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寨的人疯了,或者说青龙镇的人疯了。自从昨晚有一个外地的青年傻瓜,以一万一个的天价,拍下青荷居所有的截留猴之后,全镇居民的居民,夜里都没睡觉,全家都在林子里捉截留猴,天亮之后,也捉刚刚蜕变的懒蝉子。
捉来之后,他们都带到垂钓中心附近叫卖,往年不过五毛一个,或者一块一个,今年他们都疯了,少于十块一个都不给你看,还说这叫青龙截留猴,不是外地的三流货可比的。
可是,青荷居作为炒作的源头,早就撤下高价收购截留猴的告示,改为一元一个收的市场价。有愿意来卖的,青荷居就收下,然后洗干净,冻在冰柜里备用。如果叫价高于一元,青荷居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
城里的游客也不是傻瓜啊,高价买来几个截留猴一尝,和外地的没什么区别,别的地方最高卖一元,你这里凭什么卖十元?青荷居有天价截留猴,人家的味道值这个价,而且还说了,本月就这两次拍卖,之后就没有了,至于下月有没有货,还要看情况。
于是到了半晌午,这些截留猴泡得发黑了,也没卖掉多少。这下子在路边摆摊的村民着急了,一个个愤愤不平的报怨着,说人比人气死人,城里人真是贱骨头,人家一万块一个都出钱抢着要,自己只卖十元一个,居然卖不掉?
算了算了,城里人太狡诈,这些截留猴没人要,自己回家做熟给孩子吃,也不降价。
李青云带着神采奕奕的宫星河去春秋医馆的时候,听到路边的村民发出这样的报怨声,真是哭笑不得。也不怪他们贪婪,只是钱财动人心,青荷居的炒作太成功了,怕是县城的人都知道了。
而身边的这个姓宫的老头,正是事件的真正推手,拍卖时一千一个都是超级天价了,没想到宫星河会让孙子赶过去,以超级冤大头的姿态,把青荷居仅有的三百多个泉水泡过的截留猴抢光,没给其它客人留半个。
宫星河不以为耻,反以为容,洋洋得意的对李青云说道:“青云啊,你看我多照顾你的生意,被人骂为冤大头我都默默的认了。对了,你要有秘方炮制的截留猴,一定要留给我呀,钱不是问题。”
“昨天那三百多个截留猴还不够你吃几天的吗?”李青云主要是面向普通游客做美食推广,真没想过某个土豪会把截留猴全部拍下,这和他的预期不符。
“不够,昨天晚上一回来,我和孙子就把那些截留猴分光了。呃……现在一打饱嗝,还有一股子特殊的清香。昨晚我打坐静修一夜,身上的旧伤似乎有愈合的倾向,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的面色比平时好多了?”能用区区的三百多万就能让伤势见轻,宫星河有几分得意和满足的笑道。
“……”李青云懒得回答他,傻瓜都看得出来,他的身体有所好转,昨天的截留猴在空间泉水里浸泡太久,让宫星河受益良多。
路过青荷居时,姐姐李青荷正兴冲冲的从里面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见到李青云,顿时笑道:“幺弟,你来的正好,我正要给你送钱呢。这卡里有三百万,这是你应得的,大头归你,小头姐姐就贪财收了。你先别推辞,姐姐沾了你的光才有今天,也知道你用的秘方太过贵重,总不能让你帮了姐姐又费了钱财。”
“去去去,别让了,我正忙着呢。昨天还向我哭穷,今天怎么又大方的分我钱?你幺弟我不缺钱,既然你赚了钱,就自己留着,或者给我外甥存着上学用。你也抽点时间,多关心一下毛毛,陪孩子多玩玩,不要整天********的做生意。”李青云推辞,怎会要姐姐的钱,嘴上又劝了她几句,便带着宫星河,走向旁边的医馆。
李青荷见弟弟诚心不收,这才有些无奈的止步。她丈夫罗建东从饭店里探头探脑,有几分得意的说道:“你瞧瞧,我就说咱兄弟不稀罕你这点小钱,你非要让,让来让去的多生分?”
“三百万是小钱吗?你以前那个破饭店,总共赚了多少钱?可有‘这点小钱’的十分之一?给你要三千两千的买东西,你哪一次给得畅快?”想起这事,李青荷就是一肚子火气,要不是以前太受压制,她现在也不会拼了命的赚钱。
“嘿嘿,那不是以前我太穷了嘛,现在都是老婆你当家,我都听你的……我跟着老婆混口温饱就知足了。对了,过两天我爸妈想来看看毛毛,你看……?”罗建东早没有了以前的蛮横,此时有几分低声下气的央求道。
“我虽然和老人有些矛盾,看不惯他们的做法,但他们看毛毛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不会拦着。我要是太忙,你就陪二老四处逛逛,回城的时候,给他们多带些土特产,钱他们不缺,但你想表示一下孝心我也不会说什么,你自己看着办。”李青荷说完,就继续回店里忙活。
罗建东跟在后面,欢天喜地的说着恭维的话,除了在家里没有地位,日子比以前过得滋润多了。有时也会仔细思考以前的生活,知道亏欠老婆太多,所以有了今天的生活,他也算知足。
李青云带着宫星河,进了医馆。由于谣言太多,说李春秋医死过人,所以他的生意一直不太好,不过他也乐于清静,不让李青云再去澄清,有病人前来他就医治,没有病人就他就在院中喝茶聊天教徒弟,偶尔也和孙大旗动手比划比划。
小道士清风依然是道袍道观,下山这么久,依然遵循道观里养成的好习惯,该打坐就打坐,该念经就念经。除了学医习武,还把竹楼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粗活累活全包了。
昨天晚上李青云才给这里送过菜,奶奶和付婆婆正在择菜。而爷爷和孙大旗正在下棋,下一步往往争论半天,院子里都是他们争吵的声音,非常热闹。
小道士清风在一旁端茶倒水,没有他插话的机会。见到李青云带人上门,这才笑着上前,招呼二人进来。
“这位就是宫老爷子吧,你的事情昨天晚上我就听青云师兄说了,您先坐着喝杯茶,我师公正和孙爷爷下棋,他们下棋比较耗时。要是等得急,小道士斗胆,想先替宫老爷子把把脉。”小道士清风以前习武,在跟着玄印道长学过一些道家的医术,又经李春秋手把手的教了一年,医术大涨,普通病人他治不过不少,现在已经有信心替修炼者把脉了。
“呵呵,那就有劳小道友啦。”宫星河早就打听出清风和李春秋的关系,明明向李春秋学艺,不喊师父却喊师公,这里面的讲究比较多。
见宫星河同意,清风就客气两句,坐在一旁,替他把脉。
李青云看得无聊,就去看爷爷和孙大旗下棋,两人下得不是什么高深的围棋,而是充满杀伐气息的象棋,楚河汉界,摆开了车马炮,你来我往,杀得正在紧要关头。
原来李春秋的棋艺要高一筹,不过最近孙大旗功力大增,进入第三境,智商好像也跟着提升,居然能和李春秋杀得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不过也该他运气不好,李青云刚往那里一站,他的一个马就被李春秋吃掉,气恼得哇哇直叫,非要悔棋。李春秋懒得理他,孙大旗气得没办法,就怪李青云站得不是地方,给他带来了晦气。
李青云暗暗撇嘴,这老头本性难移,向自己求“玉髓液”时,憋屈得像孙子,现在顺利进入第三境,又恢复了大爷本性。不过知道自己说过什么许诺,暴躁之后,往往会说软话,不像以前那样过分,倔驴似的不肯认错。
“切,臭棋篓子技术不行,还怪旁观者?要是没有旁观者,你就怪椅子搁屁股?怪棋子长得太丑?”李青云不屑的嘟哝一声,也不看孙大旗的脸色,转身离开,帮奶奶和付婆婆择菜去了。
没过多久,就听清风小道士惊呼一声,叫道:“原来宫老爷子你伤到了心脉,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血流不畅,居然还能保持如何功力,真让晚辈佩服。说来惭愧,这伤我治不了,说句不客气的话,非仙家手段,无力续接受损的心脉。”
宫星河和蔼的笑道:“所以,老朽才来打搅李神医啊。不过你也不错,至少能够看出我病在哪里,以及病情轻重,比某些三甲医院里挂着中医专家称号的糊涂名医强多了。”
正在下棋的李春秋接了一句:“本是修行人,问道于世俗庸医,何异于缘木求鱼,庸人自扰,怎怪他人痴愚?你既然去过世俗医院,怎么不去找心脏外科医生,让他给你动心脏手术,接上那断掉的三条心脉?”
宫星河老脸一红,没想到李春秋这么不给面子,开口就是这么犀利的讽刺,修行者的心脉和外科医生眼中的心脉能一样吗?自己好歹是宫家的家主,在江湖中的地位不低,这乡下老头怎么一点面子不给呢?
不过一想到对方是第三境武者,没亲手把脉,只是扫自己一眼,就知道自己断了三条心脉,什么火气都没有了,功力不如人家,再加上以前没有交情,就算同龄,也只能自认晚辈。
“晚辈当时也是心急乱投医,早已知错,还请李老前辈指点一二,旧伤若能恢复一二,必不忘大恩大德。”宫星河站起来,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