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项飞来到燕都广播大学,和同学打听着来到艺术学院。
这是一栋成U字型的独体楼,中间是个天井,种着各种奇花异草,里面各种甬道崎岖婉转。一条人工小河斜穿过天井,在甬道上树起两座汉白玉小桥,流水在电力驱动下潺潺地往复流动。
穿行其中,有些花草茂盛的地方还要弯腰、侧身躲避。整个学院很静,静的只能听见和着钢琴节奏练习唱歌的女声,清亮、悦耳的声音在天井里面回荡。
“不对,你又抢拍了,唱歌的时候别慌,一定要有自己的节奏,歌得跟着音乐走,急不得!”一阵演唱之后,这个声音又响起来:“你又拖拍了,虽然不能急,但是你也不能让音乐跑到你的前面去呀!它们得合拍!””
项飞坐在一座小桥上,听着不知从那扇窗户里逸出来的声音,只能听清楚那位老师的话,董璐说的声音非常小,听不太清楚。但是唱歌的时候非常清晰,就像空荡山谷中的百灵在啼鸣,婉转动听。
“好,今天的练习就到这吧!马上十一点,挺晚的了!明天八点半咱们继续!”
项飞赶紧跑到大门口,不一会儿,董璐跟着老师一起出现,那位声乐老师是位50岁以上的女教授,看了项飞一眼:“看来有人在等你,我先走了!”
“老师,您等下!”项飞赶紧跑过来,从兜里拿出一张1000块钱的购物卡:“董璐没基础,劳您多费心了,这么晚还得让您受累!这是我们公司发的福利,我也没什么可买的,您自己买点消暑物品吧!”
“不用,这怎么好意思,董璐的培训费已经交了!”
“培训费归培训费,这大热天您也不容易,拿着吧!本来我们应该买点什么东西孝敬您,但是也不知道买点什么!”
“不用买东西,有这份心就行了,心意我收下,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女教授的话很得体。
项飞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瞅着教授作可怜状,嘟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根本不管董璐此刻惊讶的表情:“您拿着吧!要不董璐该怪我不会办事了,会让我们之间产生矛盾的!”
“好吧!我收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别看年轻,还挺懂事!”女教授立即眉开眼笑,把卡捏在手里朝董璐挥了挥手:“明天八点就来吧!我没什么课,下班早!”
和教授告别后,董璐挽着项飞走在校园里:“你这送礼送的挺熟练啊!新学的技能?”
“快别笑我了,我也是没办法,做企业免不了接触这些!”
“那装可怜和撒娇也是做企业必备技能?”董璐憋着笑,表情带着些许鄙视:“我怎么以前没见你撒过娇,在那个女教授面前,那动作、语气还挺自然,跟谁学的?”
“我刚才真的撒娇了?怎么一点也不自觉?”项飞凝眉愣神,回想了下刚才的情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没人教我,估计是自学成才吧!”
董璐噘着嘴:“不行!”
“什么不行?”
“你第一次撒娇对象怎么能不是我,不行!”
“那也没后悔药啊!要不然第二次给你得了!”项飞拿腔作势,用鼻腔配合着发音:“人家有些饿了,要吃饭饭!”
董璐浑身一个激灵,厌恶地看了项飞一眼,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滚!好好说话,要不我把你踹湖里去!”
“你不说要我对你撒娇吗?如你所愿怎么还踹我?”项飞拍拍身上,委屈地说道。
“算了,你爱给谁给谁吧!我受不起,这大热天差点把我冻感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二人开车来到水云间,花店和书店已经打烊,只有那个4小时快餐店还在开门营业,王浩明站在门口望着对面“伊甸园”发呆。
“他们呢?你在这儿发什么呆?”
“都在楼顶,他们两对情侣腻腻歪歪的,我不想做电灯泡!”王浩明依旧盯着对面,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对面已经被我盘下来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开业!”
“不错啊!成老板了,恭喜你,浩明!”
被叫做老板,王浩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走吧!咱们去上面,就等你俩呢!”
“杜新鹏和田海来了吗?”董璐问道。
“说是马上到,在路口买点水果!”
“这两个家伙,大晚上不在学校,不知道瞎跑什么!该不是又去上网玩游戏去了吧?”董璐和项飞往楼里面走着。
“没准,这俩人一起失恋,总得找点东西寄托点哀思!”
“失恋?还一起?什么状况?”
“不知道,回来你问他们吧!”
……
三个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来到楼顶。
钱落梅养的各种盆栽花卉摆满了楼顶,只空出几条路径供人们走动。右手边摆放着一个铁架子,本来是放盆栽用的,如今老优和张楚正坐在上面,被各种绿植环绕,显得惬意而优雅。
钱落梅正站在楼顶边缘的栏杆处,和方大志十指相扣,望着远处的霓虹夜色眉开眼笑。
“哪来的那么多花?”
听到项飞的声音,张楚兴高采烈地站起来,跑到项飞面前给了一个拥抱:“哥,你是不是把我们都给忘了,那么长时间不来看我们!你的模样我都快不记得了,老优还提议把你从这个团体开除呢!他还说人们之间的感情和身份地位永远成反比,……”
没等张楚说完,老优赶紧过来捂住她的嘴,脸上一阵苦笑:“这女朋友到底是不是亲的?怎么出卖起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钱落梅走过来,伸手打了老优几下:“放开,这大热天被人捂住嘴得多难受!而且我觉得张楚说得很有道理,刚当上个副总就不见人影了,要是自己做老板,估计咱们见他都得先打申请了!”
听大家这么一说,项飞才发觉自己确实有半个多月没来看大家了。在物流公司当上这个副总以后,上班就在忙各种事情,而且还在不断加班,晚上、周末也不能闲着,下班之后就想回家休息。被一个心思占据着,你往往想不起来其它事情,包括自己的那帮朋友、死党,甚至父母亲人!
期间,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所有对这些人的了解全出自董璐之口。看着大家埋怨的眼神,项飞觉得很惭愧,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大家,只是微笑着,感激着。
感激大家想着他、念着他,能够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消失,也感激大家在察觉到自己消失后,没有选择默然以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