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娅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平淡一些:“林歌,你说……咱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林歌一怔,这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每次想到这问题他都挺愧疚的,跟人家姑娘好这么长时间,居也同了,该啥也啥了,而且方娅父母也都知道这事儿,方娅为了自己的工作时间能稳定一些,也花了不少心思才把自己调整到地勤部门。
现如今,方娅为了跟林歌在一起已经付出了很多,甚至都远离申江来到琴岛,因此还离开了父母的身边,这都是方娅的付出……虽然琴岛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有魅力的国际化城市,还举办过奥帆赛,可比起申江这种大都会,多少都还差点事儿。
林歌对方娅所做的一切一直都特别的感动,他对方娅也特别关心,特别在乎,虽然他也会因为重要的事情好几天不见面,但只要在琴岛,他们每天除了工作时间,几乎都腻在一起。
如今让方娅开口说这个问题,林歌就觉得这是自己的失职,作为男方,这事儿应该他说,而不是让人家姑娘开口。在一起那么久,林歌都还没求过婚的……这也是让林歌感觉内疚的地方。
他怕的是,是否是因为方娅的父母怀疑他,所以才会让方娅问出这个问题,这是林歌所担心的。
看到林歌的神情,方娅知道他内心的那丝亏欠,又急忙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只是随口问一问,我家可不着急,我也不着急。”
“我着急。”林歌突然抬头道:“我着急娶你……”
这话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复杂,林歌虽然从小就离开华夏,他有先进的婚姻思想,就像一部分欧美人那样,自己结婚,甚至还要给父母下请帖,如果关系不好,直接不邀请都有可能。
但华夏人毕竟是华夏人,有华夏人的规矩,以前那些所谓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虽然可笑,应该根除,但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还是有老祖宗留下来的道理吧,所以如今就算是自由恋爱,也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操办起来也都讲究父母主张。
儿女的婚姻很多时候更像是给亲戚朋友们的一场大型舞台表演,铺张浪费的同时又操心费神,可即便如此,做父母的依然乐此不彼。
林歌一直不敢面对这个问题,那是因为他也有这传统的心,可他上面没有父母给他操办啊,他怎么开这个口?领个证,两人直接飞个马尔代夫什么的蜜月一个月,回来就算完了?这样行吗?
如果方娅的父母是有传统思想的人,这连婚礼都没有的婚姻,他们能放心吗?婚礼婚礼,讲究的是一个婚姻和礼仪的结合,而不仅仅是那么一张结婚证的事儿。
“那你就快点娶我吧,我也等不及要嫁了。”方娅听到林歌这话,心里还是挺温暖的,但她也清楚,她这番话还要引出后面更重要的问题:“你说,你的婚礼谁帮你主办?”
“我……”林歌也头疼这问题啊,难道找师父去?他老人家早就不食人间烟火,让他来参加婚礼,说不定他都没兴趣参与这世俗,更别说让他主办了,不现实,实在是不现实。
那难不成让云哥给他当主办人?这也肯定不成啊……徐云毕竟是年轻人,这事儿是要大一辈份儿的人来做才显得出尊重。若是徐云出面,方娅的父母万一会觉得不够尊重呢?
各种事情考虑到一起,林歌脑袋都大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这婚礼谁来帮他主办。
“如果你父母在就好了。”方娅微微一笑,尽可能的掩饰自己心里的紧张,把问题引了出来:“那样你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林歌无助的点点头,是啊,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想拥有父母,可今天方娅一说,他内心的渴望再次被引燃。
“我也想,但我指望不上。”林歌说这番话的时候,情绪很是失落:“这个机会老天爷恐怕都不会给我。”
“那可说不定。”方娅道:“说不定老天爷会因为你要娶我,就安排一个小天使去通知他们,然后他们就出现了,这样就有人帮你操办了,哈哈……所以,我不着急,我就是随便说说,林歌,我不会难为你的。”
林歌欣慰的摇着头:“你没有难为我,从来都没有,一直都是我在愧欠你的。是我让你受委屈的……真的,方娅,我一定会让你一辈子都幸福的。”
“我相信你。”方娅道:“我相信我自己的选择,我会幸福的。”
林歌突然抬头看向窗外:“我连我父母是什么样子的人都不知道……你觉的他们会是什么样子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抛弃了……是不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这样的父母是不是并不值得我去信任?没有他们,说不定是我的幸运呢。”
“胡说八道什么呢。”方娅道:“不论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人,不论他们是否做错过事情,但我相信,任何父母若不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都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孩子。我想……他们一定是有他们的苦衷,你应该理解他们的。”
林歌低头沉默不语,理解,拿什么理解?他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父母?
“林歌,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想象中,你父亲一定是一个英雄……”方娅道:“其实,我觉得,不论他是不是英雄都无所谓,即便是普通人,他也是你父亲。即便是有过错的人,他也是你父亲。你说呢?”
林歌点了点头,是啊,不管怎么样,不管做过什么事情,是他父亲的人终究是他父亲,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一个事实。
“其实我想过。”林歌突然苦笑道:“就算他是个乞丐,是个罪犯,是个恶人,如果能有机会让我见到他,我也会觉得庆幸。”
方娅很诧异,林歌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打个比方吧,就好像是一个孩子,考了零蛋被学校劝退。但他为了不让父母打他,就给父母写了一封信。”林歌道:“他信上就写啊,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在学校玩儿火,不小心把学校点着了,教学楼都烧了,有好多同学都没能及时得救,现在医院来消息说,可能会有几个人抢救不过来……”
林歌的脸上仍然挂着苦笑:“他这么写,是为了让父母接受最大的无助……然后他又写:其实我说的这些都是开玩笑,亲爱的爸妈,其实就有一件小事儿是真的,我考了零蛋,被学校劝退了。”
方娅一怔,不知道林歌这话是什么意思。
“比起烧了学校死了学生,他被劝退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儿。”林歌淡淡道:“说他父母就能欣然接受这个事实,并且还会感到庆幸,庆幸儿子只是被劝退,而并不是把学校给烧没了。”
方娅明白了,林歌是在比喻自己的心情,他就像是故事里的父母,已经接受了最大的无助,现在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感到更无助的了。他可以接受一切的一切,一切都比他已经接受的事实会轻松很多。
知道林歌能这么想,方娅心里就放心多了:“你能这么想,我真的没想到呢……好了,我们不说这个问题了,快吃菜,不然都凉了,我去看看给云哥打包的猪蹄做好了没有。”
“嗯。”林歌笑了一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