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铜钱?”
何炎焱一听这话,脑子里快速闪过奶奶的样子。
这枚铜钱是奶奶给他挂在脖子上的,说是自己的孙子自己保护,这枚铜钱能够在危难之际救他一命。
活到三十九岁,实在是没遇到过几次危险,最危险的一次就是十年前,还是这座山,还是云婆婆,出手相救。
第二危险的,就是跟米肖肖一起寻找一个宝物,他被毒蛇咬了,米肖肖说她家祖传解毒的药,给他涂上就好,其实就是安抚他不要激动,给他上了麻药。
后来遇见一个高人,一眼看出小何同志即将挂掉,所以出手相救,后来他对米肖肖这三个字反感了好久。
眼下这位婆婆怎么想起问这个?
“小娃娃!不能告诉婆婆吗?”
云婆婆的声音,从铜钱两字开始,就变得好像从地底下钻出来一般,听得人浑身寒气炸裂,冷至骨髓。
何炎焱双手抱抱自己,在胳膊上使劲扒拉几下,让血流速度加快,这才觉得冷气少了一些,他从衣服里面拉出挂在脖子的绳子。
一根红绳,上面挂着一枚铜钱,铜钱在外力的作用下,在红绳上来回晃荡。
“婆婆!这个铜钱是我奶奶送的。”
“你奶奶?”云婆婆的脸忽然变得极其狰狞,几乎是吼着问道,“你奶奶叫什么名字?”
“我~我奶奶~”
不知道为什么,何炎焱忽然觉得这位老婆婆有点像冥界专门熬毒草药的诡婆婆,那位婆婆就是如此,惹怒她,立刻让你喝下毒草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结结巴巴的,何炎焱楞没说出奶奶的名字。
云婆婆生气了,将手中的拐杖高高举起,对着何炎焱的脑袋就要砸下。
“水竹!他奶奶叫水竹。”
赵立担心何炎焱吃亏,他对云婆婆的力量深不可测感到害怕,所以抢着回答了问题。
“水竹?”
云婆婆手中的拐杖定在半空,口中喃喃念叨:“水竹!”
水竹水竹的,云婆婆说了有几十个,拐杖慢慢收回,云婆婆百褶脸也慢慢不再狰狞。
何炎焱低头看看自己脖子上挂的铜钱,不解地问:“云婆婆!您知道这个铜钱的来历?”
“哈哈哈哈…来历…哈哈哈…谁会有我知道的清楚……哈哈哈……我最清楚……”
云婆婆的笑声像是无数只老鼠在烧红的铁锅里拼命奔跑,疼痛使它们不能停止奔跑,每跑一步又必须要落在滚烫的铁锅上,发出刺啦一声响后,一块皮就熟了。
听着这笑声,所有人都觉得耳朵里,脑袋里,全是奔跑的老鼠,还有那一声声刺耳的焦灼声。
仅仅笑了一分钟,所有人开始产生了精疲力尽之感,好像刚才咋铁锅里奔跑的不是老鼠,而是他们。
甚至他们都感觉到皮肤焦灼之痛,纷纷低头查看自己,有无烫伤。。
“哼!一个个那么弱,怎么会有本事进山来寻宝?”
云婆婆终于收起笑,冷冷地哼了一声。
“婆婆!您这是?”何炎焱觉得婆婆和他奶奶应该有什么过节,否则怎么会听见水竹两个字如此激动?
“罢了!婆婆已经行将就木,再纠缠在过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云婆婆的拐杖在地上轻轻点了两下,抓起茶壶,还是从壶嘴吸了一口,眉头这才舒展半分。
“婆婆,您认识水竹前辈?”赵立替何炎焱问了一句。
“那老婆子是你们的前辈?”云婆婆又有点不开心,“她也是你们一伙的?”
“婆婆!我们都是水竹前辈教出来的,我们都有自己的工作,但是经常到各地区做医疗援助,顺便接个任务,寻找黄土之下的宝物。”
“哼!”云婆婆更加用力哼了一声。
何炎焱不怕火上焦油,又问道:“婆婆!您和奶奶是故交吗?”
“故交什么?老婆子我不认识她。”
看来这老婆婆是认识奶奶的,何炎焱暗想,不问出点什么来,实在心有不甘。
打定主意,他再次出击:“婆婆!我小时候奶奶就把铜钱挂在我脖子上,说能助我驱邪避凶,也不知道这凶是什么凶?邪是什么邪?”
“进山寻宝,荒野寻宝,结果都一样,要么寻见,要么寻不见,要么被黄土掩埋。”云婆婆冷冷回答。
“只是~”
“只是什么?水竹会的都是乔木那块疙瘩教的,她带走了我的乔木不说,还用乔木的力量教出那么多人进山来捣乱,要是早知道你是她的孙儿,老婆子我断不会出手相救。”
“还有那块乔木,这一走几十年,从未回来见我,难道是怕我吃了他不成?连回来认个错的胆子都没有,还算个男人吗?”
婆婆终于发怒,一口气说出心中的话。
“我去!这婆婆的未婚夫居然是被水竹前辈给拐走了!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赵立偷偷琢磨,这回去要是跟水竹前辈耍个赖,是不是能有点什么封口费之类的宝贝呢?
想想前辈的表情就觉得好玩。
何炎焱好像觉出赵立的心理活动,一脚踹过去:“你丫的别胡思乱想。”
“婆婆!您别生气,听我说,乔爷爷已经去世多年,所以他不能回来看您,还有,乔爷爷不是我爷爷。”
何炎焱明白云婆婆心结在于乔爷爷走后一直没有回来过,连忙大声解释。
“不是你爷爷?”云婆婆惊诧地问。
“对!”
“那脖子上的铜钱哪来的?”云婆婆声音已经撕裂音了。
“铜钱是乔爷爷送给他妻子的,他妻子又转送给我了,那时候我很小,依稀记得奶奶给我挂上铜钱,说什么自己的孙子自己保护之类的话,后来我问过奶奶,她告诉我送我铜钱的奶奶追爷爷去了。”
“什么意思?”云婆婆呆呆地看着何炎焱,“难道我恨的人,早已不在人间?”
“对!”何炎焱用力点头。
“那我这个恨,还有什么意义?”云婆婆的脸上居然挂着两串泪珠,这一次,泪珠居然没有被褶皱吸走,晶莹晶莹的。
悲伤的情绪会传染,云婆婆这一哭,一屋子的人都开始伤感。
没来由的,只想落泪。
赵立深感这老婆婆的可怕,不能离开木屋是一个诅咒,还是得到这份力量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一直悄悄看着云婆婆,最初的杀气,早已烟消云散,他也放下心来。
这心情一旦放松,也就跟着悲伤,一起逆流,继而去看袁海洋和林意的药粉堆,两个的位置已经小了一半。
泪水就这样决堤,两个好端端的大活人,一个早上就弄成这样,最后连个尸体都没有,何来掩埋黄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