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飞睡觉从来不拉窗帘，不是他讨厌窗帘，而是把早晨的光亮当成闹钟，避免养成赖床的习惯。

第二天，当晨光透过眼皮，在他的眼角膜上投下一片光亮的暗红，他醒了。

首先用手去触摸那熟悉的滑腻，却摸了个空，睁开眼睛，发现那里只有一个S形凹痕，人却不知去向。

开始他有些慌乱，但又立刻镇静下来，心想董璐这鬼丫头为了不让六大娘发现，起得还挺早。不仅很早，还无声无息，他没听到任何声响，这董璐就在身边消失了。

躺下望着天花板，根据这房子的布局，项飞想象着董璐此刻应该待在的位置，确定之后冲那个方向给了个飞吻。闭着眼睛想了想董璐的笑颜如花，他的脸上也露出甜蜜的笑容，真希望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

越想象，越怀恋，他立即从床上蹦起来，三步并两步跑到卫生间洗漱。应该快到早饭时间了，他可不想六大娘和董璐一起等他，早点过去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洗漱完毕，穿好衣服，项飞迈着欢快的步子来到六楼，举手敲门。

响了好几声，却没有预想到的回应，只有越来越让人心烦气躁的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几乎算是砸门了，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喊了几声后，项飞拿出钥匙打开门锁，猛地推门闯了进去。里面的寂静更让人绝望，他走遍了每个角落，包括卫生间和阳台，都没看到董璐和六大娘的身影。

她们会去哪呢？是不是出去买菜去了？或者出去逛街没和自己说，一定是，好不容易来趟燕都城，董璐应该带六大娘转转。

但是茶几上发现了一封信，它打破了自己的一切合理想象，告诉他一个毋庸置疑的现实——她们走了，离开了这个家。

“大熊：

请允许我再这样称呼你一次。我走了，暂时或者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家，不要找我，我也不可能让你找到。不要自责，咱们的分开不怨你，主要是我的责任，是我为了前程、为了梦想把你甩在了身后。如果我不参加比赛，没有得那个比赛的亚军，不那么折腾，或许咱们就不会有现在的分开。说真的，现在如果让我放下一切去追随你，我没这个勇气，也没这个打算，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坏女人。以前总是幻想鱼和熊掌能够兼得，简直是异想天开，怎么可能？我现在懂得了，所以选择离开，不知道要离开多久。还记得咱们说过的杜梨树下之约吗？咱们就来个‘水云间’之约，以三年为期，如果到时候你未娶我未嫁，咱们继续牵手共赴人生。如果有一方已经和他人相伴，那就互相祝福对方！

好好照顾自己，大熊！愿你健康、平安、幸福

你的丫头”

她走了！义无反顾地走了！

项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眼泪肆意横流，信纸从知觉全无的手中滑落在地，惨白地躺在带着花纹的地砖上。

无边无际的孤独感裹着自己，一层又一层；无穷无尽的的思恋缠绕在脑海，一圈又一圈。

每当董璐的形象出现在脑海，都会引起眼泪的再一次奔涌，他关上房门，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心里好像被海水浸泡过一样，向眼角一次又一次输送着那带着苦咸味的水流，直到心被泡得脱了水。

眼泪止住，他慢慢恢复理智，这才想起打电话，却发现已关机。

再看卧室里面，董璐的衣服都带走了，只有那些墙上装饰品、床上的那套卡通被套还在，证明她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日子。

在餐桌上，他还发现用小盆盖得严严实实的早饭，掀开还能感受到那细小的温度。

项飞在厨房找了一双筷子，拿起锅里盖着的馒头，来到餐桌上疯狂地吃着，就着眼睛里再次溢出的泪水。

他把那些菜，那些馒头，那些玉米粥都吃了，一点不剩，馒头渣都填在了嘴里。肚子撑得滚圆，食物塞满了肠胃，顶到了食道的最后一截。

然后他走出楼房，来到小区里、大街上，没有目的的信步走着。无论什么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任何声音在入耳前都混响在一起，没有了任何意义。

任何没有意识的行为都会跟着习惯走，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他来到“水云间”三个大字前。

门开着，他便走了进去，经过楼梯来到二楼书店，在那众多书架之间的过道里又开始各种绕，直到体力透支躺在地砖上面。

凉殷殷的感觉很舒服，他把脸紧紧贴在地砖上，闭着眼睛又开始流泪。一天了，这眼泪真是个奇妙的东西，竟然流不尽、干不了。

就这样，他睡着了，眼角挂着泪痕，身体蜷缩在一起，或许太累了，竟发出沉重的鼾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把他叫醒，睁开眼睛一看，是钱落梅和方大志两夫妻。

“落梅姐，大志哥！”项飞恢复了些许神志。

“你怎么在这睡着了？什么时候来的？”钱落梅忧心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看到门开着就上来了，觉得累就睡着了！”

方大志很疑惑：“怎么在这睡着了？刚才要不是我听到鼾声，就把你锁到里面了，干嘛不上来找我们？”

项飞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低下头什么也不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是出事了，方大志你帮我把他扶起来，咱们先带他进阁楼，那里面暖和点，这地上多凉啊！”

二人配合着就去扶项飞，他竟然还不配合：“没事，我自己能起来，不用扶！”

或许劳累和刚睡醒的缘故，他站起来的时候还真晃了两下，被那夫妻俩一把扶住：“什么事能把你折磨成这样？一个大男人竟然哭过，那么精明的人如今恍恍惚惚的！”

在夫妻俩执意的搀扶下，项飞来到了阁楼，强打精神坐在沙发上，之前还不忘拍拍身上的土。

“董璐和我分开了，今天走的，和她的六大娘，如今手机都关机了！”

“怪不得，也就是这个打击能让你成这样！”钱落梅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