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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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恩泽没有回身看伯爵夫人,而是向着白光连连挥手,急切的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我想什么了?”白光淡淡说道,语气十分平缓,随意的瞥了一眼伯爵夫人和她身边的图琳,然后继续看向恩泽,缓缓说道,“你好像很清楚嘛!”

恩泽微微一滞,然后苦着脸说道,“我,我清楚什么呀!?我......”

恩泽本就不善言语,此时又有些慌张,急急的看着白光,有些结舌,有理说不出的感觉,也让他的表情有些哀愁,又略微瞥了瞥一旁的小鱼,眸光有些求助。

小鱼还没有做出回应,白光显然也捕捉到了恩泽这不太明显的求助目光,声音提高了几分,上前了一步,“你这副模样,我上次见到,应该是一年前了吧?那时候你因为要去黑暗山谷值守,我......”

白光的话语顿了顿,并没有说下去,眸光闪了一下,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怪异,“当时我还因为能让堂堂恩泽队长露出这幅戚哀模样,而感到有些沾沾自喜呢!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对一名人类胖女人持着这般态度,真是卑躬屈膝,令人不齿!”

“我没有!”恩泽突然声音提高许多,脊背挺得笔直,亮声争辩道。

“喂,哪来的野丫头,你说谁胖呢!?”恩泽的话语还并没有落下,另一声更加响亮几倍的声音响起,尖细又愤怒,瞬间盖过了恩泽的话语。

恩泽听到身后传来的巨大声音,不可察觉的缩了缩脖子,上前几步,远离了伯爵夫人,同时也更加靠近了白光几分。

而白光本就有些紧绷的俏脸,听到伯爵夫人刺耳的话语,更是锁紧了眉头,瞥了她一眼,不悦之色毫无掩藏。

“嘿,你个死丫头,看什么看?!”伯爵夫人显然发觉了白光射来的神色,瞬间更是火爆,挺起丰满的胸脯,伸出手指毫不气势凌人的,直直的指向白光。

白光见状又岂会退让,也是挺直胸膛,低着头瞪视着伯爵夫人,淡红色的眼眸中似乎冒上了火气。伯爵夫人此时脾气火爆,但是白光又岂是善于之辈,就连小鱼也是不太敢与她对着干的。

“你叫谁丫头呢!你个人类老女人,也不去好好照照镜子,肚子上的赘肉都要垂到地上了,脸大得进门都要被挤,腿短得上楼也要用手爬!吼,还不知道你的那双短手能不能碰到地呢,因为你的肚子实在大到无法形容了!你下楼肯定都用滚的吧?你不就是一个丑陋的,巨大的,恶心的,肉球!”白光爆口出声怒斥,语速飞快,一口气,炮语连珠,还高举着双手大大比划着,无不夸张,又无不嫌弃......

在场的众位,貌似除了恩泽面容苦涩,其他的无不惊愕,就连小鱼也是偷偷的咽了下口水,瞥着白光,更加坚定了不要惹她的决定了......

“你!你你!”伯爵夫人圆圆的大脸涨红,伸出手颤抖的指着白光,却说不出话了,脸色难看至极,似乎下一刻就要吐出血来......

“你什么你!”白光还不停歇,上前一大步,继续语速飞快的亮声说道,“你也不称称自己到底几百斤几百两,居然敢动老娘的男人!想到年老娘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爷爷都还在玩泥巴呢!真是不识好歹,吃饱了涨得没事就一个人躲在房间内数身上的肥肉吧!别再出来恶心人了!”

“噗!咳,咳咳咳!”脸色酱紫的伯爵夫人,空吐了一口暗血,却是猛烈的咳嗽起来,脸上的肥肉剧烈的抖动着,面色已经难看至极了。

一旁的图琳见状,赶忙上去轻拍伯爵夫人宽厚的肩背,但她的目光却是惊惧不定的看着前方的白光。图琳之前承认,现在也照样同意,白光确实很美,就算骂起人来也丝毫不影响她的身态,只是她现在的气场实在是太吓人了点......

图琳瞥了一眼同样惊眸的小鱼,然后又看向了被白光称为自己男人的恩泽,眸光怪异。她只是来找伯爵夫人谈谈天的,没想到却遇上了这么一幕,一时间有些失措。

而伯爵夫人终于堪堪的止住了咳嗽,但脸色依旧难看,粗短的双腿貌似要支撑不住她的身体,有些摇晃着,借助图琳的搀扶才能站住身体。

“恩,恩泽......”伯爵夫人的声音因为剧烈咳嗽显得有些沙哑,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不管你和她什么关系,给我,给我把她赶出去!”

伯爵夫人依旧伸出手,颤抖的指向白光,却是向着恩泽,居高临下的下命令到,恩泽闻言,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伯爵夫人,面色有些怪异。

然后又回头看向白光,此时他们之间距离很近,发现白光正注视着自己,目光有些灼灼,恩泽见状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定。

“怎么,你要违抗我的命令?!”伯爵夫人见状,向着恩泽喝斥道,“别忘了你欠我的!别忘了是谁花大价钱把你卖出来的!”

恩泽闻言,面容更是苦涩,然后扭头看向白光,眸光有些暗淡复杂,有着为难,也有着哀戚,甚至还有着一丝的歉然。

白光看着他的目光,心中不禁咯噔了一声,然后面色凛冽的向着恩泽大声说道,“跟我走!”

恩泽闻言,却是有些苦涩的微微摇了摇头,向着白光,低声说道,“我还不能走......”

“唰!”银光一闪,一柄匕首抵在了恩泽的咽喉处,直直搭上他凸出的喉结上。

白光动作沉稳,冷冷的眼眸中泛着寒光,沉声道,“你要干什么,继续留下来给她擦窗户吗!?”

“我是一名军人,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向他人低头,更不会卑躬屈膝,除非是我的家人......不然我是不可能为任何人行此琐事!”恩泽深深看向白光,声音低沉的说道,脊背笔挺,丝毫不闪躲她手中的匕刃,身上又呈现出了军人傲然荣姿。

白光闻言,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微闪了一下,面色缓和了一些,移开了目光,有些自语的说道,“可是你已经没有家人了......”

“你知道我指的是谁。”恩泽轻声说道,也是没有再看白光,“我身为黑暗山谷戍守军队的队长,本应该与其共存亡的......但是我后来重伤被俘,被辱,被展卖于众,现在居然依旧在苟延残喘,苟且偷生......我已经不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了,因为我的私心,我放弃了我珍守的尊严......向敌人低头,与叛逃无异,理当处死!”

恩泽的言语掷地有声,言毕就重新移回目光,身体猛然前倾,颈间冷刃划过,赤红血液溢出,不过他的动作及时的止住了,并没有再深入。

因为他对上了白光的眼眸,淡红色美眸更是有些泛红,其中不再有凛冽之色,有的只是无助凄然......

恩泽突然想起了多年前,遇见那名有着火红短发的小女孩,藏在永恒之树枝头埋头哭泣的一幕,当时她抬眸看向自己的眼眸也正是如此,直击内心的泛红,弱小,无助,凄然......因为那天,小女孩找不到相依为命的父亲了......

“你忘了自己的承诺了吗?”白光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不再强势,眸光有些戚戚的望着恩泽。

“当然没有!”恩泽坚定说道,然后向着白光轻微的道,“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坚持挣扎着活到了现在,不惜沦为人类的奴隶......我视尊严重于生命,但是,或许正是经历了这次的事,我明白了在我的生命中,最重的还并不是尊严......”

“你很痛苦吧......”白光苦涩的摇了摇头,眼眶红红的,向着恩泽低声说道,却又有些像是在自语。她很清楚恩泽的品行,知道他向来对于军人的尊严看得很重,或许这也是她得知恩泽被俘后,首先担心的就是他的死活......

“不,现在不痛苦了......”恩泽也是轻微摇头,却是显得亲和,近距离望着白光的俏脸,若有若无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看到了你安好,再死去,无憾了......”

恩泽说完同时轻轻合上眼眸,又是缓缓的移动身形,向着脖颈上的匕刃抹去,而白光见状猛然一把移开了匕首,却难免的带起一串赤红血珠,在恩泽的咽喉处已经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虽然还不深,但明显缓缓溢出着鲜血。

“你还说你没有忘!”白光愤然呵斥道,眼眸中泪水同时洒落,但是很快被她反手擦去,向着恩泽声音有些撕扯道,“你认为自己还有一个家人,那我呢?!我自出生就只有父亲,但是后来他又弃我而去......”

白光有些哽咽的顿了顿,又是使劲抹去显然有些无法控制的泪水,哭腔道,“我不管他为什么离开......他答应过陪我一辈子,最后却背信弃义,我会恨他一辈子!”

“你知道我最讨厌这种感觉了,欺骗,抛弃,虚伪......曾经的信誓旦旦,到最后都是一片空话!”白光看向恩泽的眼眸重新浮现凛冽,“现在终于连你也要这样了吗?”

恩泽没有说话,眸光复杂的看着白光,而白光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平稳了一下起伏的胸脯,垂下了眼眉,低声说道,“没一个好东西......”

下一刻,手中匕首倒转,直直的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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