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没有树上的鸟儿喳喳叫,只有类似冲水的声音传入耳鼓。林妙侧耳细听,最后确定是水声,而且就是从她家的浴室传来的。
她隐隐约约地回忆起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大可能,于是朝浴室的方向试探着问:“西西,你回来了?”
没有人答应。
她走到浴室门口听了一会儿,再喊:“西西,你在里面洗澡吗?应一声儿啊。”
还是没人回答。
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和屋内一室幽暗,若不是起床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林妙会以为现在已是黄昏。
这时里面的水声停了,然后有声音说:“给我一条毛巾和一条浴巾。”
“你的毛巾不就挂在那里的吗?啊!”
回答完了,才发现里面传出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就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具体情景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夏以南送她回来的,然后,他就住在这里了。
她努力用散乱的片段拼凑完整的记忆,昨晚,一开始很郁闷很失落,直到后来要走的时候,才出现让她惊喜的情节:夏以南让张景生送盛聪回去,自己则留下来送她。那一刻,她确认他还是喜欢她的,并没有真的被盛聪迷住,之所以对她那么好,只是为了对她表达感激,或者,只是一种拉拢人才的手段。他心里真正在乎的,还是她。
一面抓着脑袋胡思乱想,一面找出浴巾和毛巾递进去。很快,夏以南就裹着她的浴巾出来了,那泰然自若的样子,谁看了都会以为他是在自己家里——虽然这本来就是他的房子。
“你……”林妙想说,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夏以南一面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面说:“我把我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了,见你的衣服也丢在里面还没洗,就一起洗了。”
林妙吓了一跳:“你把衣服都洗了,等会怎么回家?”
“当然是等衣服干了再穿回去了”,夏以南好笑地看着她:“难道你打算让我裸奔?”
林妙别开眼睛,调转话题:“你昨晚没回去,不怕你妈妈但心?”
“昨天你洗澡的时候我让张景生给她打电话了,说我喝醉了不能走路,张景生就把我扶到自己家里去了。”
说起这个,他还有点心虚呢。昨晚会指使张景生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他害怕只要一跟妈通上话,就会被她叫回去,而他根本无法拒绝。因为,能打电话,说明醉得不是那么厉害,就算不能开车,也可以打的回去。只有装得烂醉如泥,必须让朋友代为“请假”,才有借口在外面留宿。
除了心虚之外,他还有些内疚,他答应过妈妈不在外面过夜的,却没有做到。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他快三十岁了,跟女孩子谈恋爱不可能只躲背荫处拉拉小手,亲亲小嘴。而如果大白天开房,那样给他的感觉更不好,也许是对自己出身的敏感吧,他打从骨子里看不起大白天开房的偷情男女。在他看来,真正的恋人,一定要牵手走在阳光下,白天跑宾馆,晚上就各分两地的情侣,跟偷情有什么区别?
这正是他买这个小户型房子的初衷,有了自己的房子,即使晚上必须回去,起码可以留到11点,或者,偶尔扯个由头住一晚上,等两个人的感情真正成熟了,再结婚就是了。
至于为什么不能婚前保持纯洁,婚后再照章办事,道理很简单:无法忍受。
他相信绝大部分的男人都和他一样,他并不异类。
林妙又不是白痴,自然知道夏以南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可是人家先下手为强,一不做,二不休,把全身衣服脱光光,再一起丢进洗衣机里了。没衣服穿,不留下又能咋样?把一个裹着浴巾的男人赶出去,林妙想都不敢想,那样等于向外面的人宣布:昨夜,我屋里有男人留宿,而且还是不穿衣服的男人。
然后林妙发现,最糟糕的还不是这,而是,外面开始下雨了,由飘飘洒洒而淅淅沥沥,再到雨幕遮天,雨意恣肆。
望着窗外细密的雨点,夏以南一副犯愁的样子:“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挺好的啊,我还以为今天又是一个大太阳,衣服甩干后挂出去,只要1、2个小时就干了,这下怎么办呢?空气湿度这么大,衣服一天也干不了了。”
“用熨斗熨会快些,可我这里没熨斗。”林妙自言自语。
夏以南暗笑,这不是废话吗?
“实在不行,还是我等会出去给你买一套吧。”林妙又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可惜马上被夏以南投了否定票:“我本人不去,你怎么给我买衣服啊,你知道我穿多大的?喜欢什么样式?”
林妙语塞了,她何尝不知道衣服不能随便买。何况夏以南这样的男人,整天在所谓的场面上混,穿衣服还得讲究点,路边摊肯定是不能穿的。可要买好衣服,林妙又买不起,问他要钱?还是算了吧。
他们起来的时候就不早了,再洗澡洗衣服,又站着看了一会儿雨,聊一会儿天,斗了一会儿嘴皮,就到11点多了。也就是,该做中饭了。
做饭是没什么啦,他要愿意,在她屋里待一天也没什么,可是,一个裹着白色浴巾的男人老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是不是有点……
她很想抓住他恶狠狠地质询:你为什么要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就穿一会儿脏衣服,然后赶紧回家去换,会怎样?
可人家穿的是浴巾耶,万一不小心抓掉了……人家怎么说也是她的同学兼上司,据说,还是她的男朋友。
时针很快指向12点,他摸了摸肚子说:“我饿了,昨晚光喝酒去了,没吃多少东西。你这样有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叫外卖吧。”
“有,有,别叫外卖。”她连忙制止,他则得意地笑了。
就是那来不及掩饰的得意一笑打碎了她的最后一丝隐忍,她终于把话说出了口:“你故意的,对不对?”
夏以南乐呵呵地说:“到现在才想明白,真笨呢。”
气死了!“我给你留面子,不揭穿你而已,狗咬吕洞宾。”
“我没要你给我留啊,我从昨晚等到现在,我就等着你发飙的那一刻。可惜你的涵养太好了,我只好一直配合你装绅士,真困难呢。”
“原来你是‘装’绅士,那你实际是什么呢?”
“你说呢?”
他向她步步逼近,她则一直后退,等到抵住墙壁,退无可退时,她恼怒地指着门说:“你给我出去!”
她不喜欢这样,真的不喜欢。她要的是爱情,不是成年人的游戏。
夏以南依旧在笑着:“没问题,我就这样出去,然后站在你门口不走,只要有人经过就开口哀求你让我进来,至少允许我穿上自己的衣服再走。”
林妙跑到阳台上三下两下拉下他的衣服,一把摔在他怀里说:“这是你的衣服,快拿去换上。”
“这么湿要我换?好狠的心,这样我会感冒的。”
林妙皱着眉走到客厅坐下,真逼他换上湿衣服的确有点不忍心。人家就算是故意地,也没把她怎样,昨晚也乖乖地睡在客厅里。
他们好像还是男女朋友呢,在这里流行同居的时代,她是不是反应太过了一点?
正左思右想、犹豫不决,夏以南已经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很郑重地问她:“真的要我换上吗?只要你再点一下头,我就换上,然后从你这里走开。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但目的不过是想跟你拉近距离,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像男女朋友吗?连接吻都不曾真正有过。”
“那是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还短。”林妙低头说。
“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时间表?你认为多久可以接吻,多久可以Make Love,或者,你妈妈给你规定了一个怎样的时间表,你给我交个底,我好心里有数。”
林妙不言语了,虽然他的语气很和缓,可她还是听出了不满和讽刺。
夏以南叹道:“我们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了,我今年28岁,你25岁,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该结婚了。如果这会儿我18岁,你15岁,我保证陪你慢慢交往,我们可以先用三年时间来奠定基础,保持纯洁的关系,一直到你满十八岁,甚至20岁后才突破最后那道防线。可是现在不是,我和你,已经耽误了整整10年!我们的青春已经接近尾声,你还准备在酝酿中度过我们的最后的青春时光,等我们人到中年,才开始真正地关系吗?”
他的这番言论,林妙并不是很认同,但他有一句话打动了她。他说,他们已经耽误了整整10年!
这让她想到了一部韩国电影,《人生七十才开始》。一对男女七十岁才相遇,才结婚,男人对女人说,我们已经耽误了几十年,要抓紧相爱,于是他们成了最幸福的老年再婚夫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