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闯子坐在副驾驶,双臂抱在怀里,跟我说他想好了一切。
我问他想好啥了。
闯子说若在一个地方想站住脚,必须得有钱。有了钱就有地位,有了地位便可以干大事,有能力干大事的时候,带领全村父老乡亲致富,搞一个慈善基金会,最后报效国家。
我一边夸闯子说得好,一边将车停在路边。闯子觉得我有见地,陪着我一同去尿尿。
尿完回来车上多了一只老母鸡,我很是不舒服,因为那货把车里闹得全是鸡臭味。刚想扔出去,闯子便劝我把鸡放下,说拿回去炖个鸡汤补补身子。
我点了点头,将车发动,俩人一鸡慢悠悠的向闯子老家驶去。
闯子的老家与我老家隔着两公里左右,三间平房,用石头砌成,房外有块用水泥做成的小平地,平地上晾晒着玉米粒,这么多年依旧没变。至于闯子的父母我熟得没话说,二老不仅为人憨厚老实,同我父亲还是同学,我父母以前在家时两家都有来往,关系还不错。
将车停在路边,我从尾箱里取出礼品,闯子则拎着老母鸡在前面给我带路。一路狗叫声不断,把闯子家的一位白发稀疏的中年妇女给引了出来,中年妇女看上去精神萎靡,有些消瘦,看得我心里难受,鼻头发酸。闯子他妈以前很胖的啊!怎么几年不见瘦得跟非洲闹饥荒似的。
我赶紧迎上去,道:“阿姨,怎么几年不见,你瘦成了这样啊!”一旁的闯子疑惑的望着我,以为我认得这中年人。
“你是...”中年妇女同闯子一个眼神看着我。
“阿姨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余飞啊!”
闯子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接话,“余飞,这是我大姨妈,我大姨妈来好几天了。”
“......”
闯子接着问到中年妇女,“大姨妈,我妈呢?还有你怎么不在家里躺着休息,跑出来干啥?”
中年妇女缓过神来,笑道:“你妈被隔壁张大婶叫去理论了,说你们家里的老母鸡吃了她家的玉米,还把她家的小轿车给啄了个洞,这不都去了快一个小时了,刚听到狗叫,还以为他们回来了。”
听完大姨妈的话,闯子将绳子都没绑上的老母鸡向地上一扔,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让我和他大姨妈在家等他们。
没过多久,警车来了,车上下来两个年轻的辅警,走起路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若不是穿着一身制服,以为是哪家夜场的保镖呢。
见到警车来了,乡里乡亲的都围了过去,恨不得打死几个人躺着,才叫热闹。我和大姨妈本来是没打算凑上去的,可一脸愁容的闯子被两警察叫了出来,明显是在对话。
“说吧,怎么回事?”警察问道。
闯子很是委屈,道:“他家说我家的老母鸡吃了他家玉米,还给他家的小轿车啄了个洞,我不信鸡能把铁给啄破口子,便抓了他家的老母鸡试了试,结果车门没事,鸡嘴巴壳子给啄掉了,鸡死了。他家就耍无赖,说老母鸡生蛋,蛋生****又生蛋,要我陪他家一百万。我一个人说不过他们一家人,我爸妈又是老实人,只能在那愣愣的站着,我实在没办法才报警的。”
“这事你们私下协商就好了,不行就叫村长调解。”警察说道。
“村长来了,说赔个一千二,但他家又不同意,还让我爸妈下跪给他家道歉。”闯子眼泪花儿都急出来了。
“胡闹,去把你家老母鸡全赶出来,让它们再啄啄他家小轿车,若能破洞,赔偿他家一千二,若不能,你们家吃点困,给个一百二,这事就这么算了,如果他们还要闹,让他们找法院起诉去。”警察微怒道。
闯子把家里的老母鸡全赶了出来,但那家人又不愿意了,说会把小轿车漆面啄花。无奈之下,我把车开到了人群里,让闯子放老母鸡啄我的车。那家人见我开的是奔驰,人还这么年轻,以为我家很有钱,有些蔫了。
众人没说话,肥头大耳的村长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圆场,看着我恶心,让闯子家赔偿一千二百块,明显在偏袒另一方。
“既然你们两家都没什么异议,拿一百二十块出来,再弄十斤玉米。”警察看着闯子,闯子看着我,我赶紧从皮夹子里掏出钱来递到警察手里,闯子则用袋子装了玉米粒。
警察接过钱和玉米,送到了那家人手里,说道:“钱是赔偿你家老母鸡的,他家老母鸡吃的玉米,一并给你,车自己修。你若不愿意,自己请专家来试验或是去法院起诉,看看鸡能不能把车铁皮啄出洞来。不过你们可得想好,现在农忙,会耽误你们很多时间,二来专家费用可是不少。”
要闯子给一百万的那家人没有说话,将视线放在了肥头大耳的村长上,村长皮笑肉不笑的说,警察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事就这么了结了,看热闹的众人叽叽喳喳议论了几句,明显没有看过瘾。而我与闯子在路上带回来的老母鸡也不见了,惹得一车鸡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