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师训,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韩如霜横眉冷对,吆喝起来,“你上一堂课是上周一,好不好?聪浩转校过来是上周五的事儿。他都没听你上堂课,怎么会知道你说了什么?还让人家背书,一看就知道你怀有私心!你说,是不是刚才邵龙那小子靠近你,给你安排的这个事情,让你难为聪浩的?”
韩如霜眼睛里不揉沙子,一口气将所有的老底儿揭了出来。
其实,就算韩如霜不说,其他明眼人一看也知道个大概。
上课之前,贾师训刚刚走上讲台,就看到邵龙跑过去,当着大家的面儿,给贾师训耳语了几句。
若是没有猫腻,这邵龙一瘸一拐的,会那么无聊?
任谁心中都清楚,这龙少爷什么时候受过操场上那种侮辱?不能说他睚眦必报吧,但那种堪称奇耻大辱的仇恨,怎么能不报?
故而,邵龙利用这胆小如鼠,不敢得罪邵龙的贾师训,来通过背书,教训他,折腾他,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正是多数同学心知肚明,有这种心理准备,所以,当贾师训第一个就叫道李聪浩的名字的时候,都不觉得奇怪。
不过,韩如霜和李聪浩的关系非同一般,加上她性情刚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而无动于衷?
韩如霜这一翻呵斥,立即引起了其他同学们的共鸣,有的同学哄笑,好像在说,这贾师训老师脑子真的进水了。
有的同学反对,指责贾师训作为老师,立场不坚定,见风使舵,助纣为虐。
还有的同学满脸堆笑,只等着看好戏。
那贾师训脸上挂不住,但他似乎也知道韩如霜也不是省油的灯,只得嘿嘿赔笑道:“韩同学,是我……是我一时没想好……”
“没想好?”韩如霜根本不会相信他这样的鬼话,不等他说完,立即反驳道,“贾师训,没想好你就能叫出李聪浩的名字来,看来李聪浩威名远播呀?连您第一次和他见面都能叫出他的名字来!”
“是……不不不……我是……我也是偶尔听别人说起的,所以,刚才提问,就随口叫了出来。”贾师训看来谁也不敢得罪,额头上了冷汗直冒,回答韩如霜的咄咄逼人的问题的时候,忍不住一次次的瞟向邵龙,好像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刚才叫聪浩背书是叫错了?”韩如霜得意地问。
“这个……我……对……不不不……这个……”
贾师训额头冷汗直冒,浑身发抖,显然作为老师,夹在这样两位惹不起的同学中间,实在是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若是十年前要知道老师这么难做,恐怕这贾师训说什么也不会继续读书的。
就在贾师训无言以对,支支吾吾,谁都不敢得罪的时候,李聪浩站起身来,替他解围了。
“如霜,虽然贾老师讲述上节课的时候,我还没有转校过来,但老师说得做得并没有错。”李聪浩道。
“聪浩,你……”韩如霜不理解他到底什么心理,只是以后他脑子也进水了,连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都看不出来了吗?
李聪浩并不关注韩如霜的反应,继续侃侃而谈:“唐王勃所著《滕王阁序》的确是辞藻华丽,语言优美,内容还不甚空洞的骈体文。作为中国古代以语言很华丽,内容多空洞的骈体文著称的这一文体,能写到这种境界,足可流传千古。这样的好文章,如果我们不背会,那怎么对得起老祖宗呢?怎么称得上是读书人呢?”
“对对对,李同学说得一点没错。”贾师训从李聪浩说话的语调之中,似乎感觉到,他并不像邵龙和韩如霜这般难说话,立即见坡下驴,连连附和。
很多同学听他这话,都感觉极为奇怪,尤其吕球和马高才两个,忍不住大笑起来:“喂,姓李的,看你说得头头是道的,难不成你真的会背吗?”
李聪浩冷笑一声,并不理他们。
他敢这么说,一则是他已经背会《滕王阁序》,心中无所顾虑;二则,既然和邵龙对着干,那么他暗中威胁贾师训,逼迫老师,他就要解救贾师训,替老师解围。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李聪浩相信,只要他争取到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和认可,将个别暗中使坏领导、老师和同学打垮,那么他相信,他一定可以讲邵龙和背后的杜龙这些家伙制服的。
李聪浩心中有底,继续说道:“对于这篇《滕王阁序》,虽然我能有幸听贾老师讲课,但我还是慕名读了读的。贾老师,不如我试着背背?”
听他这么一说,全场一片哗然。
方圆已经看出来,李聪浩这个人是能给人惊喜的人。
他立即带头鼓掌叫好,其他很多人也都跟着鼓掌叫好。
邵龙却跳出来反对道:“别光说不练,我就不信这么长的古文,你能背下来!”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塌……”
李聪浩不紧不慢,不急不缓,学者老夫子的模样儿,抑扬顿挫,缓缓背诵出来。
班里的同学听来如迎面感受到泸江上的习习夜风,吹面不寒,清爽宜人。
不大一会儿,李聪浩已经完整背诵一段,竟无一字之差,而且声音优美,顿挫得当。
贾师训本就是一腐儒,没有多少心眼,此时见到李聪浩这么优秀的学生,一时忘乎所以,忍不住击案叫好。
邵龙连连咳嗽几声,都没等惊醒贾师训,一时着急,打断李聪浩的背诵,叫嚣道:“光背诵前边的,谁不会呀?有本事我提问,你背诵!”
“请。”李聪浩停下来,很有礼貌地说。
“第五段……第五段……你背……”
“嗟呼!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