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力冲刺！”

一道金光从忘川眼前闪过，随后忘川只听到一声巨响，就看到陆琪琪从他眼前消失了。

响声过后，忘川的眼前出现了一圈圈的空气涟漪，从他身后一圈圈的滑向陆琪琪之前的位置，忘川的头发随着涟漪向前飘动，在忘川还没来得及担心陆琪琪的时候，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人形虚影，同时他的肩膀上还扛着陆琪琪。

“陆琪琪！”忘川看着自己还在半空中缓慢飞舞的头发马上意识到了不对。

“达尔？”

在看到虚影下那熟悉的提醒后，忘川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是疑惑。

来的人是达尔，他救了陆琪琪，但达尔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动力冲刺？金光？这可不是他的技能！

“我被缓速了？什么情况？”

时间对于忘川来说就好像一辆玩具车，他想让玩具车跑多快，玩具车就会跑多快。可现在的时间对于忘川来说却更像是是个货真价实的大货车，迎面就把忘川撞了个人仰马翻。

刹那间，忘川只听到身后传来一连串急速的空气压缩的爆鸣，紧接着忘川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卡车撞了一样，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向了闪着金光的达尔。

“该死……”忘川骂了一句，他发现自己不能动，只能看着自己像麻袋一样飞快的朝达尔飞去。忘川一咬牙，强撑着抬起双手，想要阻止自己撞到达尔的身上。

忘川倒是不怕撞伤达尔，达尔可是高硬度的变种人，这点儿撞击对他来说就和雨滴落在身上一样。

忘川担心的是趴在达尔肩膀上的陆琪琪，她的头现在就在忘川的正前方，如果忘川正面撞上去，陆琪琪的脑袋就要被挤烂了。

“该死……达尔！快闪开！”忘川大吼一声，他已经来不及做任何防护措施了，眼见着就要撞上达尔，忘川心中的焦虑也到达了极点。

完了，到头来陆琪琪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小豆子的预言成真了。

忘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想接下来的画面被记录到脑子里，他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有着亲手杀死陆琪琪的记忆。

就在忘川绝望之际，突然有一只手从后面拎住了忘川的衣领，把他狠狠的按在了地上。

“咳咳……”忘川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他撞击地面的力度相当之大，完全不亚于之前被陆琪琪扇的那一巴掌。在连续经历两次重击之后，忘川的身体也吃不消了，他全身都在撕心裂肺的疼，疼到眼睛都睁不开，甚至还有整整的耳鸣。

“散！”

忘川隐约听到散字，耳朵旁的爆鸣声便瞬间消失了，同时也感觉到他的头发不再飘动，而是一根根的落到了地上。

缓速解除了。

“你这像蛤蟆一样蹬着腿，伸着胳膊是想要干什么？提高风阻么？”

“唔……咳咳……”忘川被人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晕晕沉沉的忘川感觉有人扶着他并帮他拍了拍后背，顿时，一股沁凉的灵气从忘川背后涌入，忘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舒服了许多，不再那么难受了。

“白夜……咳，你怎么会在这……”忘川努力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站着的白夜脸上有些尴尬。

忘川最不想让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尤其是铁柱和白夜。

在听到那声散后，忘川就知道白夜在这了，而且也大概猜到了用手拽住他的人也是白夜。

这时，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晃动，三米多高的达尔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忘川面前，低着头用沉闷的语气说道“你不用担心，嫂子没事儿了。”

忘川抬头看着达尔苦笑道“我什么时候担心过那丫头片子？”说着，忘川的目光在达尔肩上的陆琪琪身上停留了片刻，又重新转移到白夜脸上。

白夜还是那副平淡无奇的脸，忘川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嘲讽的意思，忘川暗暗松了口气，向白夜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什么事，你先松开手好么？”

“哦，好”白夜说着迅速把手从忘川的屁股上拿开了。

“忘川，刚才我和达尔用动力冲刺封闭了监视者打开的时空裂缝，实在是因为情况太紧急，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把你转移开，而陆琪琪又很重要，我们只能……”

“不用多说了，这我比你清楚，换做是我，我也会先救陆琪琪的，咳咳……话说你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按理说只是监视者还不至于劳驾你这种级别的人来处理吧？”

“没错”白夜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

“忘川，厄道老祖已经知道陆琪琪的重要性了。”

“咳咳！什么！”忘川大吃一惊，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达尔肩膀上的陆琪琪，随后皱着眉头问白夜道“你确定？难道时间线又更改了？！”

“不，不是时间线更改了，而是时间线已经彻底错乱了。”白夜沉声说道。

“已经错乱了么……”忘川喃喃道，低下了头。

时间线更改只是会造成一些事情偏离原先的轨道向着别的方向发展，也许是货车原本该左拐的路口向右拐了；也许是飞机比原先的高度飞低了1cm，这些影响都不是很大，即使会造成严重的影响，忘川也可以通过他的神力处理那些影响。

但时间线错乱不同。

和时间线错乱相比，更改就好像是毛衣上的一个小线头，而错乱则是一件满是线头的毛衣。

同一时间点上如果有太多的时间线更改便会引起时间线错乱，而时间线混乱造成的影响只有一个，便是让世界产生崩坏，最终爆炸。

忘川没有能力处理时间线混乱。

一但某个世界出现了时间线混乱，忘川便会毫不犹豫的离开那个世界，因为他知道，他再怎么做也是无济于事，与其留下来等死，还不如早点儿离开。

“对。但忘川你不要太自责，这次的时间线混乱不是你造成的。道协已经知道……其实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之前的厄道老祖是你引来的，而且我更清楚，前几天你一个人玩了命的在各个时间点穿梭，清理厄道老祖带来的时空碎片，试图将这次时间线改变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我也知道你其实受了很重的伤，能站在这里已经是你的极限了……我更知道，你在某个时间点见到了陆……”

“闭嘴！”忘川狠狠瞪了白夜一眼，他眼中的凶光穿过零星的刘海，令白夜打了个冷战。

“好吧……陆琪琪的重要性你我都清楚，但忘川你要明白，什么是大局在大局面前，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达尔，你先带着陆琪琪回家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等她醒了以后你通知我一声。”

“好嘞，对了白夜，铁柱还有交代我什么事情吗？用不用我去木叶帮他？”

“不用，达尔你知道的，铁柱最关心的是陆琪琪，而他现在并不需要什么帮助，所以，你就好好的陪在陆琪琪身边，不要让她发生任何意外就可以了。”

“明白明白，嫂子第一！”

咣咣

达尔兴冲冲的背着陆琪琪走向吊炸天事务所，身后的白夜看着达尔消失在客厅以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哼，又是借着铁柱的由头在骗那个傻大个么，铁柱根本就没有找过你吧？白夜。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油花了？还是你一直都是这样？嗯？我是看不透你，你和那个陆天道一样，都是隐藏在雾里的人……我既看不到你的过去，也看不到你的未来……”

“想看我么？改天有空一起洗澡啊。”

“呃……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白夜笑了笑，往一旁走了两步，指了指自己身后。

忘川顺着白夜所指的方向看去，瞬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之间忘川原本站着的地面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原本的柏油马路变成了焦土，一道2米宽的沟壑从忘川眼前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远处，在那宽只不过2米的沟壑旁，是密密麻麻的被拦腰劈开的小楼，破碎的段楼之间形成了一条整齐的通道，透过这条通道，忘川可以很清晰的看到20公里外被打断的高铁铁路。

刹那间，忘川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界末日。

许久，忘川喘着粗气，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干了什么？你毁了半个魔都你知道吗？！这打到多远了？我的千里眼明确的告诉我，就这一下子，你打到了公海！几百公里的沟壑……这条线上有多少人你知道么？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

“2万，不多。”白夜从兜里掏出两支香烟，丢给忘川一支，自己放在嘴上一支。

白夜没有用任何打火机，香烟就自己烧了起来。

“监视者已经打开了时空裂缝，裂缝的那边，就是厄道老祖已经组建起来的百万虚空大军。如果我不用这么大威力的攻击去逼迫监视者，你觉得它会就这么轻易的走掉，而不留在这里保持裂缝的开启吗？”

“你没杀死它？”

“哈哈”白夜冷笑了两声，随手弹了弹烟灰，说道“杀它？你能杀它，你以为我也能杀它吗？你以为我也是神吗？不，忘川，我不是神，我只是半脚跨入仙门的地仙，我没有你那么强横的实力。”

忘川看着白夜，没说话。

“我虽然不是神，但我有神没有的果断。”

“为了阻止虚空大军，不惜牺牲2万无辜性命？这叫果断？”

“对，这叫果断。”白夜吐了个烟圈，盘腿坐到了忘川身旁。

“来，坐下谈，我看你双腿抖得厉害，还是坐下聊吧。”

噗通

忘川扶着白夜的肩膀，生硬的坐在了地上。

忘川的腿还有点儿疼，即使是简单的坐下这个动作，都让他一阵龇牙咧嘴。

天空中，几朵不规则的闲云在缓缓的向东漂浮，期间偶尔闪过几道蓝色的细小闪电，忘川知道，那是白夜的动力冲刺留下的。

忘川不用问也知道，白夜借着铁柱的名号找上了达尔，然后偷偷将他的灵气灌输到了达尔的体内，同时暂时占据他的心智，用动力冲刺，那种直线打击性法术轰击了陆琪琪身旁的监视者。

到现在忘川都不敢相信，白夜的动力冲刺会造成如此大的破坏，他更不敢想象，在做这种决定的时候白夜有没有犹豫。

“别愁眉苦脸的，这种事情你又不是没少做。”

“是啊……我是没少做……但我想说的是，只有当我亲眼看到别人这样做时，我才会深深的感觉到那种痛苦和绝望……”

“哦？是吗？痛苦和绝望？你非要这么说我么？好吧，我决定不恢复这些废墟了，还有那些不幸消失的公民……这样说怎么样：今日，我市某天然气管道发生爆炸，2人遇难，19998人住院，目前伤势并无大碍……”

“哼……道协管用的伎俩……白夜，他们死了，再复活也不能抹去这段记忆，他们本身虽然不会记得这件事情，也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可是在他们再死一次的时候，那些精神上的刺激和身体上的疼痛会再次出现，那是很令人绝望的……”

“得了吧忘川，人都会死，他们都已经快要死了，多承受一些痛苦又会怎么样呢？现在阎罗王也不在，也没有轮回，他们死了就是死了，这又会留下什么后果呢？并不会。”

“我说的不是他们，我是在说我自己。他们死前感受到的痛苦会完完全全的传递到我的脑海里，那千百万个死去的灵魂在我的脑袋里痛哭，咒骂……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抱歉我不知道，我不是神。即使以后有幸我成了仙，我也不会听到这些东西的，你知道的……我是东方神，而你是西方神，我们的体制不太一样……”

“你骗不了我的白夜。我知道你会在睡梦中惊醒，在黑暗中喃喃低语……”

“不，我不会。”白夜摇摇头。

“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大局考虑，我问心无愧。同样的你也是啊忘川，你要知道你做的是正确的事情，你不要再那样逼迫自己……像是强迫自己去做一些事情，你没有必要这么做的，忘川。谁都不能面面俱到，谁也不能调节家庭纠纷，没有人能做到绝对公正，更没有人能像什么狗屁上帝一样，保护每一个人都不受伤害，没有。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失去什么，这是亘古不变的原则。”

“哼，那我想得到什么？我又需要失去什么？”

“你？你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忘川。从你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你就已经失去了你的一切……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和你关系最好的小家伙是叫小豆子吧？”

“他不是什么家伙，他是我的小弟，最好的小弟。”

“我知道……我知道……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做过那么多伟大的事情，到头来却是孤身一身，穷光蛋一样的来到了这里……说句心里话兄弟，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做的，我可没有勇气放下‘创世神’的名号，我也不会蠢到去拯救这个世界。”

白夜吐出一个大大的眼圈，用手指将它划开，缓缓说道“我只是想在我死的时候，在看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时，不会感到那么悲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