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三,立冬,枯草结霜,积水有薄冰。
自昨晚起,一股寒潮就席卷了玉阳县城,大多百姓们早上起床一开门就赶紧缩了回去,添衣加裳,免得被冻出伤寒来。只有起早贪黑挣口辛苦饭的小贩们一如既往,早早地挑着担子趁着沿街店铺没开,在两旁摆开了摊子。
只是今日除了天气冷些,大街上还有些别的光景,近几天冷清的很的县衙大门口,居然一溜儿地排了三辆罩着蓝黑色绒布的大马车,每辆车都由两匹膘壮的骏马拉着,看那车轮车壁门帘装饰等一系列配件,虽不算富丽堂皇,却一应儿都是崭新崭新的。
不过,更引人注目的却不是这三辆马车,而是马车前后那四五十骑的队伍。
“哎哟,娘呀,今天是这么回事呀?怎么县尉营出动了这么多人呀?”一个卖菜的小贩本想按照往日里的习惯经过县衙门口,远远地就看见那一排肃然的队伍,慌忙止步往边上避,缩着脖子问隔壁馒头铺的小老儿。
“不该问的你别问。”
小老儿还没回答,后面冷不丁地传来一声厉喝。小贩扭头一看,却见是县衙里头的钱捕头,吓得一哆嗦,肩上的扁担都差点滑了下来,忙馋着脸赔笑道:“是是是,小人多嘴小人多嘴。”
钱捕头哼了一声,整了整衣领,手按着刀把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待他走过,小贩索性向馒头铺的老板告了声罪,央求让自己就在他旁边摆个地摊儿,放下了担子,一双眼睛却十分好奇地不住向县衙们口张望。
隔了一会儿,县衙大门侧门都打开,又从里头牵出了二十几匹骏马。这一次,却不再是官兵,而是统一着红褐色劲装的护卫,皮靴护腕,每人腰间都挂着明晃晃的兵器,散发着一股凛然之气,极有次序地分别守在三辆大车旁边。
紧接着,又是一群人从门槛里迈了出来,却是县太爷和钱捕头亲自恭敬地送了三女两男出来。正当中的是一位系着一袭素淡青莲披风、秀发如云的少女,正被右边那位藕色素裙的少女轻扶着手臂,两人身后默默地跟着一位黑衣少妇。三人的脸上均都戴着面纱,然而身形皆都十分婀娜,让人不觉对面纱下的容颜产生了联翩的浮想。
“难道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燕家小姐?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呀?”见三个女子的打扮都很朴素,头上几乎没有什么首饰,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华贵之气,小贩心里头疑惑重重,忍不住又悄声去问隔壁。
卖馒头的老头被他问的愣了愣,憨憨地回答道:“我不知道,可能人家不愿意显摆吧!”
“粗爷们就是粗爷们,一点眼色都没有。”就这么一会子功夫,周围已聚了好几个早起做事的百姓,其中一个挎着篮子出来买菜的婆子闻言顿时不以为然地白了两人一眼。
“乔家嫂子,你可是在大户人家做事的,见多识广,不如帮我们大伙指点指点个。”小贩忙赔笑虚心请教道。
乔家嫂子得意地撇了撇嘴,才抬起下巴指了指正在和县太爷互相行礼告辞的少女:“看见燕家小姐头上插的那根簪子没有?就是这根发簪,我家夫人可是馋了大半年了,都没舍得买。”
“咦,你家夫人不是出了名的爱俏吗?她家里又不是没钱,怎么连根簪子都舍不得买?”卖馒头的老头听得云里雾里。
小贩却机灵地露出了了然之色:“啊,我明白了,大婶您是说那簪子很值钱很值钱是吧?”
“那是自然,你们也不想想她是谁?她可是堂堂的燕家大小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寻常的物色哪里看得上眼儿。听说就这根簪子,燕小姐起初都还不怎么喜欢,勉强充数,权且用用的,说不定改日有了更好的,随手就赏给丫头了。”
众人齐声发出了然的哦声,下一刻那乔家嫂子已经睁大了眼,赞道:“哎呀,好俊的两个哥儿!”
话一出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被对方听见。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注意力却也跟着转移到随后跟出的两个容貌气质各自不同,却是同样吸引人的年轻男子身上。
其中一位年轻稍轻的公子,一看其穿着打扮就知道不是寻常人物,不仅风度倜傥,而且举止优雅,完美的就如同少女们春闺梦里人一般,十分令人羡慕仰慕。而另一位,衣着虽寻常,但那温雅俊秀的容貌却也不是常见,尤其是他那微微的笑容,让人一瞧就觉得有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忍不住地就想多瞧上几眼,多舒服一些。
待得三位女眷上了车,两位俊俏公子也上了马,被数十骑人马严密保护簇拥着缓缓离去,众人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各自的眼神,同时心里也为玉阳县又将恢复往日的时光而庆幸。
自从八天前,城外发生了令人惊悚的刺杀,这些天来,县城里可谓是草木皆兵,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霉头。就像同福客栈的掌柜,只因如常地收容投宿的客人,就差点被关在牢里出不来。幸好燕家小姐英明宽容,虽一力要求严查刺客,却不让随意地牵扯无辜,这才逃过一劫。如今案子虽然还要查下去,但燕家小姐一走,却肯定是轻松多了,至少不用再担心燕家小姐在玉阳县又发生什么意外,从而牵连了满城人了。
目视着浩荡车队离去的百姓们或多或少地都躲在角落里嘀咕议论,就连县令赵田畴也再车队启动之后悄悄地擦了一把汗,松了一口气,马车里投的燕飞羽却压根儿就没心情去在乎别人的反应。
自从那一晚后,她的性子越发地沉静,笑容也更加的浅淡。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许多第一次,这些第一次有些能带给人快乐、幸福、感悟和动容,有些却让人觉得愤怒、失望、痛苦和悲伤。不幸的是,这次她尝到的正是后者,更不幸的是,她不能逃避这些感觉,只因有十二条沉甸甸的生命压在她的心头。
箭荷,周叔,十个护卫。或许那是个年轻人和她并不熟,甚至于她之前根本就不曾见过他们。然而,当那些了无生气的尸首在院内一字排开,当生命的脆弱在那一刻尽显无疑之时,便已注定她这一路都将怀揣着沉重的歉疚,被大片的阴云覆盖,无法再如同往日般没心没肺的开怀欢笑。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从此就只能沉沦于痛苦之中,事实上,还未出发回家,燕飞羽就已为自己排好了满满的日程表。只因,这次宁不的背叛表面上绝对不仅仅是一个人的问题,她身为燕家家主的独生女,可以说举手投足都会牵涉到很多人的命运和生计,她若是想要实现保护所有人的愿望,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很好,有了这些黑衣人的详细资料,就算他们个个面容已毁,也不愁抓不出更多的线索来。”宽敞的马车内,燕飞羽细细地看完手中仵作耗了许多日才完成的厚厚一叠尸格,点头道,“竞姨,派几个可靠的人,多抄录几份,送到北盘国,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暗地查访拥有这些特征的人,但切忌打草惊蛇。”
竞秀点了点头,自己先行细看那些黑衣人身上的特征,尽量将其都记在自己脑中。
“山丹,你尽量回想一下这些年来宁不的可疑之处。他既然能潜伏在燕家十年,又几乎从不离开我身边,势必还有另一个和人接头的人,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燕飞羽淡淡地道,声音平静的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山丹应了一声是。
“磨墨吧。”燕飞羽挽起袖子,伸出素手从旁边高高的一叠白纸中取下一张,铺平后压上镇纸,然后闭上眼睛。
所有事情都是因燕家的树大招风而起,要解决问题还得从源头处着手,秘密创立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已是刻不容缓了,她需要大量的能赚钱的新鲜点子来冲击这个时代,捧起一个神秘的商武结合的大家!也只有大量的工作,才能缓和她心中那一碰就疼到骨子里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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