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不会被人怀疑么?”七归不放心问道。
女萝道:“师兄放心,杜辛夷和皇上他们在一起。如此说来,我和杜兰扇是亲姐妹,那我们和皇上有什么关系吗?皇上说杜辛夷长得像他的妹妹,是来寻妹妹的……”
“就是你想的那样。”七归认命告知真相,忽然神经一绷,“那是谁在看着杜兰扇?!”
“杜兰扇现在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不会有问题的……不对!”女萝猛然起身,想起今日见到了江离,脸色瞬间黑下来,将窗户一开,看了看四周,直接跳出去。
江离向来盯着她们盯得紧,若是趁她们不在,又进密室,那就全暴露了!当时杜辛夷让她回去,就是为了防止此事,她被其他事扰的竟然忘了。
若木跟到窗口,看着七归和女萝一前一后直奔杜家而去,犹豫了一下,将窗户关上,慢慢吞吞坐到妆台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又看了看镜子里的人,烦躁得很。
大力地将妆台下的屉子拉开,将一小盒稀泥拿出来,又拿出一盒土,整整齐齐地摆在妆台前。将袖子一撸,便开始和泥,借此发泄情绪。
这一天天的,糟心事不断。这从山上下来才几天,怎么感觉过了几年!
若木所装扮的浮萍并非凭空捏造的。鹧鸪楼是真有个叫浮萍的,若木跟她关系还挺好。之前她跟戚荆说自己跟馆楼的师父学会了化妆,也非谎话,说的就是浮萍。每次她来户县,落脚处都是浮萍这儿。
前阵子她来户县,依旧是落脚在浮萍这儿。浮萍看到城里在通缉她后,立马动身去了济慈寺。两人正好碰见,若木便与她交互了身份。浮萍现今还暂住在济慈寺中。
正嘟囔着,窗户响了起来。若木机警起身,从妆盒里抽出一把匕首,躲到窗户旁边。下刻,窗户打开,一个人扑了进来。
“是我!”
声音一出,若木顿时松懈下来,忙将窗户关上,收起匕首。着急忙慌地赶到闯进之人身边,那人个头比她高些,一张普普通通的陌生脸。
“师父,您怎么来了?”若木凑近,边给她倒了杯水边紧张地压低声音道。
江芷拍了拍衣裳,取下黑色斗篷,喝了口她递过来的水,这才不紧不慢道:“为师再不来,还不知道你们要折腾成什么样子!”
“我们……也没折腾啊……”若木甚是无辜又有几分心虚,眼睛都不敢正视她,话尾未断,又埋怨地接上,“倒是师父,那个会吸血的杜兰扇是您的女儿,您也不告诉我们……”
“噗……咳咳!”
江芷一口水喷了出来,要不是偏的快,能直接喷在若木脸上。若木很是庆幸地抹了抹脸上被溅到的口水。
“为师只有一个女儿,什么谁是为师的女儿?”
若木念起江芷是不知道这个事儿的,但一想也不对,七归只是说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带出宫让杜家给收养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仔细地看了看江芷,小心翼翼试探。
“师父,您记性不好,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为师记性不好也不至于连还有个孩子也不知道。”江芷凌冽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若木吓得一哆嗦,她最怕跟师父对话了:“那这不对啊。女萝师姐说,杜大夫说杜兰扇是您的女儿,师兄也说是的,说是您丢在宫里的。我也觉得那个杜兰扇跟师父您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真是胡说!”江芷恼怒道,未料到七归如此瞎说,思来想去又觉不对劲。绞尽脑汁回忆,才抓住那么一点点记忆,印象中模糊是有这么一句,她生完女儿后便昏了过去,醒来宫娥便告诉她说杜大夫和小王爷去过了。
“你将你知道的关于那个杜兰扇的说给为师听听。”
若木见她终于沉思完毕,捋了捋脑子里的东西,顿时一苦,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哪知道什么。我就知道那个杜兰扇会吸血,上次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这等于没什么消息,江芷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在这儿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若木委屈:“我就是个传消息的。他们俩也没什么有效的消息传,我能知道些什么?”
“连个情报都不会收集,真是白教你这么多年。”
“师父,您可没教过我要收集情报。”若木挣着脸反驳。
江芷一沉,呼吸声也粗重起来:“那好,现在你就去想办法给为师收集信息,关于这个杜兰扇的。”
“师父,我现在可是被衙门的人盯着呢,这一打听不就暴露了?”若木眨巴着眼睛,格外担心自己的小命儿,“而且,现在满城都在通缉我。”
江芷叹了一声:“你也该换个地方了,让正主回来罢。今日,戏阁的人不知操控了谁,将皇上袭击了,刚刚为师一时没忍住出了手。为师到这儿来,想必也很快被发现,以免你被盯上,你赶紧换张脸罢。”
若木睁大眼睛,被这跌宕起伏的情况惊得张大嘴巴,结结巴巴道:“师父,您这,徒儿这怕是没好日子过了。这颠沛流离又紧张刺激的,还不如过回乞丐的日子。”
“记住,打听罢杜兰扇的消息,到济慈寺去找个叫水止的人。这件事包括为师的出现及行踪,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七归。”
若木磕巴着追在江芷身后:“师,师父,您怎么连师兄都要瞒着……”
“还有,随时注意你师兄和你师姐的动向。他们二人,我怕会出问题。”
话一撂,江芷又越窗而去。
若木呆愣窗前,感受着灌入的寒风。浮萍住的地方不矮,一眼过去,能看见万家房户,此时星火伶仃。一片片,一排排,就像是巨浪滔海,一跳进去就要尸骨无存。
静谧的偏山野县,却是暗流涌动。月光赋予的神秘,多了几分惊悚,让人不寒而栗。
若木简直想哭。师父担心他们两个人出问题,就不担心她出问题么?她才是最有可能出问题的那个!
通过昏黄的铜镜,若木一点点将玉颜膏敷在脖子上。这几日连续的涂抹,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浅淡不少。再过几日,就差不多该消了。
七归整夜再未来到鹧鸪楼。
翌日,若木托言要去济慈寺祈福,让守着她的衙役跟冯植做了汇报。在济慈寺,和浮萍换回了身份。换了张极为丑陋的脸,在地里打了几个滚,又跳到泥里糊了糊,将身上弄得脏兮兮的。扮回了乞丐,重新入城。
一进城,就混入了乞丐堆里,跟他们朝嗨了的聊天,企图套些消息出来。乞丐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也是最八卦的。
若木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最近县里背地里发生了众多大事儿。什么山上发现了尸洞,什么最近有个鹧鸪楼的姑娘被吸血鬼怪袭击,什么有人说杜蘅的案子是冤的……
一堆的消息塞进若木的耳朵里,顿时将她的脑子挤到要爆炸。思起上次七归让她当着所有大人面扯谎,她就觉得这些事儿跟那个杜兰扇肯定有着绝大的关系。
那个小巫山上住着一对爷孙,这若木是知道的。她在城里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能再打听的,衙门附近她也不敢转悠,只能转向小巫山,去找那对爷孙。
走之前,她先去杜家附近溜达了一会儿,想跟女萝和七归联系一下。虽然已经嘱托过浮萍一系列事情。
“叮~”
一枚铜钱从天而降,落入破索索豁口又脏兮兮的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若木很有乞丐的职业精神,立马舔着一张脸,笑嘻嘻抬头感谢。正对上浮萍的一张脸,心下了然。
“谢谢姑娘,姑娘真是好心!”
待浮萍走后,那些暗地里跟着的衙役也离开。她这才慢吞吞起身,悠悠走向某个巷弄的破房子里。七归果然在等着她。
“师兄。”
“你怎么换了?”七归很明显是敷衍询问,换不换怎么换,他都没什么关系。
若木也很是随意地回了一句:“常换换样子,免得被人逮住。”
“嗯。”七归迫不及待地说出意图,“杜兰扇不见了。”
若木僵了一秒,对于这件早就习惯了的事报以担心,不知道这次撞上她的人有没有自己这么幸运:“她不是经常跑么?希望没伤到人。”
“她伤了皇上。”七归双手紧握,咬牙切齿道。
“啊……”若木久久不能回神。师父昨夜说的那个*控的人是杜兰扇啊,那她仿佛知道杜兰扇现在在哪儿了。
七归见她表情不对,敏锐道:“你知道杜兰扇在哪儿?”
“不知道。”若木傻愣愣地摇头,见他要开口说别的,立马先出声,“师兄,师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上次我回去的时候,师父把你们的事儿都说了,我也没听到说她还有个女儿啊。”
七归神情有些躲闪,随意回道:“师父大抵是忘了跟你说。师父向来记性不好。”
“哦。”若木假意信了他的话。
“你现在这样也方便,你看能不能让他们都去帮忙找一下杜兰扇。现在一定要在官府之前找到。”
若木僵硬地点了点头:“我去试试。”可她又不是什么丐帮帮主,也不认识丐帮帮主。这些乞丐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这突然去跟乞丐头头们靠近乎,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打。让她去利用他们,这哪儿是一个难字了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