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轩辕破狂化的同时,贯行于石道里的热浪,忽然轰的一声变成了真实的火焰。
一道极其古老的气息,从轩辕破身体上的那些图案里生出,把那些火焰隔绝在了外面。
但那些真实的火焰乃是天树荒火的真体,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威能,直接让轩辕破体内的真元与气息与火幅同步振动起来,变得更加狂暴,瞬间便突破了他的经脉与气窍,向着四处涌去
轩辕破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痛楚,仿佛有无数把尖刀正在他的身体里不停地突刺着,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头上不停淌落。
片刻后他再也无法承受,伴着一声低沉的吼叫,单膝跪到了地面上。
轰的一声,他如山般的魁梧身躯摇晃了两下,如铁般的膝盖在坚硬的地面砸出了一个浅坑,飞砾的石屑把到处燃烧着的荒火撕开了几道裂口,但在下一刻便被迅速填满。
因为那些诡异而美丽的图案,天树荒火确定他的妖族身份,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真实的伤害,但他身体里的狂暴真元却是无法抑止地高速运转着,随时可能爆体而亡。
轩辕破跪在火焰里,闭着眼睛,表情痛苦至极,沉重的喘息声仿佛永远不会断绝。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睁开了眼睛,望向石道前方。
石道里的荒火已经消失了,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还残着些余悸与敬畏。
在轩辕破突破天树荒火的洗炼后不久,另外两棵天树地底,那两名妖族的强者也突破了这一道关隘,只是他们不像轩辕破在国教学院受过陈长生的金针扩脉,所以情形要危险的多,形状也要狼狈的多,衣衫尽数被烧至残破,身前残着血渍,往石道前方去的脚步虚浮至极,似乎随时可能倒下。
小德不愧是逍遥榜第二的妖族强者,荒火洗炼对他来说竟是没有任何影响,这首先要归功于他的境界实力要远比轩辕破等人为高,更是因为多年前他有过机缘,曾经尝试过一次荒火洗炼。
真正最危险的是那名戴笠帽的年轻人,因为他承受的压力最大。
他不是妖族,血脉里没有祖辈留下的荒火气息,哪怕受到再多的威压,也无法在身体与脸上浮现那些诡异而美丽的图案保护自己,换句话说,他只能凭着自己的境界实力硬撑。
他从树里那座石殿走入地底不久,天树荒火便感觉到了他并不是妖族,石道里根本没有什么蒸腾的热浪来迎,直接便是无数极其可怕的炽烈火焰,扑面而来
对于非妖族的生命,天树荒火没有任何温柔与教诲的感觉,只有极其冷酷的杀意。
感受着那些火焰里蕴藏着的高温与威压,感受着那道仿佛来自蛮荒的暴虐气息,戴笠帽的年轻人微微抬头,望向被火焰遮蔽的石道深处的一抹红色,神情变得凝重了很多。
这就是荒火洗炼。
妖族的强者只需要凭借强大的体魄与坚定的意志通过,因为他们的身体里本来就有荒火气息,而如果是非妖族的强者,若不想被天树荒火直接烧死,便要敞开识海,任由荒火改造神魂。
戴笠帽的年轻人当然不想死,也绝对不会选择后者,那他该如何做
石壁缝里的那些极为耐旱肉眼甚至无法看到的极星草,被直接烧成了数百缕极细的青烟。
一道如烟般的帷幕,从笠帽边缘垂落,一直垂落到地,护住了他的身体。
狂野而暴虐的天树荒火,落在了他的身上,却被那道如烟般的帷幕隔在了外面。
伴着极其低沉而刺耳的噬咬声,那道帷幕变得越来越薄,烟变得越来越淡,他脸上凝重的神情变得越来越真切,但是看不到任何惧意,只是谨慎还有一抹好奇。
如果就这样站在石道里,承受着源源不尽的天树荒火,就算他的笠帽是件真正的神器,也必将被消耗成废物,他必须在笠帽还没有完全失效之前,穿过这片荒火。
他向着漫天火焰里走了过去。
从笠帽边缘垂落的轻烟,能够护住他的脸与身体,却无法护住他的脚。
他的脚步非常沉重,而且缓慢,每走一步,便会在石道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楚的痕迹。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石道里的荒火忽然消失了。
笠帽边缘垂落的轻烟已经淡至不可见。
他露出来的半张俊美的脸上,偶尔闪过一抹痛意。
为了走过这条布满天树荒火的石道,他受了一些伤,很痛。
更多的是心痛。
他用了两件魔宫传承多年的神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戴笠帽的年轻人站在一片沼泽前,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沼泽。
隔着数十丈远,便能感觉到扑面而来,令人窒息的热浪,甚至就连衣裳的边缘都有些发脆。
这里太热了,甚至比先前石道里的荒火洗炼还要热,应该是已经到了地底深处。
这处地底洞穴极大,非常空旷,顶部的崖石里垂落着无数粗细不一的树根。
那些树根向四周蔓延,深深地钻进黑色的岩壁里。
这些应该便是天树的树根。
无论是黑色的岩壁还是眼前的沼泽,温度都高的不可思议。
从石道里以及不知何处投来的光线,还没有来得及落下,便散射开来。
也不知道那些天树的树根为何还能好好活着。
整个地底洞穴给人一种无比迷幻的感觉。
一块石头从顶部的崖石间崩落,隔了十余息时间,终于落在了沼泽上。
如凝冻的黑油般的沼泽表面被掀起一个小洞。
一道火焰从那个小洞里喷射而出,看上去就像是一道火龙。
那道火焰落在了洞顶的岸壁上,化作无数团火苗,包裹着几条树根开始燃烧。
所谓沼泽,原来是岩浆。
戴笠帽的年轻人抬头望向洞顶,看着那几条燃烧的树根,神情微变。
那些树根并不是真的在燃烧。
那些火苗渐渐熄了。
是被那些树根吞噬掉的。
天树需要的养分竟然是地底的岩浆之火
他地位极尊,见识极广,但看着这样的画面,依然觉得有些震撼。
想着稍后要做的事情,他不禁有些紧张,伸手在袖中握住那两样微凉的事物,才稍微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