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登时支起了耳朵,一起放下筷子,看着朱瞻基。
朱瞻基笑着说:“大哥,你可知道小弟为什么要和你结拜?”
范小见说:“人品?”秦婳婳在一旁表情僵硬,贺大人不露声色。
朱瞻基点点头:“不错,大哥能在扬州喊出住手,小弟实在佩服大哥的胆气,更佩服大哥嫉恶如仇的人品。”
范小见说:“这事儿很难吗?”
朱瞻基面色沉重:“很难,我大明之内,敢于叫锦衣卫住手的,恐怕是屈指可数。”
秦婳婳试探笑着说:“锦衣卫是圣上的亲信,当然别人都不敢惹了。”
朱瞻基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锦衣卫专横跋扈,残害良善,皇爷爷早已暗中不满。”
贺大人秦婳婳谁也不敢接话。
秦婳婳心想,这是兔死狗烹,放出信儿来了,锦衣卫杀人,是皇帝老儿的旨意,现在人杀够了,又想收拾民心了。但是锦衣卫除了秉承朱棣意旨做事之外,自己发挥的过多,表现欲过强,也是咎由自取。朱棣只是铲除对政权不利的人,但锦衣卫却是利用这个职权,大肆欺压百官,百姓就更不用说了,再拼命收敛钱财,大家的钱财总不能无端拿出去,有眼色的人终归太少,那只有让锦衣卫的罗织罪名拿进去了,到时候钱财到手,再来个杀人灭口,这样的事情太多了,高等锦衣卫吃大鱼,低等的吃小鱼,整个锦衣卫是中国历史上最阴暗的剿杀工具。
政敌未肃清,锦衣卫还有价值,朱棣对锦衣卫的劣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人只是要钱,并不是造反的苗子,政敌肃清,那锦衣卫的好日子自然也到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帝王并不非要乐见臣民受罪,除非心理变态,大家都有好日子,国家自然就有好日子,政权才能稳定,自古得民心者者得天下。武则天先用酷吏杀唐室宗亲和敌对势力,最后再把酷吏杀了给大家个交代,其他如汉武帝等等也是大同小异,帝王用人本来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马行空不拘一格。
朱瞻基说这个话,这是几个意思?
朱瞻基说:“皇爷爷本欲处置纪纲等人,但是锦衣卫组织庞大,涉及人员众多,总不能一概抹杀,不然容易让小人揣度皇爷爷的初衷。”
范小见说:“那我当时直接把纪纲打死不就完了?”
朱瞻基摇摇头:“死一个纪纲,还有其他人在,何况纪纲这么死了,只能算是殉职,对这个事情没有用处。”
贺大人问:“那圣上要怎么做?”
朱瞻基微笑摇头说:“皇爷爷的意思,我也不好揣度。”
三人一时无语。
朱瞻基说:“但是皇爷爷又不想处置锦衣卫一事了。”
三人问:“为什么?”
朱瞻基摇摇头说:“三叔蓄意谋反,让皇爷爷觉得锦衣卫还是有必要存在,现在皇爷爷恐怕连我们也都怀疑了。”
范小见说:“我们?”
朱瞻基说:“怀疑的是二叔和父王。”
三人谁也不说话。
朱瞻基说:“父王本是储君,宽厚仁慈,必不至为乱,但是二叔此人。”说完摇摇头。
范小见说:“那你二叔有军队吗?他会不会带着军队谋反?”
朱瞻基说:“这点并不足为虑,皇爷爷并不让二叔参与朝政,二叔本欲染指军队,皇爷爷也执意不许,反而令小弟熟悉军旅之事,二叔一直无职无权,只怕二叔要纠结江湖势力,”
范小见说:“你怎么知道?江湖上怎么了?”
朱瞻基说:“前段时间,二叔出了主意,要编修《永乐大典武林秘籍》。”
范小见说:“什么武功秘籍?”
朱瞻基说:“你们可知道《永乐大典》?”
秦婳婳说:“当然知道。”贺大人和范小见也点点头。
朱瞻基说:“《永乐大典》汇百家之言,浩瀚广博,实为千古奇书,然其中所载,尚欠武学,未能尽善尽美。此次三叔发难,其中有武林人士参与,二叔提出此事,颇为高明。”
秦婳婳说:“何以见得?”
朱瞻基说:“皇爷爷立父王为储君,二叔一直暗中不服,父王虽以兄友弟恭之道相处,无奈二叔另有深意,此次提出此事,便是要网罗武林人士,收为己用。”
秦婳婳问:“也许是想保护圣上呢?”
朱瞻基摇摇头:“二叔一直不肯前去封地,执意留在朝中,便是等待时机,此次提出此事,怕是想借助武林人士之力,真要做成,只恐羽翼丰满,要变生不测了。”
秦婳婳点点头,说:“言之有理,殿下想怎么办?”
朱瞻基说:“编篡一事,乃锦上添花之举,实属一件美事,皇爷爷深思熟虑后,也觉可行,便欲增补武学,从而广招异士为朝廷所用,然此事却万万不可由二叔主持,不过此事乃二叔首倡,只怕皇爷爷会恩准此事。”
秦婳婳说:“殿下想怎么办?”
朱瞻基说:“为今之计,当有他人向皇爷爷进言,也做此事,然而名称不同,到时候自然可以不由二叔去做,也就了无痕迹了。这个事情不能叫做《永乐大典武林秘籍》,叫什么合适,却是不好定夺。”
范小见灵机一动,说:“葵花宝典!”
朱瞻基说:“为什么取名葵花宝典?”
范小见说:“这个~~”
秦婳婳笑着说:“此事乃圣上力主,圣上如日中天,武林人士万众敬仰,故而寓意葵花向阳。”
朱瞻基大喜,说:“正是如此,万众一心,共沐圣恩,葵花宝典,一看便知与永乐大典同源!最为恰当!大哥,秦姑娘,这个名字你们起的高明异常,料想皇爷爷一定喜欢。”
范小见抹了把汗,看看秦婳婳,秦婳婳得意微笑,挤了挤眼睛。
朱瞻基说:“大哥你是鬼谷门高足,小弟的意思是,把编篡之事接手过来。”
范小见一愣:“我?那你自己接手不好吗?”
朱瞻基摇头说:“小弟需要掌握军队,这个更重要。”
范小见说:“那用你手下的人呢?”
朱瞻基说:“如果用我手下的人,怕皇爷爷还不放心,三叔的事情一出,皇爷爷对谁都多了份戒备了。”
秦婳婳说:“那如果由圣上自己挑选合适的人呢?”
朱瞻基说:“只怕此事万一落入锦衣卫或二叔之手,皇爷爷金口玉言,到时候再换人,恐怕就不容易了。”
范小见说:“那怎么办?”
朱瞻基说:“所以小弟的意思,由大哥来做。大哥是鬼谷门高足,鬼谷门向来不参与武林纠纷,此事最为公允,任谁也不好提出异议。”
秦婳婳说:“那我们与朝廷没有联系,你又不方便出面,怎么做这个事情?”
朱瞻基说:“《永乐大典》为解学士编篡,此事由解学士提出最好,解学士乃文人领袖,与武林人士素无瓜葛,想来皇爷爷不会怀疑,大哥与解学士相熟,正是绝好机缘。”
范小见大喜,又一想,说:“我还不是朝廷的人呢?这能吗?”
朱瞻基一笑,说:“此事甚易,到时候由解学士引进就是了。”
秦婳婳说:“那什么时候编篡呢?”
朱瞻基摇摇头:“具体何时编篡,皇爷爷还未发话,我们只需等待机会就是了,到时候解学士自会和大哥联系,只是此事万万不可主动向解学士提起,切记切记。”
范小见问:“为什么?”
朱瞻基说:“如刻意为之,被皇爷爷所知,必生波折。”
三人点点头,范小见问:“贤弟,你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是建文余孽吗?”话一出口,自己也咧了下嘴。
贺大人的汗一下子冒出来了,秦婳婳脸色煞白,心中大恨,心说你这不是发贱吗?两人都紧张的看着朱瞻基。
朱瞻基微微一笑:“我想不会,真是建文余孽,怎么会公然和锦衣卫作对,把自己搭进去。”
三人一起点头:“对对。”
朱瞻基说:“江湖一直谣言,说有建文帝太子,大哥的年龄倒是和建文帝太子吻合。”
范小见的脸色登时发绿,强笑着说:“怎么可能,贤弟,你看着大哥像吗?”
朱瞻基笑着说:“大哥当然不可能是,真有建文帝太子,那肯定是从宫中逃出,为了做皇帝,这些年学的治国理民的知识肯定少不了,但是以小弟看来,大哥就是仗义的江湖人士,和这些大学问恐怕扯不上干系,大哥的武功,师出鬼谷门,鬼谷门都是在山里,与世无争,所以小弟才和大哥深交,大哥怎么可能是建文帝太子呢。民间传言,以讹传讹,多为荒诞不经之语,不足为怪。”
范小见问:“那锦衣卫为什么一直在抓建文余孽呢?”
贺大人甩了下袖子,秦婳婳跺了下脚,两人的五官都扭曲了。
朱瞻基笑着说:“锦衣卫不过是罗织罪名,要人钱财罢了。”
三人嘘了口气。
范小见问:“那你在我们开业弄那么大动静做什么?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认识吗?”
秦婳婳说:“你当自己是抢到话筒不撒手的记者了?能不能不提问题了?”
范小见抹了把汗:“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朱瞻基笑着说:“此事我并未公开参与,但是如果解学士推荐大哥的话,想必朝堂之上不会有太大阻力,小弟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