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四点左右,那人回来了。老板急急忙敲门,唤我们出来。
“三根,你们先聊,我到下边招呼客人去。”旅店老板让我们见过面后,就先转身下楼了。
我一看,那人六十左右,看着还算朴实。依次跟我们握过手。满手老茧,看样子是常年做体力活的。
“别站外面,进来说话。”大庆把人招呼进来,让他坐在沙发上,给我使眼色去倒茶。
三根抿了一小口茶水,说:“咳,两位老板想去缙云山哪里转转啊?”
大庆坐到他旁边,搂着他肩膀说:“三哥啊,实不相瞒,我们想到缙云山深处看看。”
三根一下子变了脸色,手上握的茶杯一把放到桌上,溅出来些许。有些生气,大叫:“不行!那里面闹鬼,里面有个山沟沟,会吃人。”
“三哥,我们是摄影师,想拍些山水照,您就通融通融吧,啊?”大庆随便编了个谎,从兜里掏出几张红票子。拉过三根的手,放上,又攥了起来。
三根一看,有些着急,结巴道:“这你给再多也不不管用!”
我一看,好家伙,这老东西就是嫌少嘛。我又从我兜里摸出一沓,放到桌上。三根看样子从没见过这么多现金,眼睛都放直了,嘴动着,却发不出声。
“两位老板,是来偷猎或是倒斗的吧。”三根一瞧,叹了口气,一下软在沙发上。
我们没说话,他可能觉得我们是默认了,继续说:“带你们进山可以,但我不会走全段。临走时我会给你们路线,剩下的就只能靠你们了。”
大庆乐了,忙道:“好说,好说。”
我又把茶水递过去,他只是端着,没有喝。神情也忧郁了起来,缓声道:“几周前,也有一批人让我带他们进山。给了我十张大票子啊,说是回来以后还有,我这种人,哪里见过那么多钱。再说,这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故事,说实话我原本也不怎么相信。我一咬牙,带他们进山去了。”
我有些惊讶,几周前就有一批人进去过,八成也是找陈家古寨的。忙不迭问:“然后呢?”
三根抬眼瞧了一眼我:“越往里,树林越密,甚至在一片地方,那土地都是血红色的,就跟拿人血浇灌过的一样。我不肯再往前走了,那些人就又掏出一把红票子。我没答应。那几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倒斗的就是偷猎的。一看没辙,直接掏出枪指着我脑袋。说我不从就一枪打死我。”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我没办法,就跟他们继续走,突然脚下空了一块,那几人全摔下去了。走这种山路,人们都会很注意脚下,不可能没有发现,唯一的可能就是凭空出现的。”
三根有些发抖,头上冒出冷汗,停了一会,拿袖子蹭了蹭:“那条沟压根望不到底,就跟连接着地下一样,慌乱中我手乱抓,抓住了一样东西才没掉下去。我一看有救,没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上蹿。我爬上来后,一看手上的东西,是……是一颗镶在血地里的人头。我吓得不轻,抬腿就跑,顺着来时的路,不知跑了多久。我一屁股坐下,往后看没有什么追来才放下心。”
埋在血地里的鬼头!听到这,我心下一颤,莫不是秦岭遇到的那个?我有些打退堂鼓的心思,望向大庆。
他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耳语:“你觉得有几成真?这老头说,地下突然裂出一道大缝?还有一个冒出地面的血头,碰巧还让他抓住了。这他娘的,不是瞎扯淡么?”
我听后,朝后瞟了一眼,三根正在那双手合十,念叨个不停。我没好气道:“谁知道呢,自从跟了你们,啥玄幻的事没见过?”
大庆“嘶”了声,抱着胳膊朝我瞪眼:“嘿,你个小兔崽子。”
说罢,大庆走过去拍了拍三根的肩膀,道:“老爷子,你看,这钱您也收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走吧,收拾收拾,准备上路。”
“唉!先说好,走到血地之前,我就不走了啊。你们怎么样,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大庆给三根发了根烟,搂过他肩膀,两人就跟亲兄弟一样,“没问题,到时候不强求您。”
三根在旅店老板那买了些干粮和水,装到一个破包里背着,在前面带路。
走过索道,全是游客在那拍照。我没心思管,早把事处理完早安心。我心中有些发毛,按目前所得到的消息,算上我们至少有四拨人进来。
htw集团是一批,老刘是一批,算上我们,几周前的那拨人又是谁?
我们出来的较晚,没走几步就已经临近夜色了,三人生火歇息,掏出干粮吃。还好当初没有跟踪老刘那队人,不然现在指不定在哪里湿着衣服躺地上拍蚊子呢。
这火一生起来,我竟想起了秦岭那次的经历,到现在我都有些后怕。自那个梦之后,我每晚睡得都不踏实,生怕一睁眼就是那个浮空的鬼头看我,或是一双血手掐着我脖子。
还有那些死去的人,我又想起了强子,本来打算若能出来,就拿点钱给他家人。后来几番打听,也无从得知。打毕解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想到蒋家,只毕解怕不会暗中被处理掉了吧。
见我拿着压缩饼干发愣,大庆给我丢过来一支烟砸在我脑袋上。我捡起来就着火点燃,三根一看有些无聊,没话找话:“两位老板,这是哪条道的啊?”
大庆不吃他这套,冷笑了一声,低声说:“老爷子,你难道不知道有些话该问有些话不该问么?”
“,对对对,你们这些事我也管不到。老头我啊就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你们不说,我也不问。”他嘿嘿着笑道,摸了摸胡须。
就在他抬手时,我才注意到,他手上带着的那枚戒指上的刻画,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吃饱喝足后,大庆守第一班夜,我和三根早早边睡。我一直等着,待他睡熟后,我悄声从包里摸出那个手镯。借着光对照他的那枚戒指,一看,我眉头皱的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