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生命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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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子传来强大的震荡,小婴更是一动也不敢动,他本能地对外界中更强于他的事物产生害怕。

“唉!我们来晚了,她已经死了。”

“她真是顽强,凭她的伤势,真难想像是什么让她坚持活了这么久。可惜,她却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她死前竟然在笑,实在有些古怪。担架,过来。”

数名士兵简略地发表了几句感叹,招来了担架,将瞿思涟的遗体抬走了。

感觉到母亲的离开,小婴在沙下不安地蠕动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悲伤在他小小的胸间形成,他多想爬出沙子,拉出母亲,可他又害怕那些在他眼中极为可怕的士兵,只好一动不动。

不到一个小时,全面搜索完小岛的士兵,陆续撤退,对于已经消失在太平洋上的血腥制造者,即使是u国,也暂时无法可施。

虽然已经隐隐察觉到小岛上的平静与安全,小婴却依然没有爬出沙子。

一是因为他已经是惊弓之鸟,自然不敢轻易离开暂时安全的沙滩;二是因这片沙滩上有母亲的鲜血,那是他印在生命烙印上的气息;三是被阳光照得滚烫的沙子,他可以不断地吸收其中的热能,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展、扩张,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孕妇石之中,分外温暖、自在。

时间一分一厘地流逝,小婴却已经睡着了,他自然地靠着沙子里的热能与养份,以微但可察的速度一点点地壮大,让人不得不惊叹生命总是在创造奇迹。

小婴是被寒冷惊醒的,这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太阳早就落下,海风呼啸不已,沙子里的热量全都消散,不仅无法向小婴提供热量,反而吸取小婴的热量。

小婴连忙从沙子下爬起,抖了抖身上的沙屑,他疑惑地看着先前的藏身之处,不明为何先前温暖的地方,会变得如此的可怕。

这时的他已经像普通刚出生婴儿般大小,足有三公斤左右,但却比普通初生婴儿强大百倍,他已经能双脚站实。

海风夹着海水临面吹来,挟走小婴体内的大量热能,小婴自然打了个颤,身体本能的收敛全身毛孔,改以口鼻呼吸。做到这些后,海风忽然间不再可怕,而且变得极为温柔,就像妈妈***他的手。

就在这一刻,他已经学会如何转变呼吸的方式,来应付恶劣的自然环境。

小肚传来一阵“咕噜!”怪声,小婴感觉极为饥饿。阳光虽然可以为他补充热能,但却无法提供给他成长所需的营养物质。

他只所以在出生后,只得到母亲的一口鲜血,并在沙子下埋了大半天,就能生长壮大,实是因为他在孕妇石中六年来已经蓄积了太多的能量,并达到了顶点,也可以说是临界点,只是孕妇石中的一切,早已经不适合他的后续生长,如果他再不从石中蹦出,反会因能量过剩胎死石中。

某一方面来说,这次的灾难,反而造就了他的诞生。否则,他将错失从石中蹦出的机会。

所以当他顺利诞生后,得到外界更加合适他生长的环境,体内蓄积的能量,与外界能量的配合下,恰如其分地迸发,迅速地改造着他的肉身,让他在半天之内,就成长了近一倍。当然,这种增长并非无限制的,当他体内蓄积的能量不再过剩时,他的这种可怕增长就会变得较为正常。

这时,他感觉到肚饿,实属正常。

寻找到食物,解决温饱,已经成为他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这是生命的本能。

环目四望,在他还不算敏锐的感官下,也发现沙滩上其实一片生机,月光下,各种海洋生物纷纷出动,夜晚正是它们觅食的时间。

一只奇怪的小蟹,“唰”地一声从小婴脚边窜过,这蟹的两只螯长得很不对称,一只又粗又大,另一只又细又小。正是一种称为“招潮蟹”的蟹类,每当潮水退落,它便会爬出洞穴,在露出水面的海滩上来回奔跑觅食。每当潮水滚滚上涨,快要淹没它的老巢时,它又躲进洞里,在洞口高举着那只粗壮有力的大螯,好像在招手示意,欢迎潮水的到来,所以人们称它为“招潮蟹”。

小婴本能地扑过去,一把将招潮蟹按在沙滩上,好奇地打量起招潮蟹,似在判断这倒霉的招潮蟹,能否解决自己的肚饿问题。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欲拨弄这比他更加弱小的生物。

招潮蟹抬起大螯,闪电般向小婴的左手钳去,但却没有成功,小婴反应很快,及时后仰,跌倒在沙滩上,避过一劫。

招潮蟹得回自由,连忙远遁。

小婴并没有就此放弃,他爬了起来,手脚并用,好奇地追在招潮蟹之后。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离沙滩不远的岩礁区,招潮蟹迅速潜回巢穴,消失不见。

而小婴也对招潮蟹失去了兴趣,事实上,没有牙齿的他,也无法对招潮蟹下嘴。此时他所做的一切,皆受本能的驱使,神智还处于混沌没有开化的状态,根本不知道要用石头等坚硬之物敲开招潮蟹的外壳,就能获得鲜美、滑嫩的蟹肉。

但小婴很快又发现了新的猎物,一只海星正将五条腕伸开,在一块岩石上不慌不忙地用数目众多的管足(海星的运动器官)爬行,海星形状很像五角星,它的口位于腹面,**在背面。

相比行动迅速,且有大螯的招潮蟹来说,这行动缓慢,形体柔软的海星在小婴眼中,简直就是一只待宰羔羊。

有了招潮蟹的前车可鉴,小婴变得极为谨慎,他先是用右手食指,轻轻碰了碰海星,见没有碰到任何反击,顿时高兴起来。

全身顿了顿,似在蓄积力量及判断海星的行动,接着全身合扑而下,一双粉嫩的小手,一把按住了海星的两条腕。

海星受到惊吓,全身不断蜷曲扭转,并用腕上的吸盆将小婴双手吸紧。

饥饿在前,小婴任海星如何扭动,也不为所动,只是死死地按着海星腕,但他却完全不知道要如何进行下一步动作,但要想他松手,却是万万不能。

生死关头,相持不下的海星敌不过小婴的执著,终于施展出其绝招分身之术。在某次剧烈的扭动中,海星硬生生扭断自己的双腕,从而脱离小婴的掌握,逃命去也。

小婴愣在当场,他怎么也想不到海星有此绝招,更不能相信海星竟然会毫不吝惜自己的腕。他不知道,即使是把海星撕成几块抛入海中,每一碎块会很快重新长出失去的部分,从而长成几个完整的新海星来。

例如,沙海星保留一厘米长的腕就能生长出一个完整的新海星,而有的海星本领更大,只要有一截残臂就可以长出一个完整的新海星。

这种非凡的分身与再生之术,是海星的保命之法,目前,科学家们正在探索海星再生能力的奥秘,以便从中得到启示,为人类寻求一种新的医疗方法。

小婴拿起海星弃留下的腕,放在眼下看了看,一股海腥味贯鼻而入,他的嗅觉系统迅速启动,但却对这种腥味没有多大的反感,可能是在孕妇石中起就一直受到海水的滋润,早已对海洋生物特有的腥味已经适应了。

于是先把左手中稍短一点的腕放进了嘴里,“咕噜!”一声,直接吞进入了肚子。他还没有牙齿,只能采取这种方式进食,此时,就要考验他的肠胃消化功能,刚出生不到一天的他,就要消化海星腕这么坚韧的食物,确实有些困难。

海星腕先是堵在咽喉处,让小婴脸红脖粗难受得死,连忙爬到海边灌了两口海水,这才下咽,不知为何,海水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可食之水,水份及有用物质则被吸收,杂质则直接从皮肤毛孔排出。

相对其肠而言,极为巨大的海星腕,在肠道中也是寸步难行,好在小婴的适应能力超强,不一会就针对性分泌出消化液,不断消化海星腕获取能量。

如此过了近半个小时,小婴才恢复了正常。

迟疑地看了看右手死死抓紧的另一条海星腕,他最后终于放弃了继续进食的念头,好在他已经没有饥饿的感觉。但他却不会抛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抓着海星腕,向着他熟悉的沙滩爬去。

来到那片依然残留着母亲气息的沙滩,他“呜呜!”叫了两声,勉力用双脚站了起来,向四周打量。

夜色中,呼啸的海浪像一头咆哮的巨大野兽,而岛内的植物带与建筑群连成一片庞大的黑暗区域,也让他极为陌生,加上他确实有些困乏,不由再一次否定了向外界探险的念头。

重新躺回先前的藏身之处,由于沙滩表面比较寒冷,他不得不用比上次更强壮数倍的身体向深处钻。

他用嘴叨着海星腕,手脚并用,飞快地将身下的沙子掘出,似天生的钻洞专家,在沙下近米的地方,他终于重新感觉到了温暖,极度疲倦的他,放软身体,任由两边塌陷的沙子将他埋没,迅速进入深沉的睡眠之中,皮肤毛孔的呼吸功能自然启动,连嘴里的海星腕也不及取下。

他这一睡就睡了三夜两天,其身体再次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已经茁壮成长为一岁小儿般大小,嘴里的海星腕也在睡梦中被其自然而然地吞食消化吸收,否则绝无如此奇迹。

至此,他在孕妇石中六年来蓄积在体内的多余能量已经消耗大半,之后他的成长会从夸张的增长中慢慢退减。

小婴却对自己的变化没有任何察觉,在他看来,自己与周围环境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反是饥肠辘辘的肚皮在提醒他,又该寻找食物了。

这两夜三天里,这小岛也发生了许多事,当天晚上u国就抢先秘密派了一个研究调查小组入驻岛上,来调查这一次的损失与犯罪线索以及残余科研资料,只花一个晚上时间,u国的调查小组就偷偷撤走,并捣毁了与其有关的资料及线索。

接着是当地政府派出的调查小组,最后才是国际刑警。

国际刑警仅来了三名成员,二男一女,姗姗来迟的他们今天才与当地政府交涉妥当,赶来搜集枭王的线索。

小婴从沙子里爬出来时,正值正午,刚一出来,他就发现小岛与先前有些不同,岛内隐约传来不小的动静。

小婴连滚带爬地向岩礁区迅速行去,岩礁区不仅是他觅食的场所,也有众多可供他躲藏的角落。他虽然更为强壮,但却依然没有学到用两只脚独立行走与跑动。

小心翼翼地从两块巨岩中探出小脑袋,注视着岛内的巨大动静。

岛内传来一阵较大的争执声,接着一位二十岁不到,青春靓丽的东方女孩气呼呼地向南岸沙滩奔来。

她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刚一步入沙滩就踢掉了脚下的凉鞋,直接冲入海浪之中,到浪水没过了腰间才止住,然后向咆哮的海浪一声嘶喊,将心中的不快发泄出来。直到将声音都喊得嘶哑才不得已停了下来,最后则是对着海浪一阵拳打脚踢,似要将澎湃不休的海浪征服。

小婴先是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如此发狂的生物,不由缩躲回去。躲了一会,感觉似乎没有危险,才再次谨慎地慢慢探出小脑袋,继续打量着那跟母亲有着同样形体的生物。

女孩终于平静下来,默默站了一会,然后嫣然一笑,似已经将所有的烦恼与忧愁抛向大海,喃喃道:“哼,不管你枭王有多大能耐,我秋归燕跟你卯上了,只要你也是人,总有一天你就会犯下错,那时,我秋归燕一定会亲自将你送上法庭。”

刚刚加入国际刑警年仅二十的秋归燕,却将其他同事避之不及的国际头号恐怖人物列为自己的目标,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完全没有想枭王有多危险。

她缓缓地回到沙滩,并在沙滩上踩着海水散步想着线索打发时间,可实在是想不到岛上还有任何枭王的线索,只好放弃了。

这时,她已经散步到岩礁区附近,小婴早就蜷缩成团,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口鼻的呼吸都已经屏止,改成皮肤呼吸。

秋归燕摇晃着美丽的螓首,活动了一下手脚,自语自语道:“多想无益,反正这一次已经不会有任何的收获,不如在这渡假圣地好好玩玩,这么蓝的天,这么阔的海,还有沙滩海浪,不好好玩玩,真是对不住自己。可惜,没有带泳衣,咦,对了。”似想到了什么对策,秋归燕神情轻松兴奋地离去。

感觉到秋归燕的离去,小婴试探性地从藏身处爬出,疑惑地向着离去的秋归燕打量,秋归燕自语用的中国国语,与瞿思涟临死前在小婴耳边说的“齐天!”二字发音很像,让小婴产生熟悉的感觉,小婴的接受能力与记忆力超强,他不仅牢牢记下母亲的味道,母亲临死前说的话,也已经刻在了心中。

秋归燕消失在视线,小婴无聊起来,自然感觉到肚饿,于是开始自行觅食。

岩礁区对小婴来说,确实是食物的天堂,有五花八门的棘皮动物以及各类虾蟹,皆集中在这一区域。

此时的小婴依然极为脆弱,他不敢尝试其它生物,找到熟悉无害的海星,用同样的过程再次拧下两条海星腕,打量着似乎比先前小了倍余的海星腕,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他并没有发觉是自己比上次大了数倍。

一口吞下一根海星腕,没有碰到任何难题,此时他的肠胃功能比初生时强大十余倍。似不觉得饱,迟疑了一会,终于抵不住食物的诱惑,一口将另一根海星腕吞下。

***着已经鼓胀的小肚皮,小婴裂开小嘴满足地笑了起来,摇晃着小脚,学着秋归燕的行走方式,持着巨岩,步履不稳地走起来,不一会儿,他就学会了人类的正常行走,虽然比手脚并用时更花力气,但却更快。

小婴依然不敢走出岩礁区,他直觉地认为岩礁区才更安全。

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贯鼻而入,小婴浑身一震,瞪大了小眼睛,一脸惊喜地顺着气息望去!

只见秋归燕修长美妙的身影映入眼眶,她穿着一套粉红色连身泳衣,披着浴巾,拿着太阳油漫步而来。

秋归燕是从已经失去主人的别墅中取来的泳衣与浴巾,她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找到这么合身的泳衣,这款式新颖的泳衣极配自己修长的身躯,简直是为自己量身订做的,看来这泳衣的原主人瞿思涟也是身材极好的美人。唉!可惜却糟此劫难,枭王确实是一个罪大恶极的魔头,一定要将他铲除,也算报这借衣之惠。

小婴露出惊疑的神色,他那远胜常人的嗅觉功能,早就闻出秋归燕身上隐约有一丝母亲的气息,可却混杂在另一股陌生却清新的味道之中,这是怎么回事?小婴大力地嗅着,简单的思维在努力地判断着!她到底是不是母亲呢?

已经多天没有见到母亲,小婴有股对母亲的强烈渴望,他渴望母亲的***、关爱。

对母亲的渴望终于战胜害怕,小婴迟疑地走出岩礁区,向秋归燕谨慎地慢慢接近。

秋归燕正做完几个热身动作,丝毫没有察觉小婴的存在,完成后,几个健步踩着浪花冲向大海,迅速投入宽阔无际的大海中,她的泳技几乎可以比得上瞿思涟。

眼见秋归燕的离去,小婴虽然加快了步伐,但即使他比同龄人更强百倍,却依然追不上秋归燕,看着秋归燕投入大海,小婴不由悲切地“呜呜!”叫了起来,可在咆哮的海浪声中却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小婴对大海的感觉虽然很亲切很熟悉,但身体弱小的他却不敢与势大的海浪相抗,海浪对他有着很大的威胁。

他只能对着在大海中畅游的秋归燕“呜呜!”叫,声音极其凄凉,希望能让秋归燕发现自己,但这只能是奢望。

秋归燕望情地挥动手臂,奋力游着,似要将全身的力气一口气用光,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处境孤凉凄惨的小婴视她为母亲,此时她脑中只想着一件事,就是一定要将枭王绳之于法。

小婴在岸边随着秋归燕的游动而奔走,急切下,数次摔倒在地却又迅速爬了起来,他只想着快点接近母亲,可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一阵阵强烈的睡意涌了上来,处于成长期的他分外需要睡觉,更何况他这一次苏醒后,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体能,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

小婴向着秋归燕哀叫数声后,依依不舍地爬回沙滩藏身处,小心将身体埋好,进入沉睡之中去了。不过他认为母亲一定会找到他,将他唤醒。

再次苏醒时,已经是过了五天,小婴成长为二岁小儿般大小。

此时,小岛已经空无一人,各调查小组皆已撤走,包括秋归燕在内。而且一时间,这小岛也根本不可能有人来,小岛已经暂时成为汪洋中的孤岛。

而小婴将独自在这孤岛上生存下去,他错过了回到人类社会的机会,等待他的将是极其恶劣的生存环境及漫长的孤独岁月,即使他有着非凡的能力,但他毕竟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对自然界的一些强大力量根本没有能力反抗。

饥肠辘辘的小婴虽然疑惑母亲为何没有找到他,但却已经忍受不了饥饿,全速向岩礁区奔去,这时他的奔跑速度已经颇为可观,见到的人,绝不会想到小婴从出生到现在还未满足十天。

他所做的一切皆受本能驱使,饿了就吃,吃饱了就睡,暂时成为他的全部,当然,这跟普通婴儿是一样的,只是他要靠自己去寻找食物,而非坐享其成。

这就是生命的本能。

至于他能成长至何种程度,是一个没有开化的野人还是能具有智慧的精灵生命,就要看他自己的机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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