜儿很好，每一次都好得过分！
颜乐很是开心自己的凌绎会如此说，但他毫无道理的痴爱一直在延续，所以她只是点头。
“恩，好。”
她在此时才突然有这种心理，不过是死了个不相干的仇人，死便死了，自己的心那么紧张做什么？
死了他，冤仇得报。
长辈们终于能瞑目
自己应该高兴。
那么不安做什么。
颜乐想到这，紧绷的心终于得到真正的缓解。
这样的缓解，是因为她感觉到亲亲凌绎的爱，一直都是那样，自己最在意的他，一直都那么爱自己。
生活不会因为尹禄的死再变了。
但颜乐从来都会热切的回应穆凌绎的，这一次她因为在思考，因为穆凌绎的小心翼翼和担忧和愧疚，在他的眼里，自己的颜儿变了。
他不觉的收紧手臂，将她抱了起来。
“颜儿，我现在就要你。”
他看着怀里沉思的人儿，看在极少在自己身边失神如此之久的颜乐，心紧紧的纠结在一起。
他蓦然觉得，是不是报仇之后，他们的爱会回归平淡。
颜儿对自己的爱，已然停留在了那里。
颜乐对于穆凌绎突然的索取很是紧张，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
“不可以！”她看着不知为何，一直紧蹙着眉心的穆凌绎，极快的抬手，指腹温柔的要将他的忧虑驱散。
“凌绎~冷静~乖~”她缓和下来，耐心的哄着自己的凌绎。
穆凌绎能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颜儿，对自己的爱还是那么的浓烈，还是那么的足。
他不可以质疑自己的颜儿不爱自己。
她爱自己，爱到可以豁出性命。
但看着这样柔情的她，他刚才的试探，变成了真正的渴求。
“颜儿~我.要.你。”他的声音缓慢了很多，低头轻吻着她的眉心，她的嘴角，渴望在占有她中得到真正的抚.慰。
颜乐依着穆凌绎不断的落下吻来，但她仍然坚持着。
“乖~凌绎，现在不可以。”
她耐心的劝说着他，觉得现在无论出于何种因素，都不应该的。
穆凌绎不舍得逼她，她一再的拒绝，他便应该尊重她的，他还是坐到原来的桌前去，抱着自己怀里的小颜儿。
“颜儿~我委屈了。”他看着她，声音十分的低沉，整个人，也是低沉的。
颜乐没想到自己的拒绝惹得亲亲凌绎会如此的可怜，嘴角僵住，有些不忍。
“...这...”
但她迟疑的言语还未表达什么，穆凌绎又否定了他刚才的话。
“不，该委屈的是颜儿~”
他看着怀里始终不提刚才变故的颜乐，真的心疼她对自己信任到如此地步，但自己却辜负她的信任，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颜乐第一次如此迟缓的感觉到自己的凌绎，变得很奇怪。
他的奇怪是他，在内疚。
那内疚对着是自己。
不是因为复仇之后，想到了穆家的长辈。
她很是疑惑，指尖轻轻的掠过穆凌绎的脸，终于询问他。
“为什么？为什么凌绎在向颜儿认错？颜儿还以为凌绎是因为思念穆爹爹和穆娘亲才如此低沉的。”
穆凌绎终于明白自己的颜儿刚才为什么不询问自己突然便将大费周章带来的尹禄杀死了。
她以为自己是想着亲手为父母亲报仇的事情，以为自己和她一样，因为终于将追踪了十几年的仇人毁灭而无所适从。
“颜儿，从出手的那一刻，我便释然。父母之仇得报一半，另一半还在云衡皇帝身上。我了然这些很久，并不会在此刻变得脆弱和不安。”
他从来都懂得穆家武家之仇该如何解决，所以并不会在此时介怀什么。
但他在出手之后，心却陷入另外一个境地。
“但颜儿，我很抱歉刚才因为仇恨，竟然忘记了你就在我的面前，如若我稍有不慎，你便会被波及！”
他的懊悔和愧疚，在话落之后，变成了忏悔，对自己的颜儿忏悔。
他不应该被仇恨蒙蔽了内心，而后忽视了颜儿的安全的。
颜乐听到穆凌绎的话，脑海里极快的闪过刚才发生的事情。
自己的凌绎从自己坐到尹禄的面前时，便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保护着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