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低下眉眼,颊上更红。
配上涂抹均匀的胭脂,更是显得国色天香,惹人怜爱。
男子宽阔的手掌情不自禁地抚上了女子的脸颊。
二人皆是呼吸微紧。
春宵暖帐,一刻千金。
女子被男子公主抱住,大步走向红色喜帐。
喜帐放下,两条人影影影绰绰。
喜烛发出“啵”的一声炸响,将那被放在了桌子上的半粒鬼丹,照得熠熠生辉。
将军府内却在这时,突地闹哄哄的杂乱声音,杂乱声中,夹杂着一声尖锐的惨叫!
春宵暖帐瞬间被一只大手被掀开,身材健壮的少将军,起身便往身上套衣服!
而那边,闹哄声不断,惨叫声,却是接二连三传来!
伴随着这惨叫声的,还有大批人马往将军府赶来的声音!
女子也察觉到了不对,连忙往身上套衣服。
少将军多年在军旅生活,穿衣速度飞快。
不一会儿,少将军已经穿戴完毕,忙帮着新婚妻子穿戴衣物。
不一会儿,二人皆是穿戴完毕。
来不及挽发,女子随手扯过一根发带将发绑上,便被男子背到背上。
出到房外,只见外边的街巷上,是连接成一条长龙的火把之光。
尘土飞扬,马蹄声,整齐一致的奔跑声,不绝于耳。
府中闹哄声,彻底沉寂下来。
惨叫声,也停了下来。
却有尖锐的太监声音,在内力的激荡下,遍传府中。
“言家人速来接圣旨,敢有违抗,杀无赦……”
声音一遍遍响起,最后那三个“杀无赦”,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男子背着女子,身形入电,迅速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窜去。
女子的手,下意识攥紧了男子的衣服。
月光下,女子脸色极尽苍白:“言哥哥,这是怎么了……”
男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身形却是快上了几分。
行至院中,一道人影突地窜出。
男子下意识就伸出一只手打过去,却在距离那人一寸之时,生生止住。
原来,那人,竟是在他家的老管家!
此刻,老管家缺了一臂,浑身鲜血淋漓。
剩下的那只手,紧紧攥着男子身穿鲜红新服的手臂。
殷红的鲜血沾上鲜红衣服,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血。
老管家声声泣血:“少爷,旧帝被杀,誉殿下即位,直言是我将军府行刺陛下,要将我等赶尽杀绝,少爷快……”
言语未尽,一只冷箭突地袭来,正刺往听到老管家之言,一时间怔在原地的男子心脏。
老管家剩下的那只手猛地一拉男子衣服,借力扑上去,正好那冷箭挡住,可那冷箭,也已经射入了他的心窝,乌黑的箭头,穿心而出。
胸口之处,乌黑一片。
显然,那箭头,淬了剧毒。
老管家仰头看向少将军,张开嘴来,却是一溜儿鲜血滑下。
好容易出了声,却是:“少爷……快……逃……”
“逃”字一出,老管家双眼一瞪,眼中神采,瞬间尽数散去。
只余空空洞洞的恨不不甘。
死不瞑目。
多年来没再流过一滴泪的言家少将军,此刻,看着老管家的尸体,终于忍不住,一滴清泪,自眼角滑下。
背上倾城女子,早已泪流满面,皓齿却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庭院各处,突地燃起火来。
木质屋舍,极易着火,不一会儿,火势就蔓延了整个将军府!
可府内,却是没有任何将军府中之人的声音!
女子挣扎着从言少将军背上下来。
男子没有制止。
女子便这样站在了他身边,一只手抬起,紧紧握住身侧男子的青筋暴起的手,另一只手,红袖之下,紧紧捏着一柄短剑。
黑暗之处,一个个身穿黑衣的人影一个个闪现出来,手上俱是持有锋利长剑,背上则是背着弓箭。
其中一人,看其所站之处,似是领头大哥。
大哥眼内划过一道寒光,狞笑道:“哈哈,言今,你也有今天!”
说话这人,虽是以黑巾蒙了面,他却听得出这声音。
这是莫止,誉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武艺高强,并不弱于他。
“我父亲他们呢?”言今问道,从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感。
那领头大哥愣了愣,立即狰笑起来:“你说他啊,我告诉你,你们言府的酒水之中都下了药,他们喝了那么多,在我们到后,很快就昏迷了,此刻,昏迷之中,正不知被谁打着耳刮子呢,哈哈,很快就到你了,别……”
话音未落,领头大哥莫止便见一道劲风袭来,顿时与言今交上了手。
黑衣人们纷纷上前去,想要帮助莫止。
却因言今那儿攻势太狠,而无法寻到机会。
但任凭如此,也没一个黑衣人上来,伤那女子一毫。
女子突地意识到了什么,双目猛地赤红,仰天大叫一声,往黑衣人那边冲去。
言今那边她功力不足,尚不可帮到什么,但黑衣人们,既不敢伤她,她为何不杀?
她要杀,她要狠狠杀!
黑衣人确实不敢伤她。
女子攻势又狠,短短几息间,竟有数名高手被她杀死。
其他人,心有顾忌,又见她疯狂,唯有不断避开。
众多武艺高强的黑衣人,此刻竟被一个看着娇娇弱弱,功力也确实浅薄的女子弄得上跳下窜,颇为狼狈。
女子娇容上,半边被血水溅洒。
任是再疯狂,却再也无法伤到一人。
百般力气,均是无用之功,女子心头巨疼,不由停顿下来,浑身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那头,莫止惨叫一声,终是被杀。
残破的尸首掉到地上,女子肩膀被一双大手扶住,那人道:“凤儿,不管你,这不怪你。”
女子听到这话,像是受惊的兔儿受到安抚一般,身子抖得微微弱了些,小声问道:“真的吗?”
黑衣人们对女子有所顾忌,此刻听到言今这话,也没有出声反驳。
可这时,大队人马,已经往这边赶来。
言今抬头看了一眼那些越逼越近的人马,薄唇如锋,微抿起来。
再回头,看着那渐渐止住颤抖的美人。
言今突然很想笑,他言家自先帝还未开国,便一直跟在先帝身边,立下汗马功劳!
开国后,边疆之地,无一不是言家男儿在守护着。
可是,现在呢,现在呢?
却是落得了个什么下场?
仅因求取赐婚不成,仅因那女子嫁与了他,所以他上官誉弑父夺位,污蔑是他言府刺杀了旧帝?
真是可笑,哈哈哈!
而他,也真的笑了出来!
笑得,眼泪都迸溅出来。
一滴泪水滑入嘴中,他这才知道,原来,眼泪,是这样苦的……
脸上的泪,被一只微凉小手插去。
他想挥开那只手,但在看到这手主人,满目心疼之色时,却又舍不得甩开了。
这事,缘起于她,可并不怪她啊!
言今将老管家眼睛合上,道:“凤儿,我们冲出去。”
女子自是点头,两人开始杀敌。
人潮越来越多。
刀光剑影,鲜血迸溅。
两人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但好在,趁着那些人不太敢对女子出手的优势,两人最终还是逃了出去。
行至一个言家的秘密节点,二人找到机关,进入密道之中。
这密道,是当初追随先帝立国之后,言家老祖宗设下的,直接通往京城郊外的小树林。
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谁也没想到,这万一,竟然真来了。
两人走在密道之中。
女子心内各种情绪交杂,余光偷偷看着自己的新婚丈夫,惴惴不安。
他真的就愿意,这样与她逃出去吗?
他真的,不介怀吗?
她问着自己,可她想不出确切答案……
余光中,那边的男子,突地抬起一只手来。
她心觉不好,当即就想避开,身法却远不如言今,最终,仍是被一记劈晕。
眼睛最后闭上的那一刹那,她只见男子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愧疚之色。
随后,言今抱起已经昏迷的女子,手往石壁上的一个地方一按,一道石门便打开了来。
其内,床铺,干粮,净水,梳妆台,一应俱全。
言今将女子抱到床上,又从梳妆台上取出一块*,放在床头。
大手轻抚了抚女子染血容颜,将军眼中,是少见的温柔之色。
随后,少将军一拂袖,大步离去。
场景猛地一换,转化成那言少将军,返回了言府,与众人厮杀起来的画面。
寡不敌众,酒席之间又中了药,骁勇的少将军,仍是被俘。
当被关进天牢之中,见到同被关在牢中的父母亲等人,少将军,终于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他们还活着。
至少,要死,他们可以一起死了,黄泉路上,也不孤独。
他不禁想到,要是他没求娶凤儿,是不是,他家就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不,不会,誉殿下,怎么也不会放过他们家。
其实他也知道,他们家手握兵权,别说是誉殿下,就是被誉殿下弑杀了的旧帝,也想将他们家杀之后快,收回兵权。
旧帝未动手,只是没找到可以取代言家的将领,也没誉殿下这样心狠罢了。
现今,只愿,誉殿下能看在凤儿的面上,不会对丞相府不利。
而凤儿,也能用上*,平安逃出去。
而后再找个人,嫁了。
幸好昨夜,他还没来得及破了她的身子,完璧之身,想必她要嫁人,会容易得多,也能得到夫家疼爱。
至于他……
誉殿下即位后,还算得上有良心。
便是受刑,也只是他受,而他父母,以及将军府内之人,虽然得吃发了馊的饭菜,但并未受刑。
但谁曾知,几日之后,在一次受刑中,从那施刑之人口中,他竟得知,他的风儿,在醒来后,竟然直接入宫,成了誉殿下的贵妃!
他听闻此事,当即一口心血吐出,施刑多日,却并未显示出半分萎靡之气的言少将军,竟在现今吐血的这一刻,全身气息,迅速萎靡!
便是那些狱卒口吐脏言,不断鞭打羞辱他的行为,都没让再产生半分波动!
此时此刻,他眼中,只剩下那穿着一袭红衣的绝美女子幻相。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自他入牢,那人便没来羞辱过他。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他现在还活着。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将军府上下除了他,无人受刑!
他仰起头来,又一口血吐出,这一次,他直接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