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鉴的阻隔在禁渊之镰的刀锋下宛若豆腐一般脆弱，而后方无以数计的恶魔战士，则是在恐怖的刀劲下，刹那间就化作了飞灰，彻底湮灭在尘世间。

这就是古天衍如今所位列的高度，举手抬足之间，就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战……”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递而来，一道无比沉闷的吼声回荡于昏暗的天空下，与此同时，声声战鼓，宛若亿万战马奔腾于大地，震颤着世间。

百万阴灵战士纷纷释放恐怖的气息，属于阴灵的那股阴寒气息，与黑暗深渊的冰寒气息相比较起来，甚至更加的让人感到一股胆寒，而在茫茫多的阴灵战士手持武器发起冲锋的一瞬间，在天鉴后方的百万恶魔大军也终于动了。

肃杀的军队，静如松动如风，不，应该说动如雷霆。

当无尽的恶魔战士与阴灵战士全力发起冲锋之后，这方破败的天地好似在无比艰难的呻吟，这片天空，似乎随时有可能被撕裂，然后坠落下来。

古天衍的目光越过了无尽恶魔战士，落在了恶魔大军的后方，在那里笼罩着一团漆黑的力量气息。

在古天衍的感知中，在那团无比纯粹，也无比漆黑的力量气息中，古天衍感觉到一抹来自本源深处的悸动，那似乎是在面对某种同源力量时候的共鸣。

“古家族人？”

古天衍心中自然已经明白在那团不可触摸的漆黑力量里面的人是谁。

古家！那是属于古皇的家族，可是对于如今的古天衍来说，却是他最大的敌人，是他此生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的杀父仇人。

当年古皇身死，古家却是拥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古天衍一身黑袍在狂乱的劲风随风飞舞，随着封位强者，甚至是帝境强者加入战斗，这方虚空早已经无法承受那恐怖的力量波动而出现了奔溃甚至是湮灭。

可是这些恐怖的力量但凡一接近古天衍的身体四周，就会无声无息地湮灭消失掉。

纵使是帝级境强者战斗的余波，也不例外。

随着阴灵战士与恶魔大军交织在一起，与此同时，古天衍的身影也是动了。

他突然迈出了右脚，身体微微前倾，而下一刻，古天衍的身影已经越过了无尽的战场，出现在那团纯粹的黑暗力量面前。

古天衍已经看清楚了漆黑力量中笼罩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有着一双如猎鹰般的双眸，浓黑的眉头更是展露出一股肃杀威严的气息，特别是那笔直站立的身躯，虽然还不到两米，可是给人的感觉，这道人类外形的身影，却是有这片天高，有这方地厚。

转瞬间来到这道黑袍男子身前，古天衍凝眸而望，却是没有过多的话语，提起手中的禁渊之镰，大开大合之间，一镰刀当空劈下。

狰狞的禁渊之镰散发出深寒的光芒，一刀之势，似乎携带着一个世界的威压而下，整个天地间的力量似乎在这一刀力劈而下的瞬间，直接被抽空了一般。

这一刀，蕴含了古天衍全部的精气神。

刀锋落下！

古家族人抬头看着身前的古天衍，当那把狰狞的镰刀映入他眼帘的瞬间，在这张淡漠的脸上闪现一抹惊讶，可是短暂片刻之后，中年男子眼中的惊讶就彻底化作了冷漠和严肃。

中年男子侧身，腥红的刀劲则是堪堪从中年男子身侧劈落，而后没入大地深处。

一条极细的裂痕在黑暗深渊的大地上延伸，不知延绵多少万里，而一缕漆黑的发丝则是在空中飞舞，最后在禁渊之镰释放出来的恐怖气劲冲击下，这缕被劈落的发丝则彻底化作了飞灰。

古天衍蓄势一击，竟然就这样被敌人化解。

然而古天衍的攻击这才刚刚开始，一刀劈落没能击中对方，随后古天衍直接侧身一个边腿抽击而至。

古天衍如今的肉身堪称有史以来的最强体，纵使是对方身体是人类形态的深渊恶魔大能，但是也不敢在肉身上与古天衍硬碰硬，而且古天衍这一击，犹有刚才禁渊之镰一劈的余力，同时实在太过突然，对方根本来不及躲闪。

敌人双臂瞬间交叉与胸前，而后古天衍的右腿直接撞击在敌人身上。

轰的一声闷响，这方天地都在瑟瑟颤抖，一道沉闷的气劲则是从两人撞击的地方传递开去，转瞬间就遍布了方圆千里，将无尽的阴灵大军和恶魔大军笼罩其中。

双方战斗的余波，影响到了后方百万大军。

无以数计的恶魔战士在这道余波中受到了震荡，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是却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阴灵战士由于构造和生命形态的不同，受到的影响反而最小。

当恐怖的气劲逐渐消散，之前那道黑影站立的地方已经化作了虚无，破败的大地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虚空，可是那道一身缭绕黑暗气息的身影已经静静地矗立在原地，眼眸盯着身前不远处的古天衍，不知道在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当年小晓就曾说过，她所有的寄托都在她腹中的婴儿身上。天衍，家族没有想到你会成长到如今的高度，所以一直以来家族都放任你没有去管束，家族更没有想到，你比你当年的父亲更加的决绝，也更加的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所以家族此刻不得不站出来……”

“你是谁？”

古天衍凝望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在刚才的那一击中，古天衍已经十分清楚眼前这个男子的实力。

纵使强大如如今的他，想要击杀，或者说击败眼前这古家族人，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甚至最后失败，死亡的会是他也说不定。

那名古家族人没有立刻回答古天衍的问题，他的思绪似乎回到了数十年前。

在当年深渊之战的初始，当他阻拦在古皇逃亡路线上的时候，古皇也曾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男子看着古天衍，然后他自喃说道：“我到底是谁？我是古家族人，我是依托黑暗深渊而存的一名深渊恶魔，不……应该是依托黑暗深渊而存的上古遗民。”

古天衍没有说话，他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有些感伤，又有些沉闷的男子。

虽然当初林恩为古天衍解惑了很多，可是在古天衍心中依旧有些疑问还没有解开，比如说，为什么黑暗深渊中的深渊恶魔，血脉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会展现出人类的形态，在黑暗深渊中，一些真正强大的古老家族，却是以人族的姓氏传承。

还有很多东西古天衍还不是十分清楚，所以古天衍放任身后的无尽战场，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名古家族人，甚至有可能是他的长辈。

“关于这个世界，关于当年的一些事情，想必林恩那小家伙已经告诉你了。”

“是的，不过什么是上古遗民？”

“呵呵，我倒是忘了，有关于古老家族的来历和历史，这些东西在家族成人礼上都会觉醒，可是你没有历经过家族的成人礼，所以然不知晓。”

中年男子好似一个前辈看着自己家族杰出的后辈子弟，他继续说道：“在亿万年前，黑暗深渊并不是我们此刻看到的这个模样，而那个时候，掌控黑暗深渊的智慧生物，自然也不是深渊恶魔，而是人类……跟原世界那些正在茁壮成长的人族是同一个种族。”

“后来黑暗深渊毁灭了，人族也就随同一起毁灭，可是一个世界，特别是一个发展到了极致的世界中，总有超脱万物，或者接近超脱万物的强者和家族，在世界毁灭的大势中，这些人类强者得以存活下来，也就成了如今黑暗深渊中无比悠久的古老家族。”

“随着上古遗民的苦苦挣扎，黑暗深渊虽然破败，但却不曾毁灭，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环境的不适生存，让的存活下来的生灵出现了异变，人族开始向着深渊恶魔的形态和身体结构进化，唯有拥有强大血脉力量的强者才能不受黑暗深渊世界环境的影响，而始终保持人类的形态。”

“……”

这是极为简单的授业解惑，就像一个家族的私塾老师在解答学生心中的疑惑一般。

可是古天衍和那名古家族人的个人修为都决定了，这一场简单的谈话，绝不是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直接。

中年男子继续说道：“深渊恶魔亦是人类，我们同样渴望生存，为了生存而挣扎，为了生存而努力，这有何对错可言？如果任由原世界成长、衰老下去，终有一日，原世界也会变成今时今日的黑暗深渊。”

“可是你不能为了自己的存活而葬送了别人的性命，黑暗深渊有存活下去的自由，可原世界也有继续存活下去的自由。”

“人啊……是自私的。”

“所以你们不惜扰乱多重宇宙的秩序平稳，也要行这逆天之事？所以你们不惜残杀同族族人，也不愿任何人有可能站出来阻拦你们？纵使我父亲当年依旧以家族族人自居、自省。”

听闻古皇，那名中年男子却是显得有些愤怒，他冲着古天衍吼道：“如果当年古皇那混账真的以家族族人自居，黑暗深渊如今岂是这等模样？我等如今又何须如此孤注一掷？如果当年古皇真的与家族站在同一条战线，如今的原世界，早已成为了黑暗深渊的一部分，他古皇是古家的叛徒，是整个黑暗深渊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