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字病句,校审完毕,各位可以看啦。)
袖藏半寸旧,谈笑取人头。
温和甩了甩手中那把六寸短刃,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这明明是一把杀人滴血不沾的异宝符刀,可从上辈子开始就养成的习惯,这一世,他还是继续保持着这个曾被吕祖笑骂为怪癖的陋习。
随手挥了挥衣袖,一道徐而有力的劲风,将那几个阎罗要他三更死,没人能留至五更的短命鬼,连兵器带尸体,都卷到了三丈开外的悬崖下面。
山崖下面,正巧是一处狼窝,多了没有,百十匹狼,只多不少。
那几具尸体落入山下,等不到天亮,就该化做狼粪了。
此情此景,温和对徐的那句‘裆下很惆怅’又多添了一层明悟。
开酒楼不怕大肚汉,阎罗王只愁死鬼少。
但凡事都讲究个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连着半个月,天天被人当成弱鸡劫掠到荒郊野外。
然后,这些人好像都是师出同门一样,上来二话不说,就要先斩断他一根手指,给他来个下马威。
吓唬谁呢?
别说是斩断一根手指,就是把你们的六阳魁首都取了下来,温和这个红衣阎罗也不能让这些无名之鬼给吓住啊。
温和没有问他们的口供,就算有人要主动交代,温和都懒得去听。
徐得罪的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返京的徐良、回山的张泽、突厥的公主,还有那个废话贼多,总给自己加戏的死鬼辛无愧。
他温和只是徐的同路人,围碟小食,他可以替徐尝上几口,正餐大菜,还得留给徐去亲自品尝。
可惜自己前世的修为,有九成都用来开轮回、清黄泉了。
黄泉路上,剿杀了百万拦路戾鬼,除恶,亦是行善。
百万戾鬼,渡了是功德,灭了也是功德。
虽然损失了九成修为,但也捞到了这桩大功德,倒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再有一纪的时间,自己便可以将神魂蕴养如初了,等到十二年之后,恢复了前世十成的修为,再加上灭百万戾鬼的大功德,应该可以冒险冲击一下那个境界了吧。
许久之后,一只头眼如猫的夜枭从悬崖上面飞了上来,它的利爪上还叨着一块鲜血淋淋,带着棕黄色皮毛的活肉。
“你这家伙倒是厉害,我以为你顶多在下面混上几口腐肉,没想到你直接掏了一块狼腿肉下来。”
温和被那只夜枭的鸣叫,打断了思绪,从神游物外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他一边对那只正在树上享用胜利果实的夜枭说话,一边凝眉暗思;
刚刚自己用了秘法将思绪神游物外,控制在了五蕴皆空的状态。
如此大好的机会,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家伙,竟然能忍住没有出手偷袭。
“有意思,终于不再派杂兵来送死了吗?”
温和自言自语的说道,声音不大,可也不小,如果附近真藏着什么人的话,肯定可以听见他这句话。
《北凉王前传》:西北到长安,可怜无数山,我是分割线。
赵常陵堕落了,曾经那个刻己行俭,修身持正的赵常陵已经变成了一个放浪形骸、重奢孟浪的狂士。
按理说,赵常陵身逢巨变,全家惨死,他本应该大彻大悟,不说卧薪尝胆,至少也应该奋发图强才是。
可如今的赵常陵,却是终日里声色犬马,醉生梦死。
这是因为李羲山给他的刺激太大了。
有句话叫不患寡而患不均,赵常陵从堂堂西蜀右相之子,一夜之间,变成了一无所有的西蜀罪囚,在被压赴刑场的前一夜,才被李羲山和西蜀剑王,偷梁换柱救了出来。
在这之后,他与李羲山在一起,发现李羲山所食、所用、所赏,无不是珍贵至极之物,
而且,李羲山在北魏、西蜀、西楚、南闲、西汉、东越、东唐、大隋,甚至是北漭和突厥,都极有能量,有不少背景深厚的势力,都与他相交甚深。
赵常陵过去对李羲山的印象,只停留在虽有大才,却只知声色犬马,而未尽其用。
如今,与李羲山深入接触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以前真是大错而特错了。
李羲山哪里是有大才而未尽其用,人家是把才与财,都运用到了极至,
就拿将他赵常陵从西蜀天牢中救出一事来说,别说是他赵常陵,就是他的父亲,曾经的西蜀右相赵卓,也办不到此事。
父亲从小教导自己,要行正、言正、心正,要轻奢、远奢、无奢,结果怎么样?
满门抄斩啊!
自己如果继续像以前一样,迂腐的守持着父亲教给自己的那些无用良言,何时能灭国西蜀?何时能凌迟昏君?
倒不如学学那李羲山,放飞自我,再不受世间规矩的束缚,也许会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也说不定?
赵常陵的确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可这大门之后的新世界,到底是仙境佛国,还是阴曹地府,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这日清晨,开怀放饮了一夜的赵常陵,正伏在榻案上熟睡,他不知梦到了什么,时而面色纠结,时而发出一阵轻轻的鼾声。
在书房里忙碌了一夜的李羲山,路过赵常陵的房间,一缕凝而不浓的甜淡酒香,在赵常陵的房前屋后萦绕不散。
李羲山面无表情的推开了赵常陵的房门,扑面而来的酒香,比屋外的酒午,要浓郁上十倍还不止,
按理说,赵常陵在房内宿醉一夜之后,房间里早就应该漫布着浓郁的酒臭了。
可赵常陵喝的,是李羲山以百金一坛,所购得的天品极酿大梦无常,那可是号称开坛百年,酒香如故的酒中极致。
李羲山进房之后,在第一时间就被屋内书案上,几份以龙飞凤舞草书写就的文稿所吸引。
赵常陵以前的字,周正有度,一笔一划,一提一捺,皆是按部就章、循规蹈距。
书案上的书稿,却是冲破乾天,踏碎坤地,笔走龙蛇之间,尽在规矩之外,
比之赵常陵曾经的字,要更有一番惊人气象。
李羲山拿起书稿,仔细观看,书稿上面所写的内容,比赵常陵的字,还要张狂大胆;
漓阳赵合,有中兴之姿,漓阳五位皇子,南北两党,龙虎山张家,尽在赵合股掌之中,然则盛极而衰,似赵合如此自负无情,刻薄寡恩之君,必玩火自焚,亡于其子之手。
西楚熊负刍,宽厚无私,仁善不愚,虽有上古贤主之气象,却不重江山,只重美人。如此痴情帝主,如非为情自尽,必是与妻同死,红颜只倾城,痴帝却倾国。
东越赢东床,驸马当国,言顺而名不正,其人虽是文武冠绝东越,又有重兵在手,看似非百万雄兵,不可与之匹敌,然则诛其心、绝其身者,只需其妻一人足矣。
南唐李俭,古往今来,少有之勤政清俭之君,其人看似大贤大智,实则大私大愚,
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为君者应重平衡之术,李俭事无论大小,皆事必躬亲,恋权不放,实乃取死之道。
天下不乱,南唐必生以臣乱君之事,
天下大乱,李俭其人,必将死无全尸。
北魏.......君死国破。
西汉.......必亡于贪。
大隋.......首亡之国,非其莫属。
南宋.......国富万亿,难逃一贫如洗而亡之局。
北漭.......突厥亡后,更胜其七分,虽有突厥前车,亦必蹈其覆辙而衰败亡国。
突厥.......国之隐忧,数十倍于其强,恰如百年前之伊蓝,终逃不脱为人空作嫁衣之局。
西蜀.......杨英其人外魔内圣,其以帝掌杀、以杀治魔、以魔治臣、以臣治国之法,古今未见,却行有奇效,且无半分隐忧。
纵是天下大乱,西蜀有杨英镇国,至少可再延国运五百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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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天不亡西蜀,我赵常陵来亡西蜀,天不收杨英,我赵常陵去收杨英!!!
大逆不道!
赵常陵所写之物,若是流传出去,不用蜀帝杨英杀他,中原天下其余十国的君王帝主,必将赵常陵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他不止是直呼天下所有君王帝主的名讳,甚至还咒天下十一国所有的君王帝主,国破身死,不得善终!
就算此时,赵常陵的全家已经被蜀帝杨英满门抄斩,除他一人之外,赵家已经再无可杀的性命。
但是,只要这几张纸流传出去,赵家的祖坟,都得让各位陛下,派人给刨了,
锉骨扬灰?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啊,各国暗中豢养的那些炼气士,不乏精通以骨寻魂秘术的大能,
到时候,赵家列祖列宗就算是转世投胎二十个来回,被他们找到之后,也难逃身死命消,神魂俱灭的下场。
“哈哈哈哈,常陵兄,这是你给李某的投名状吗?”
看了赵常陵写下的这些大逆不道之言后,李羲山不惊反笑,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转瞬间笑得灿烂如花。
“羲山兄,你把旧堡二十三隐兵那等秘事都讲给我听了,赵某若是再无动作,怕是就见不到午时的太阳了吧。”
伏案酣睡的赵常陵,陡然止住了酣声,起身坐了起来,他的脸上非但没有半点儿醉意疲态,二目之中,还闪烁着明醒机警的灵光。
“几个本就该死的人,我家兄弟一时心软,给了他们洗刷前耻,重新做人的机会。此事虽秘,可比不上常陵兄这纸上所写的这些,要震撼人心啊。”
李羲山一边打量着赵常陵,一边笑嘻嘻说道。
“羲山兄,赵某可还否求你一事?”
“常陵兄,请讲。”
“你能否别再称我为兄了?”
“礼不可轻废,常陵兄何出此言?”
“李羲山,你能不能别给老子装糊涂了,哥前哥后,三分险。你李羲山算计人的时候,都以兄称之。”
“论智术才情,赵某对你都甘拜下风,可要说军策政论,你李羲山还真未必能稳赢赵某。”
“别忘了,你救我性命,是让我给你那个前世的兄弟,做军师协政。”
“越某整天提心吊胆的防备着你,哪还有精力去为你兄弟出谋划策。”
要不怎么说‘免子急了还咬人呢。’
赵常陵也实在是让李羲山逼得没办法了,他连投名状都交给李羲山了,这家伙还是兄前哥后的称呼他,
每次听李羲山称自己为常陵兄,赵常陵都有一种心神难安的感觉,忍不住的肝儿颤,再这样下去,大家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啊?
“好吧,今次就算你赵常陵过关了。”
李羲山敛去了面上的笑容,再度变成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赵常陵看他这样,心里反倒轻松舒服了不少。
“等等,你说过关,过的什么关?”
“生死玄关。”
“此话何解?”
“在把你赵常陵从西蜀天牢弄出来之前,我与赵卓先生先见了一面。我本意是想将他也如你一样,以李代桃缰之法救出。”
“但赵相坚辞了李某的提议。赵相有言,其已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留在天牢,以其一死,可换西蜀儒林不再清谈误国,死得其所,死而快哉。”
“赵相,在与我分别时,与李某大礼三拜,求李某一事。”
“父亲他.......求.......你.....何事?”
听李羲山提起已身首分离而死的老父,赵常陵禁不住眼圈儿微红,语带颤音。
“赵相拜求我,若发现你堕入魔障,可以一杯毒酒,取你性命,免得你赵常陵活在这世上,兴风作浪,败乱天下。”
“这是蜀帝杨英赐与赵相的绝顶奇毒,名叫浮生有梦,服此毒后,可在心想事成的幻觉中,不带半点儿遗憾而逝。”
“蜀帝此举,本意是想让赵相能走得安详一些,让他能留下一个全尸,免受那刀砍斧剁之痛。”
“可赵相却立志以其一腔无私碧血,洗去西蜀儒林的酸腐污垢。”
“李某知道你近几日的表现,都是假痴不癫的试探于我。”
“假亦真时,真亦假,这试探之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你赵常陵知道,我李羲山也明白。”
“这份投名状上,你虽半点不掩对蜀帝杨英之恨,却也终是承认了他所行之事,皆是利国利民之举。”
“到最后,你终于没有被仇恨遮迷住双眼。鬼门关前,是你赵常陵自己,把自己拉了回来。”
“今日你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天下大乱,无人可阻。你助我家兄弟成事,将来他若发兵西蜀,大军压境至西蜀国都三百里时,我许你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里,兵任你调,将任你遣。三天之内,攻进西蜀国都,杨英任你处置。”
“三天过后,你若攻不进西蜀国都,便不能再害蜀帝的性命。”
“李羲山,你可敢与我击掌立誓?!”
“李某,有何不敢。”
啪!
“三日为限,我入兴阳,杨英必死。”
啪!
“一日百里,你不入兴阳,杨英可活。”
啪!
“击掌立誓,毁诺者,必死于浮生有梦之下。”
李羲山与赵常陵二人,击掌三次,立下了毒誓盟约。
历史的进程,就像一座古老且结构复杂的座钟,每分每秒的前行,都需要由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齿轮和机簧,相互牵引摩擦,来提供动力。
老汉写的这部《北凉王前传》,严格的说起来,每一个角色,如果单拿出来,都能以其为主角,写出一个十万字,甚至是百万字的故事来。
在这一章里,李羲山与赵常陵定下了三日之盟,
于赵常陵这个角色而言,他最后的结局,到底是悲是喜,就算老汉现在提前剧透出来,各位天赋异禀、聪慧非凡的读者们,也必能各自理解出各种不同的含义。
就像有一千个人看《哈姆雷特》,就能看出一千种不同。
当然了,这么高大上的故事,老汉其实只是在很久以前,看过它的简介。
咱们不妨用大家最熟悉的《大话西游》来作比喻,至尊宝,最后戴上了金箍,找回了法力。有人认为,他是浪子回头,大彻大悟。
有人觉得,他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到底谁对谁错,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无论赵常陵最后能得偿所愿也好,还是功亏一篑也罢。
结局虽然不同,但他可悲、可怜、可恨的人设,却早就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形成了。
(很少有人写书评,大家是准备养肥了再杀吗?那以后,老汉就在不剧透的情况下,在每章的结尾,自己写一份书评。这应该不算水字数吧?如果各位读者觉得此举有水字数的嫌疑,老汉可以把这些书评,另开一个单章来写,或是等书评区的功能恢复之后,老汉在那里设一个专贴来写也行。总之,关于这件事,老汉听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