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我只觉自己身在一个十分寒冷的地方,浑身被寒气冻得僵硬。
小黄泉已经关了,可我脑袋却仍像被什么压着一样,昏昏沉沉,原本轻如蝉翼的眼皮,此刻也有如千斤石重,完全睁不开来。
我尝试着用通幽眼看四周环境,却根本调动不了通幽眼,更有甚至,我一产生要用通幽眼的想法,脑海中便立即像被万针扎了一样,无比难受!
除此之外,不管是练习冥想,尝试着进小黄泉,还是试着想想各类黄符的样式和相应咒语,我脑壳儿也会疼得厉害!
更有甚者,想某一问题时,只要我深入想了一点点,我的脑袋,也会疼得有如被撕裂了一样!
我心下不由有些酸涩,此刻的我已经完全废了,这样的我,如何逃得出去?
胃里很空很空,我挣扎着想起来找点可以果腹的东西,这一试才发现,我身体的支配权已经回来,却浑身无力,压根儿支撑不起我的身躯!
甚至,我连爬,都爬不动!
张嘴,想说话,喉间像被万斤重物压着,又像是被点了哑穴,吱吱呀呀,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
我不甘心,再度重头全试,结果却和先前一样,丝毫没有变化!
在第五次尝试的时候,我不仅没半点好转,身上还如同之前被小黄泉里的无名黑液浸泡时一样,痛得厉害!
可偏偏,我口不能言,身无力气,生生将那疼痛,提高了无数个档次!
只有身躯,痛得抽筋,不住抖着。
可我,因为没有任何力气,只能生生受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浑身衣服被痛出来的汗水全部浸湿,那疼痛之感,才缓缓消退了下去。
可这地方本就寒冷,我身上衣服再被汗水那么一浸,蒸发吸热加上结冰,直接作用在我身上,使得我产生一种我已经被完全冻在冰里的感觉。
深入骨髓的寒冷,暗无天日的黑色,浑浑噩噩的酸软,无可奈何的嗟叹,无止无尽的倦意,像一层又一层纱布,将我整个儿地包裹住。
我呼吸微弱,胃里空空荡荡,开始发出声音向我抗议。
我眼珠艰难地转了下,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我很想顺着倦意就这样睡下去,可我也知道,这一睡,我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我努力了多久,才在各类鬼怪之中活了下来,我还有那么多心愿未了,又如何甘心就这样死去?
所以,我艰难地将舌头伸至牙间,狠狠一咬。
剧痛之下,我脑子瞬间清醒。
让我后怕的是,我舌尖上淌出来的血,我竟产生一种那十分美味的感觉,还自己*了几下!
真是饿疯了!
我暗唾了声,十分担心再这样被饿下去,我会自己把自己的血给吸干了!
不行,一定得逃!
念毕,我将心头所有情绪压下,缓了缓后,再度尝试,看能不能睁开眼睛,亦或者是修炼和动用通幽眼。
一遍遍,结果,仍是不行。
倒是再度达到第五次时,那股剧痛再次传了过来。
我身上再度出了冷汗,冷汗再冻成冰时,我连怎么打哆嗦都不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声音传来,而后是什么东西被扔下来,又翻倒了的声音。
声音一响起,我顿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胃里一阵痉挛,强烈控诉着,它需要进食。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胃想填充,我自己又何尝不想吃东西?
艰难抬手,想往那香味传来摸去,却发现,我刚醒来时就爬不动,此刻汗湿了几遍衣服,使之和地面结合起来,更是动不了了。
饿得抽筋,有东西在身边,却吃不了,想想,也真是可笑。
我林可,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哎,那个就是传说中有通幽术,被老大忌惮的人啊?看着要死要死的,哪有什么地方值得老大去忌惮的?”一个清脆的女声自上方传来。
“别胡说了,老大关她进来,自有他的用意,哪里轮得到你来多嘴?”又一个女声传来,这次的声音,比上一个,听起来要沉稳。
被训斥后,一开始的那个清脆女声忙连声道歉,但估计是个性子跳脱的,道完歉后没一会儿,我就听她继续说:“既然忌惮,老大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老大杀不杀,自有老大的用意,你又在这里瞎BB什么,刚才教训你的,忘了?”
“没没,没忘呢。”清脆女声唯唯诺诺道。
但除了这话后,我还听到那女声低低道:“一个人,反正她现在动也动不了,没饭吃,迟早要被饿死。”
这声音说得如同蚂蚁咬食般大小,也不知两人中那严肃点的女子有没有听到,倒是从中推断出,我听觉仍在。
这或许,是这些天来的悲中之喜了。
下一瞬,我听到那声音沉稳些的女子道:“我们走吧。”
话落,我耳边传来的便是什么东西被盖起的声音。
整片空间,只剩下了我发出的动静,以及空气中那馨香诱人的饭菜味。
就这样稍微想了想,我脑子便开始再次疼痛起来。
我幽幽叹了口气,鼻尖闻着饭菜的香味,嘴里不住分泌出唾液,胃里也不住泛着酸水,却压根吃不到,当真难熬。
就这样,我像一个植物人一样在这冰冷的鬼地方呆了整整两天,要再加上我醒来前的时间,估计还不止。
若要问我为何如此肯定,原因也很简单,从那两个女子第一次送饭到现在,总共有过六次。
其中一次,我听她们说她们按照正常人一日三餐来给我送饭,结果我一次都没吃成,也不知会不会被饿死。
而他们说这话的这次,已经是他们第七次来送饭了。
听到他们的话,第一反应是,我竟然饿了那么久。
第二反应就是,我竟像抽风一般的,有一种找到知音般的感觉,忙想“感动”地点头,心里很想赞同道:“你们说得太对了,再不吃我真的要被饿死了,所以,快来喂我吧!”
……简直是……饿疯了!
没办法,被饿了太久的人,估计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思量了。
颇有些艰难地牙了口口水,我便听到她们中那个清脆女声问那个声音较为沉稳的女子:“她这样,我们要不要喂喂她?”
我手指抖了抖,在那一刻,心内真的升起了一阵希望。
但下一刻,我就听那较为沉稳的声音骂道:“开什么玩笑,你脑袋被驴踢了?这事老大忌惮的人,老大自有安排,你还想跑去喂她,发生了什么变故,你耽搁得起吗?”
清脆女声不敢说话了。
另一个声音也没再响起。
而后,是有什么东西被扔下的声音,伴随着饭菜的香味,是有东西被盖上和人离开的脚步声。
我扯开嘴角,苦笑一声。
忌惮我?
想想我现在的处境,再告诉我捉来我的人忌惮我,想想,也真是可笑……两天一直躺在一个地方,没有条件可供洗漱,没有条件吃饭,还一直被疼得出冷汗,此刻的我,看上去怕就是个叫花子!
还忌惮我,呵呵哒!
多想了一会儿,我的脑子,开始再次出现撕裂般的疼痛。
对这疼痛,我早已习惯,此刻也只是紧咬着牙,默默等那疼痛之感退下。
又是一层冷汗湿衫,浑身一阵虚软后,我竟意外的感到我身上好像多了点力气。
我有些欣喜,将注意力集中到眼睛上,开始第N次尝试着能不能睁开眼睛。
一遍,两遍,三遍。
到第四遍时,我竟然成功了。
目光往四周一瞥,就见这是一个类似于冰窟的地方,四周尽是苍茫的白冰和白雾,暗压压的光线,无比单调。
通幽眼依旧不能使用,冥想依旧不能进行,脑子里,稍微复杂一点的事情,只要一想,依旧会有那种痛入骨髓的疼痛感传来。
而我身上,依旧穿着被俘进来时的大红嫁衣,只是现在,那嫁衣已经皱得不像话,其上还有些小洞和其他众多的颜色混杂,黏糊糊的。
我叹了口气,目光飘向饭菜香味飘来的地方。
只见那地方有七个纸盒,盒子均已变形,有简单的饭菜从里面翻出,只是,其中的六个已经和地面上的白冰粘合在一起,没了半点温度,剩下的那一个,则是还有丝丝热气冒出,但想来,那热度也保持不了多久。
饿了两天,我的胃已经不会再叫了,但泛着的酸水,从未停止。
就如此刻,活生生见着那些饭菜,我胃里的酸水,开始剧烈翻滚起来一样。
我咽了咽口水,顾不得多想,忙伸手忙那边爬去。
一寸,两寸,三寸……
当成功爬到那地方时,我心里,已经满是惊喜。
胡乱乱扫了一眼,没看见筷子,我便直接伸出脏兮兮的手指,往身上衣服擦了两下,而后便直接用手抓起了饭菜,放进嘴里咀嚼。
饭菜上,有一中祭品的味道,并不好吃,但在此刻的我看来,竟如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一道异常熟悉的嗤笑声传入耳中,使得我抓饭菜的手一顿。
与此同时,我身上开始再次传来阵阵无力之感,手上一颤,直接摔倒在地,胃里也开始绞痛起来。
我捂着肚子,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脑子又开始像炸裂开来,浑身剧痛,使得我不由蜷缩着打起滚来。
而那女声也缓缓说道:“真以为自己突然有了力气,不过是玩你罢了,看你狼狈得像条狗的样子,啧啧,白瞎了一张好看的脸……”
我拳头攥起,太阳穴上青筋凸起,忍住所有剧痛,狠声道:“果然是你搞的鬼,你给我从她身体里滚出去!”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凭什么滚?再说了,不是你们让我变成她的吗?”那声音嗤笑道,讽刺非常。
我拳头猛地攥起,怒吼:“你胡说,才不是这样,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别急,马上滚,现在这些,不过起始,真正的重头戏,才要开始。”
话音一落,那声音便再没传来。
我紧攥着拳头,浑身哆嗦,再也控制不住,眼角滑下一滴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