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的云怿可谓是悲愤交加。
然而,更让他如坠深渊的是顾思然利用完他们家,现在准备杀人灭口了。
前有联邦通缉,后有毒蛇,再后还有顾思然的绞杀......
云怿当时的境况犹如烈焰啃噬的地狱,他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后来,谁也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活下来了,还给自己报了仇,保全了父母。
他边像老鼠一样四处躲藏,边暗中打点狱警,竟然手段了得的把父母二人捞了出来。
开始钱不够,他能问的朋友都借了一遍,后来实在不够,道德底线也不要了,自己制毒贩毒。
渐渐的在上百市有了一定的名气。
他心里一直装着报仇的信念,江不留,顾思然,云离......他一个都没有放过。
江不留叛国罪坐实,还捣毁、曝光了他在天南星的窝点,毒死了江不留不少放在沃特尔的线人。
顾思然也没好到哪里去,派来的几个暗杀者都没了音讯,还被扯到涉毒案里,难以脱身。
至于云离......据云怿自己交代,他亲手杀掉的,尸体藏在一辆真空压缩车里,抽干成渣子了。
事到如今,云怿就算不自首,这辈子也毁了。
自首了,就得一辈子把牢底坐穿了。
联邦没有死刑,如果放在现代,他手上那么多人命,贩了那多毒,死不足惜。
云怿:“真没什么要问的吗?”
审讯室里谁也没敢出声,都看向房间后面岿然不动的主长大人。
小审讯员现在才知道,这个少年犯居然还有特别行动局的路子,犯这么大事,自首了也还能被人捞出来。
宁之不动声色的问道:“你的精神力怎么回事?”
他明明记得,这小子已经自废精神力,但现在他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精神力波动。
很是奇怪。
云怿只觉得这人说话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
他扯了下嘴角:“甲丕斯三号刺激剂您可听说过?”
一旁的宁缺眼中闪过震惊,不自觉的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瘦弱男生。
甲丕斯三号刺激剂
这是联邦五大禁药之一。
以前是用来给学龄前儿童作为精神力补充药剂的,有助于他们精神力的稳固和增长。
但后来,这种药剂被发现了非常恐怖的副作用损伤内脏,相当于从内到外掏空服用者。
理所当然的,就被例为了禁药。
但是总有一些专业学究疯子,什么禁止,喜欢研究什么。
本来想对甲丕斯三号刺激剂进行改进,结果却发现了它另一大奇效使丧失精神力者获得新生。
但代价就是用自己的寿命来换。
宁缺简直觉得面前这个男生决绝,狠厉到让他仿佛看了主长大人的影子,不禁升起敬畏之情。
对于强者,他向来给予最大限度的宽容和敬意,不论对方之前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宁之看着云怿,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道:
“我可以保你父母平安,不缺衣少食,也可以让你摆脱牢狱之苦,给你一个新身份。”
蒙眼的少年一颤,喑哑道:“...你是谁?”
云怿顿时醒悟过来,他可能根本就不在什么稽查局或者正规的审讯室里!
有人把他保出来了!
宁之:“联邦特别行动局,宁之。”
如果此时云怿有眼睛,一定是睁得眼角眦裂,布满血丝。
过了很久很久,他像是才给自己做完心里建设,深吸一口气,涩声道:
“什么条件?”
宁之:“你的才智,手段,天赋为特别行动局所用。”
这其实就是在夸他。
其实按照之前答应小姑娘的,保释云怿后,就把他和他父母送到其他小星球去,一辈子隐姓埋名。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云怿的本事就这么埋没了,委实可惜。
他又不是什么真正小心眼,容不下曲奇身边对她有好感的男人。
人才就是人才,他不会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云怿听到他的话,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饱含的情感太复杂了,宁缺怎么也看不懂。
只听他说:“我就一条烂命,又脏又不值钱,您不嫌弃,我定全力回报您。”
不由自主的用上了敬称。
宁之淡淡一笑:“去见见她吧,如果不是她求我,你今天也坐不到这里。”
云怿浑身一僵,低下头:“......能不见吗?”
她的恩,他记在心里骨子里。
但现在不堪的他,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他心里最美好的女孩。
宁之笑容不变,但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冰冷:“不行。”
......
曲奇见到他的时候,少年正靠在窗边坐着,双眼依旧蒙着黑色的布带。
他仰起头,似乎在感受窗边洒进来的阳光,苍白到病态的皮肤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缥缈透明。
曲奇默默的走到他身边。
云怿若有所感,微微紧绷着身体,像是要把自己四肢的骨骼都绷断了。
“别拉”
似乎是听到拉窗帘的声音,云怿突然出声阻止道。
曲奇蓦然顿住动作。
云怿:“再让我为你遮一次阳光吧,就最后一次。”
说着他摸索着窗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窗户照进来的大部分阳光,竟然准确无误的将她遮在了自己阴影之下。
回忆如潮水
曲奇猝不及防的想起,那个初晨,那次日初,在云朵屋上撩起毛衣,让她透过缝隙去看初阳的男孩子。
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年的光阴就将当初那个小天使一样的男生,折磨成一个无师自通的阴谋家。
命运待他真够凉薄的。
一旁的宁之看见这一幕,不自主的眯了眯眼,但依旧什么也没说。
云怿:“我能抱你一下吗?以后我就不再喜欢你了。”
前一句是给曲奇说的,后一句是说给宁之听的。
既然已经答应做他手下的人,那不该有的感情,不该指染的人,他就得一刀两断,干干净净的。
曲奇:“......好。”
云怿露出一个灿烂,发自内心的笑容,竟比他身后的艳阳还有灼人刺痛。
他伸出手,又快,又轻的抱了她一下,生怕过多的停留会玷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