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加厚的防护玻璃在瞬间被击碎，无数残渣在月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出膛的子弹在黑夜的掩护下呼啸而来，枪口喷出的火光在夜空中格外显眼。

枪声响起的瞬间，半蹲在窗边的安南下意识地垂头，那一瞬间，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从自己头皮上划过的凌厉气流。

对方发动了攻击，但是很显然，这一次攻击已然落空，没有人因此而受伤。

不过现在根本不是什么可以松懈的时刻，两车交汇足足有十秒钟，在这短暂的时间之中，对方至少可以发动两次袭击。

这只是第一次，就像是开胃菜一样，接下来的才是正主儿。

安南蜷缩着身子躲在车厢的角落，蹲在她对面的是抱着自己妹妹的列克星敦。

面对上这种普通的枪械，她们完全有能力凭借自己的身体进行阻挡，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作为这次行动负责人的安南，还是让她们寻找就近的掩体隐蔽。

能不造成任何伤亡就尽量不造成任何伤亡，将眼前着两位舰娘少女顺利地带到皇家学院，这才是此次行动最大的目标。

“萨拉托加别害怕，”安南轻声安慰，“虽然现在我们不知道对方在什么地方，但是对方也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

为了让对方的狙击手失去目标，她特意将整辆列车的所有灯光全部关闭。

现在的玻璃窗已经有一扇被击碎，外面呼啸的风声肆无忌惮地吹拂过她们耳边。

两辆列车正在相向而行，尽管相隔了百米，但是在高精度狙击枪面前，这段距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我……我没有害怕。”虽然萨拉托加嘴上说着不害怕，但是安南却可以清楚地听出声音中带着的哽咽，伴随着呼呼的风声，显得有些空灵。

虽然她现在已经和姐姐躲在了角落里，但是总觉得惴惴不安。因为那枚混有深海血液的子弹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对她和姐姐进行致命的打击。

她从没有上过战场，是个彻彻底底的新人。可姐姐不一样，姐姐可是被教皇冕下授予了勋章的舰娘，在战场上指挥着自己的舰载机杀敌无数。

她下意识地觉得，只要在姐姐身边，就算有事情发生，潇洒的姐姐也可以镇定地应对。

但是面对这样的有组织有预谋的突然袭击，就算姐姐是战场老兵，也有些措手不及。

在这样的黑夜之中，舰载机可以正常起飞，但在没有得到教皇冕下的授权之下，她们无权对敌人发动进攻，哪怕对方想要致她们于死地。

舰娘在前线之所以可以随意开火，那是因为她们得到了提督的授意。她们攻击的是深海，是关乎人类生死存亡最大的敌人。

但面对的敌人是人类时，这条指令就不起作用了。

舰娘是不允许对人类有任何进攻的意图的，除非是教皇冕下亲自下令，她们才可以得到开火授权。

因此，就算姐姐发现了躲在列车上的人影，她们也没有任何办法进行还击。

同为人类的安南姐姐虽然有自卫反击权，但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她手中经过改装的勃朗宁手枪相较于对方的狙击枪，完全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所以就算姐姐起飞的舰载机仍旧翱翔在天空中，可那仅仅只能够为她们提供心理上的安慰。

那位潜伏起来的狙击手自然也知道盘旋自己头顶的飞机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力，因为舰娘不具备对他开火的权利。

“这是我的疏忽，我没有想到还是有人贼心不死。”安南深深地叹气，现在还有最后几秒钟，相向而行的两辆列车就会彻底错过，但是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谁知道对方的狙击枪有多少的射程，就算相向行驶，也可以在极限射程之内发动最后的攻击。所以在没有确定彻底安全之前，她会一直让姐妹俩蜷缩着身子躲在车厢的角落。

“砰！”

像是呼啸而过的流星一般，又一次的攻击如期而至。

子弹顺着已经完全破碎的玻璃窗飞入，击中了实木的墙体，尖锐的弹头直接嵌入半截。

尽管是黑夜，但是躲在窗边的安南还是看到了那枚出现在自己眼前，散发着幽兰色光芒的斯德尔格弹，弹身中流溢的根本不是什么常规火药，而是在夜晚会发出奇异光芒的深海血液。

之前她还只是猜测，现在却已经拥有了证据。

她没有想到拥有这样致命武器的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非要致她们于死地才肯罢休。明明大家都是人类，都在深海的暴虐只下苟延残喘，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为什么要这样自相残杀呢？

在十年前，好不容易出现了可以对付深海的舰娘，拥有了天赋可以为舰娘加持的提督。并且提督和舰娘的组合在抗击深海的前线也取得了不错的战果，无数曾经被深海占据的海域也一点点被收回。

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继续这样努力下去，总有一天深海可以被他们彻底消灭在这个星球上。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将这样拥有希望的未来给破坏掉呢？

她用力地咬着牙，耳边的列车呼啸声逐渐消失不见，像是人去楼空的寂静，只留下外面拂过的风声。

但是安南仍旧不敢让列克星敦和萨拉托加起身，现在她们还远没有脱离对方的射程，现在起身说不定会被对方袭击得手。

“我们再等一分钟。”安南喘息着回答。

她现在已经把各种极限状况考虑了进去，一分钟之后可以说是绝对安全的时间，就算对方停下车想要最后争取一下，一分钟也足以让她们跑出对方的极限射程。

她抬头看了看那枚嵌入实木墙体的子弹，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要是她没有当机立断将列车上的所有照明设备全部关闭的话，说不定那位躲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就会得手。

从对方这一次计划缜密的袭击来看，那位拿着狙击枪的人绝对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猎杀者，只要有合适的条件，他手中装有致命子弹的枪械就一定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哪怕只有一位舰娘因为这次的袭击而受伤，也绝对是她安南不能够接受的。

她答应了教皇冕下会把姐妹俩安全地带到皇家学院，这是她立下的军令状，也是她对姐妹俩最大的承诺。如果没有兑现承诺，将是她这位教皇殿秘书长最大的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