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声大吼正是妖月宫带队长老的怒吼,那道银光也是他的长剑功力运到极致的光芒。
而那血光,与刚才的血海几乎一模一样。
“你想救他们?”叶天盯着她。
“别人死活与我无关,但琴心不能死!”哧地一声,冷月飞下山峰,直射西北,叶天身影一动,与她并肩而行。
前面的山谷之中,七道银光同时升空!
轰地一声大震,血光陡然消失,冷月空中落下,看到了地上的惨状,她四五百同门到目前只剩下最后的两百余人,其中还有数十人断手断脚,伤势严重至极,琴心正在拿药物帮同门治伤。
琴心自己都已受伤。
她一到,琴心猛地回头,一回头她手上的一颗丹药落地,整个人飞起:“冷月姐,你没死……”
冷月手一回,抓住了琴心,看着琴心眼中的泪水,她的心头全是暖流。
突然圣子的声音传来,冰冷至极:“又是你?”
冷月一回头,就看到了圣子,圣子站在叶天面前。
“是!”叶天回答。
“本座已经告诉过你,离妖月宫远一些!”圣子声音陡然提高:“滚!”
“圣子!”冷月身子一转,到了圣子面前:“他是我的朋友,请圣子略微给些尊重!”
这话一出,已经有了些当日她纵横天下的豪气了。
“尊重?”圣子冷冷道:“你配?”
冷月大怒!
身后的叶天开口了:“看来你这些同门不用咱们操心了,冷月,琴心,跟我走!”
他的手陡然伸出,一手一个女孩,哧地一声射向山坡。
圣子大怒,手中剑刚要击出,突然一道红光从身后的石壁射出。
圣子手中剑猛地击出,临时转向,刺向身后。
这一剑准确击中一只如少女般白净的手臂上,喀地一声,两断!
圣子飞出百丈,两把长剑交叉而出,同时刺中这条手臂,赫然是天和长老和另外一位叫阳和的长老同时出击。
这两人的功力都已达准帝境,这一剑合击,有效,这条手臂斩断。
但这条手臂一断,那石灵眉头都不皱,左手一挥,三名弟子远远飞出,在空中绽放三朵血花,石灵突然张口,他的巨口一张,宛若一个黑洞,强劲至极的吸力笼罩前面的人群,数十人同时飞起,射向它的巨口。
天和长老猛地飞起,一剑切下,硬生生斩断此石灵与部属之间的联系,几十人空中落下,直挺挺摔倒,他们全身上下没有半分伤痕,但就这样死于非命。
“石灵吞噬元神,不可靠近!”天和长老大喝:“二弟,三弟,全力以赴,上!”
三大准帝级高手同时围上,石灵突然身子一缩,原地消失。
这一消失很要命,三大高手一招全都斩空。
一回头,他们大吃一惊,左侧石壁之前石灵突现,三名弟子化成血雾。
他们刚刚赶到,石灵再度消失,又从右侧石壁钻了出来,它断掉的右臂居然已经完好无损!带走七名弟子的性命,这石灵再度消失!
折腾了这么久,四百余人的队伍被这只石灵斩杀了一半以上,它居然还完好无损了。
“合围!”三名准帝级高手猛地朝中间一合,守在圣子四周,保护!
可怜这个圣子,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嚣张气焰,他的脸色全都白了。
全场之人脸色都变了!
除了一人之外,叶天!
他双手抱胸立于山坡上,似乎是摆足了架势在看戏。
他身边是两个女孩,冷月胸口还在起伏,显然刚才的气还没消。
另一人呢?是一个眼睛大大的,萌萌的的女孩,她脸色也很白,但目光朝叶天脸上一落,刚好碰到叶天的眼睛,她的脸蛋突然就有了点红色,赶紧低头:“冷月姐,石灵……跑了吗?”
这个问题冷月也正想问一问叶天。
叶天直接回答:“没有,它在等待更好的猎杀时机。”
这句话传来,下方的妖月宫众人全都紧张了。
暗杀!这石灵居然也懂暗杀之道!
这样的终极杀手才是最可怕的。
圣子目光朝上一抬,肺都快气炸了,他要赶走的人居然不走,将妖月宫两个女孩放在身边,双手抱胸说风凉话。
他平生很少有爆粗口的时候,但此刻,他实在忍不住想爆一爆粗口。
他还没有开口,地上突然个脑袋冒了出来,赫然就在他的脚下。
圣子猛地弹起,这速度快若闪电,但一双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这一抓住,圣子亡魂大冒!
没有人想到,这石灵的攻击居然有侧重点,硬是攻击他这个圣子。
幸好天和长老反应之快,几乎已是随心所欲,他的手也猛地伸出,闪电般抓住了石灵的手,猛地发力,石灵从土中射出,到了空中,圣子的两只脚上鲜血淋漓,好歹也算是解脱了。石灵处境更糟,三大高手将它团团围住,四下都不靠,这下,它想入石遁地都有点难了。
连连攻击,石灵身上伤痕累累,看来已经把控了局势,妖月宫的人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琴心也放松了下来,一双妙目射到了叶天脸上:“哎,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说的!”冷月来回答,后面针对叶天补了一小点:“你让我们跟你一起?是因为你才会真正在意我们的生死是吗?”
“至少咱们能相互尊重!”叶天道:“要想从这危机四伏的禁区活着出去,伙伴之间就必须尊重,这话也算是告诉你这些所谓同门的!”
他一个转身,双手一带,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场中变故陡生,那石灵猛地扩大,这一扩大宛若巨灵,硬生生从三大长老包围中突破,哧地一声化成红光射向西边,这一冲,无巧不巧,刚好是射向叶天所在的方位。
冷月的头已经转过去了,但琴心还没有完全转过去,她还有点犹豫到底跟不跟他走,她只是妖月宫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弟子,原本是跟着本系师姐一块儿上路的,但师姐已经不幸战死了,师姐一死,她就成了一棵可有可无、处境极度尴尬的小草,整个团队中,她也只是跟冷月比较熟悉而已,冷月要是离开,她就真的太孤独了。
就在这纠结中,那石灵直接撞向她所在的方位。
这石灵连三大长老都拿不下,这突然闯出,刚好飞过她所在的地方,她必死无疑!
她一声惊呼还没有发出,石灵已经挟着排山倒海的威势飞了过来。
叶天的头都没回,左手突然抬起,一巴掌准确地迎接在石灵的脑袋之上。
轰地一声轻响,这只石灵突然化成血雾!
琴心的嘴巴猛地张大。
冷月霍然回头,她的眼睛也睁大了。
下方三大长老、仅剩的百余人同一时间石化!
夺走他们两百余条性命,让三大长老绝招出尽都无法击杀的石灵,被面前这个年轻人轻描淡写一巴掌击碎?
“阁下……阁下……是什么人?”天和长老的声音嘶哑。
“朋友!”叶天道:“抱歉不是妖月宫的朋友,仅仅只是冷月的朋友!”
哧,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任何人看出他行动的轨迹。
“他是谁?”云和长老目光转向天和长老。
“能轻松击杀这头高层皇血石灵的人,必是准帝一重天顶峰以上!”雨和长老抢先开口。
“不!纵然是准帝一重天顶峰,也决计没有这种功力!”天和长老道:“他是二重天高手!”
“不!”突然一声大叫,赫然来自圣子,他很激动:“决无可能!”
“如何不可能?”天和道。
圣子道:“他只是冷月在凌波域的朋友,决不可能达到如此层级。”
“凌波域的?如果是凌波域的,那的确无此可能!”天和沉吟道:“莫非是借用了什么神奇兵器?比如某种帝器?”
“有可能!”云和长老道:“如果没有借用帝器,就只能是二重天,而进入陷空海的二重天屈指可数,象他这种年纪的只有秦皇核心及三大山庄的少主,天和师兄,他会不会是这些少主或者某个核心假扮的?”
“这如何可能?这些天之俊杰自重身份,岂会假扮,再说了,进入陷空海,他们也完全没有理由假扮,不过,进入陷空海并非只有秦皇域,陷空海连接秦皇和战神殿,两边都有高手进入。”
雨和长老恍然大悟:“这么说就通了,如果真的是战神殿的高手,以前进入过凌波域、偶然认识冷月这丫头也属寻常。”
战神殿?
战神殿的人?圣子的脸色完全变了,战神殿,听这名字就吓人,深入了解更加吓人。
战神殿的高层虽然多,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这些人孤高绝世,一旦得罪,必是死路一条,他今日得罪了此人,如果对方真是战神殿的高手,会不会在这陷空海要他的命?
这个念头一起,他完全坐不住。
天和的目光从他脸上滑过,缓缓开口:“咱们的收获也已够多了,没必要冒险深入,迂回折返!”
他飞向身后的山峰,那里是回头的方向,虽然是回头,但这片天地广阔无边,那座山峰先前没有人进入,同样值得一探。
……
哧地一声,三人落在另一高峰。
落地完全无声。
叶天目光抬起,接触到冷月的眼睛,这是一双充满探询的眼睛,看到叶天的目光转过来,冷月开口了:“现在你愿意重新回答一遍那个问题吗?”
“哪个问题?”
“十二重天!”冷月道:“我问过你有没有到达十二重天,你回答是否定的。”
“是,我只是说不是十二重天,并没有说没有到十二重天!”
冷月久久地盯着他,长长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该接受一个不可能的现实?我昔日的战友,今天已经是一代准帝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依然还是战友!”
“是的,依然还是战友!”冷月叹道:“不过却是很难让人心情平静的战友……琴心,你心情平静了吗?”
话题转移到琴心的身上,琴心的脸蛋红通通的,支支吾吾的:“我……我不知道,我刚刚才看到……他,你们你们以前认识啊?”
“认识,我认识以前的叶天,但却似乎已经不认识今日的叶天……”
“叶天?你是叶天?”琴心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充满激动。
这下轮到冷月惊讶了:“你们认识?”
“不!我我一个小小弟子,怎么可能认识叶大哥这样的盖世英雄?”琴心的脸蛋全红了:“我只是听说过他的传说,整个天下都在流传他的传说,冷月姐看来还没听说过,叶大哥……我可不可以告诉她?”
叶天的目光移向她:“你既然听过叶天的事情,还叫我……叶大哥?”琴心微微一怔,这是不是责怪她过于唐突?她一个小小弟子,哪有资格称他大哥?这话如果不当面出口,她自己也会想起来的,想起来后会感觉很不好意思的,这当面质问,她脸上挂不住了。回答不出来。
叶天补充一句:“你该知道,叶天已经是天下公敌,任何与叶天接近之人都该万劫不复!有时候一个称呼都能要命,以后记住了,别再毫无原则地表达自己的善良与天真。”
这话一出,琴心心头的阴霾陡然扫尽,他不是那个意思!
他只是怕她受到牵连!
这心头的温暖刹那间让她的脸蛋完全红了:
“不!叶……叶大哥,虽然你遭到秦皇追杀,虽然你被各大宗门所忌惮,但我知道你有多么善良,我知道你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冷月一直睁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时再也忍不住了:“哎哎……能不能不要这么沾乎?先将他的事情说一说怎么样?我怎么一头雾水?”
一句话将琴心从迷离中拉了回来。
她涨红了脸不再开口,叶天唯有回答。
他进秦皇,触犯殿规,出秦皇,天下追杀,三言两语说完。
他说完了,冷月当然不满意:“你是一如既往的简单,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简单地回答!”
叶天点头。
“你反出秦皇,又是因为秦皇铁规与你心中的底线发生了冲突?”
叶天眼睛睁大了,直接点头!
“好吧,我问完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知道!”
这下琴心愣住:“你就问完了?只要这一句话就完了?他连话都没说,就点个头……”
“是!”冷月道:“只因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我早就该想到,只要进入秦皇域,他最终必然与秦皇殿对上,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早而已。”
“为什么呀?”
“因为性格使然!”冷月道:“叶天其人,修行界向不容,只因其心中那个迂腐的观念在,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必然触怒统治者,落日如此,金阳亦如此,凤凰如此,凌波如此,秦皇又如何能免俗?”
简简单单一句话,将叶天所有历程全部说完。
琴心依然不懂:“什么迂腐的观念?”
“心怀天下,侠肝义胆,锄强扶弱,为他人生死不顾,唯独完全忘记了自己!”冷月盯着叶天:“叶战友,叶大哥,有没有漏掉什么?”
“你的评价太高了!”叶天道:“不过我还是得很庸俗地说一句,知我者,冷月也!”
“这不是高的评价,这是讽刺挖苦,这是忠告的隐晦表示!”冷月连泼三瓢冷水:“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虽然你的所作所为我很佩服,但也请你认真看一眼脚下踩着的大地,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如果你始终学不会为自己考虑,如果你始终不能顺应时代潮流,你充其量只能成为撕裂黑暗的一个火把,将自己彻底燃尽,也不可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最终是毫无意义!”
是的!
她的话的确是忠告,是叶天历史上很少听到的真正忠告。
这个世界是阴暗的,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是残酷的,任何人忤逆了这个世界法则,都必然会遭到打压,如果你连命都丢了,又能留下什么?
叶天的目光从她脸上慢慢移开:“你错了,冷月!我从没想过改变世界,我也从来没有视自己为一个火把,我只是这漫漫江湖路上一个过客,想自己所想,做自己能做也想做的事,来过,走过,无愧于心,足也!”
冷月久久地盯着他,轻轻摇头:“有些时候,我都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算了,不谈这些,咱们还是去找宝贝吧,你强行将琴心拉了出来,总得给她点交待是吧?走,琴心,咱们找石头去,你都不知道,这里的石头出鬼了……”
她将琴心拉走,满山遍野敲石头,将她寻宝的经验无私奉献。
她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了,介绍起来一套套的,什么看石头有时候不能光看表面,这绿色条纹密布的,不一定有好东西,有可能就只一件首饰,这石头看起来干枯,但也未必就没有好东西,有些宝物在里面吞噬了石头的气机……
琴心听到这些高深莫测的理论,佩服得要死,但石头一开开,往往是两女大眼瞪小眼,好吧,理论归理论,现实还是归现实好了。
离开叶天的指点,满山的石头将她戏弄了个够。
就在她脸上不是很挂得住的时候,叶天帮忙了,他帮忙的手法很巧妙,往往在采集药材之余,很随意地将指头朝某块石头指一指,琴心绝对是看不出来的,但冷月心里有数,凡是他指过的石头总有好东西。
很快,琴心开始兴奋得大呼小叫,对冷月的佩服从原先的缥缈阶段上升到实质性敬佩的阶段。
偶尔,她的目光回顾,悄悄地看一眼叶天,又兴奋地到处跑,她鼻尖都冒汗了,脸蛋也始终是红的,历险的阴霾不知何时悄悄转换,变成了三个人在一起的游戏,这游戏,她玩得脸红心跳,如在梦中一般。
这个男人,她听说过,视若天神,今日一见,这天神走下了云端,就如同一个善良帅气的邻家大哥哥,她觉得跟他是那么的近,他的那些话对她而言是那么的亲切。
冷月呢?跟她一块儿离叶天远了,也悄悄地问一些问题,很快,叶天在紫云宗为某个女孩出手的事情变成了两人之间的秘密,也许婚礼、为孤苦女孩主持公道、对抗数十宗门等等元素从来都是女孩心头最关注的元素……
关注过了,琴心也会悄悄地问一问冷月:冷月姐,他是不是很喜欢女人?
冷月听到这个问题,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一句话都不说,静静地看着她,直接将她的脸蛋看红。
走了几座山峰,收获宝物无数。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群人,一群宗门之人正在山峰之上休息。
他们显然是经过了激烈的战争,因为最中间那个一身雪白衣衫的年轻人,身上的雪衣都已乱七八糟,象这样的宗门圣子级人物,纵然是死都会维护形象的,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他们被漫长而艰难的生死历险折磨成如今这幅模样。
“是东天阁的人!”琴心一把拉住冷月,悄悄地说:“怎么剩下这么一点啊?”
冷月手一伸,压在叶天的肩头,三人在山峰隐身,东天阁,她听说过,因为这东天阁乃是跟妖月宫齐名的一个宗门,因为深受秦皇殿的器重,所以才将妖月宫一直打压在西南妖月湖,势力几乎无法向东延伸半步。
他们已经经历过残酷的寻宝经历,损伤惨重,这个时候正是脾气极差,耐心极差、最不可理喻的时候。
“他娘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石灵?而且专拣年轻一代出击!”一个长老模样的人手一抬,他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化成灰,显然郁闷到了极致。
“是,本座甚至怀疑,这是妖月宫那群狗东西做的手脚,目的就是铲除本宗年轻一代,他们图谋后路。”
这话一出,冷月猛地一惊。
“青旷长老这话可能不对!”另一名长老道:“听说妖月宫自己也遭到了石灵攻击,损伤不比咱们差,他们圣子同样险象环生。”
“如果不是他们做手脚,必定是有宗门做手脚!”那个青旷长老道:“这些石灵根本不抢宝物,专门杀人,就算是根本没宝物的地方,也能见到它们的身影,显然也不是守护,不是守护只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搞破坏,谁会做这种绝八代的事?”
“有没有可能是四大古庄或者是……”另一人发言了,很迟疑。
他的话没有说完,中间一个长老手猛地抬起,示意停止!
他似乎很害怕那个长老说出秦皇殿这三个字。
所有人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