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很快迎来了期末考试。

小家伙考出来的成绩很好——双百分。

但育臣小学是A市的重点小学，招收的学生资质都很好，考双百学生的数不胜数，九十七八的分数就已经是倒数。

这不知道是哀还是幸。

战熠阳听说了小家伙的成绩，倒是没多说什么——他不大在意这些，因为知道天宁已经尽力了。

期末考试后，就是一个冗长的暑假。

按照战家的惯例，暑假是不允许孩子虚度的，战司令和战熠阳商量着怎么给天宁安排。

但是战熠阳也不想强迫天宁，给了他两个选择，一：呆在家，好好玩。二：跟他去部队，接受训练。

天宁想也不想就选择了后者。

战亦琳回来接天宁，出发的前天晚上，又问了他一遍：“真的想好了？训练可是很辛苦的。”

天宁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想好了。”

“你为什么要去训练呢？”战亦琳很好奇，现在的小孩不都想玩？

天宁可爱的小脸上绽开天使般的笑容：“因为我想变得跟爸爸一样厉害！”

战亦琳笑着捏了捏天宁的脸颊：“好了，去睡吧。”

第二天，战亦琳给天宁收拾了几套运动装和运动鞋之类的，带着他去部队了。

七月，A市的天气已经十分炎热，战亦琳的车子在山里行驶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部队。

天宁背着小书包从副驾座跳下来，正好碰上首长，即刻立正，敬礼：“首长好。”

向来严肃的首长难得露出和蔼的表情，笑呵呵地牵着天宁去找战熠阳了。

天宁就这样开始了为期整个暑假的受训，整个部队的人都是他的老师，而课程，由战熠阳和陈浩然来制定，不会让天宁累得趴下，但也不会让他有丁点轻松的感觉。

其他人都是看着天宁训练的，纷纷摇头——要是让他们也在七岁的时候也接受这样的训练，他们肯定坚持不下来。

但实际上，战熠阳和陈浩然在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到了今天，他们的成就比同龄人大。

风光背后，这个人必定默默流过无数汗水。

……

……

两个星期后，操场。

天宁在武术学校学的是跆拳道，而到了这里后，特战队的队员们教他近身搏击。

他认真地听特战队员的教导，学的时候又很用心，打起来也有模有样，众人纷纷夸他绝对遗传了战熠阳所有的优势。

太阳很大，天宁来到这里半个月就已经晒黑了不少，看得众人痛心疾首，战亦琳更是嗷嗷叫着要战熠阳把之前那个小正太还给她。

可是天宁什么都没有说，更从来没叫过苦和累。

他和战熠阳一样有洁癖，训练后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洗头洗澡，但是训练中的时候却从没在意过自己哪里变脏了变乱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下的时候，他也只是用手背随便擦擦就完事了。

也因此，白天战亦琳看到的天宁就是个脏小孩，总是会埋怨战熠阳：“你看你把我侄子虐成什么样了？”

战亦琳念得太多了，半个月后的这天，战熠阳终于决定让天宁休息一天。

也许是半个月的高强度训练真的很累了，休息的这一天，天宁破天荒的趴在床上睡到中午才醒过来，他起床的时候，战熠阳也回来吃午饭了。

小家伙明显对他睡到这个时候感到很抱歉，一副做错事的表情看着战熠阳。

战熠阳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去刷牙，我在楼下等你吃午饭。”

天宁见战熠阳没生气，这才点点头，跑卫生间去了。

战熠阳到楼下的餐厅，午餐已经准备好，比许荣荣在的时候她亲手准备的还要丰盛，不过这是战亦琳吩咐炊事班的，她的理由是——天宁才七岁，还在长身体，为了把小家伙喂成一个拥有大长|腿的帅小伙，营养方面必须要满足。

不一会，洗漱过换了衣服的天宁下楼，他坐下就开始吃饭，也不挑食，乖得战熠阳根本不用担心她。

饭后，一名士兵跑过来告诉战熠阳，部队外有个叫钱佳莉的女孩要找他，劝了好几个小时了，就是不肯离开。

战熠阳目光一冷：“告诉她擅闯部队驻扎地是犯法的，让她马上回去。”

“这个……”士兵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过了，但她就是不肯走，说一定要等到你。”

“到了下午，如果她还不走，强行把她送回市区的警察局。”战熠阳要这样警告钱佳莉。

天宁在旁边听着，七岁的他已经完全可以听懂了，但也只是眨巴眨巴眼睛，没说什么。

饭后，战熠阳去办公室处理事情，天宁无事可做，跟着战熠阳蹦蹦跳跳地过去，趴在沙发上玩游戏。

父子两都忘了钱佳莉的事情。

下午暮色四合的时候，士兵又来告诉战熠阳，钱佳莉还是不肯走，强行送她，她就拼命挣扎大喊非|礼，士兵们都拿她没办法。

战熠阳目光一冷，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天宁“嗯？”了一声，扔了平板电脑，也跟上了战熠阳的脚步。

父子两到门口的时候，钱佳莉在那儿站着，目光有些楚楚可怜，她不相信战熠阳看见她这样还能无动于衷。

可惜的是，钱佳莉又一次猜错了。

“钱佳莉，你有两个哥哥从商？”战熠阳忽然问，但是从他的口吻中，听不出他的喜怒来。

钱佳莉虽然不知道战熠阳为什么这么问，但他说的是事实，只好点头。

战熠阳的神色骤然冷下去：“你再来纠缠我，他们就不是坐在办公室，而是监狱里。不出三天，你们钱家就会从A市消失。现在，滚。”

钱佳莉瞪大眼睛，半晌反应不过来，而后颤抖着声音问：“我们……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没有。”战熠阳的声音冷且笃定，“永远都不会有。”

他早说过，他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许荣荣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取代不了她。

他不会找替身，不会再接受别人。

钱佳莉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尽管她模仿了许荣荣的装扮。

钱佳莉终于明白过来，世界上真的有人无法取代，她和战熠阳，没有可能。

后来，钱佳莉被士兵送回了市区，再没来找过战熠阳。

但是她的出现，还是对战熠阳造成了影响——让战熠阳更加疯狂地思念许荣荣。

战熠阳虽然正常处理工作上的每一件事，正常照顾和指导着天宁，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很累，他并不开心。

战亦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提议让战熠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首长也找战熠阳谈了。

但是战熠阳拒绝了，他说，他不需要休息，他很好。

实际上，谁都知道，休息会让战熠阳更加空虚，会给他更多的时间去想许荣荣，所以他不敢休息。

战亦琳和首长只能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让战熠阳在工作的同时，也可以去散散心。

这个机会，在天宁的暑假过完后，他即将开学的时候来临——A市邻市一个地级市下辖的一个小县城的高中要给学生军训，要从战熠阳这里安排人过去。

这种事，根本轮不到战熠阳来操心，但是首长却把这个差事指派给了战熠阳，要他带兵去给潞水镇高中的学生军训。

战熠阳愣怔了片刻，终于明白过来首长的用意——军训是轮不到他的，他只负责带着人过去，那之后的时间里，他就可以休息了。

虽然不大愿意去，但是首长的命令，战熠阳不得不服从，还是整装待发了。

出发去潞水镇之前，战熠阳先送天宁回A市。

经过一个暑假的魔鬼训练后，天宁的皮肤深了不止一个色号，但是看起来也更加结实了，蹦蹦跳跳的时候手脚都快了不少。

战司令和梁淑娴看着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孩子这么小就放下养尊处优的生活，去接受高强度的训练，还一句怨言都没有，他们很欣慰。但是接受这样的训练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他们很清楚，所以心疼。

战熠阳倒是没什么感觉了，送天宁回学校报到后，告诉他：“爸爸要去外地半个月，你在家听爷爷奶奶话。”

天宁点点头：“爸爸，那你十五天就回来吗？”

战熠阳知道许荣荣一去不返的事情已经让天宁害怕亲人的离开，点点头：“十五天，我一定会来。”

天宁终于笑了。

父子两都没看到，转机正在逼近。

很多年后，战熠阳回想起这段时间，每每都很庆幸这一次他去了潞水镇。

他曾以为接下来的一生也就这样了，以为许荣荣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以为下半辈子他只能在思念中度过，可就是这一次的潞水镇之行，改变了他的一生。

钱佳莉曾经对着战熠阳大喊：“战熠阳，你以为你这样痴情事情就会有转机吗？她死了！她永远回不来了！”

是的，事情的确还有转机。

战熠阳回家后，收拾东西，赶往集合的地方，和被指派去军训的士兵远赴潞水镇。

他就这样，和那个转机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