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喝82年的酒,是因为他们又想起了82年的那些事。无论世事如何过去,红酒带着它的香气凝固住了时间,微醺,是一个很妙的词他说。
上了三层锈迹斑斑的铁梯,推开一扇皮质包裹起来的紧闭的门,再上两级阶梯,人和人挤在一起,在吧台特制的光源下,每个人手中的酒杯成为唯一的指引。
一次午夜的聚会,有人喝了几杯仍保持着底限的清醒,有人小酌几口仍当做出席一次公关的交往,也有人从陌生到热烈,拥挤中不堪地落下了一地尴尬。
后来就不知怎么讨论到了人生。
然后在忘记时间单位的过程里,他说诱惑威胁绝望是组成世界的三要素。说新陈代谢是指引人前进唯一的动力。还说了很多,那些因为酒精而蒸发出来的脑子里的独特味道。
躺在高脚椅上,打量这个被称为王家卫的酒吧。不同年份的酒精被蒙上不同的色彩封闭在了不同的酒瓶中。后来起了一些争执,他说:喝下去的是时间,蒸发出来的是故事,沉睡过去的是背叛,唯一记得的是眼神。
于是我突然想起当年听过眼云烟的自己。
许多年过去了,渐渐学会,随性而行,尊重内心,获得慰藉,仿若新生。
某个听师父讲经的晚上,我有些不耐烦地说:为什么,你们说的那些我都不太弄得明白,既然你已知道这个世界是由形形色色的公式构成,何苦浪费那么多时间再去一一解释公式。而我,只用自己的公式去解构一切。
他说:所有的信仰,最终都是信仰内心的那个佛。那是另一个你。
所以我很喜欢最近看到的一句话,我的精神分裂症已经好了,我和我都挺好的。
我和我都挺好的。
找到并控制,交流并沟通,找到你生命的另外一个你,独立于你主观世界的另一个客观的你。那才是你的宗教和你的信仰。
人们怀有某种崇高而单纯的思想,这使他们皈依同一种宗教。造成诸教派区别的总是某种基本的添加物。各种思想越过了时代鸿沟,以毫无偏差的共济会礼仪互相致敬。或许某种崇高而单纯的思想便是另一个真我。
简而言之,如果你连自己都认识不清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把握不住自己的行为,发挥不出自己的隐忍,反而抱手于胸,聊着某个你并不了解和熟知的人,在上帝看来,多少会觉得有些好笑吧。嗯,确实好笑。
你说其实我也不过如此。
那是因为我们都不过如此,所以才一直向往着那个方向不停追逐,太阳在前方,是隔着远远接受恩泽,还是像秃鹫一样迎着太阳飞,身体融化在太阳光里,世间都找不到任何它们的尸体。
写到这里很想和你分享一首歌,一切只是过程,一切都是过程。离开世界之前,一切都是过程。这一切过程,我们曾经爱或恨,那些以为是结果,其实是每一站,每过一站,不断开始着每一段。每一晚,每个抉择没选的每一半,都在疑问你有没有遗憾。你没有看过的陌生的脸,更热或更冷的水,更软或更狠的嘴,更深刻的,怎么体会谁的眼神最深邃怎么体会哪种笑容最珍贵最忘不了什么事实你最放不掉忘不了的黑暗,忘不了的光,忘不了的安心,忘不了的慌。正经历的人们呐,那都是过程。我们把希望寄托在道路城市,精神寄托电影音乐文字,人们记录着他们说的真实。如此,你只知道结局的故事。写下结果,因为人们爱追溯省略过程,每个看过的你,每个散落的你,都被一一捕捉在底片。于是过程是风景,结果是明信片。蛋堡过程
你看,如果我们这样继续人生,人生大抵也就只能如此反复,甚至还不如被写成歌词来得精彩了。我们可以把公式写在纸上,把排名写在纸上,把经验写在纸上,把自以为是写在纸上,把纸做成孔明灯,然后把它点掉。仰头,看它们如何飞走,谁捡到就是谁的,反正和我们无关了。
而我们已然失去脑核的两个人,便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横行霸道了。嗯,老霸道了
有句话很作,但是我很喜欢。可以算作今天日志的结尾:我喜欢仪式开始前寂静的教堂,甚于喜欢任何布道。
直到今日,我仍喜欢偶尔在平静叙述之后,加上自己的肯定。无法四处获取他人的赞许,只能变着法子让自己支持自己。以至于在看过去文字的时候,我常常会冒出一个略微稳重的男孩抚摸略微顽劣男孩额头的画面,然后前者总能用他的方法搞定后者。那是一直存在于我成长中的画面,只有等到这个人变得稳重之后,这两个男孩才会成为一个人。但我想,那一天也许永远都不会来。
2012年3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