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转过一个密密麻麻小蛇挤在一起蠕动的场景,赵立觉得受不了,抬着袁海洋疯狂往外跑。
心中有事,走起路来根本不看,闷头跟着瓦瓦的脚步。
瓦瓦脚到哪儿,赵立就低头跟到哪儿,这一波配合十分和谐。
好像也没走多久,瓦瓦输出一口气,轻轻地说:“何叔!到了。”
赵立这才抬眼看去,难怪感觉路程才过半瓦瓦就说了。
眼前的木屋告诉他,这里是云婆婆的地盘。
刚才瓦瓦没从原路返回,是直接来求助云婆婆,如果这个老婆婆也说没救,那这俩货就真没戏了。
“木木!”冲小木屋喊了一声。
“那么早?”木木嘀咕着从窗户边上探出脑袋,“呀!婆婆,出事了。”
吱呀一声,小木屋的门被打开,云婆婆那张百褶脸出现了。
走出来看了一眼,本半睁半闭的眼睛顿时扩张到最大,厉声道:“混账!”
这俩字也不知道是骂谁的,反正抬人的四个人都心里一惊。
“婆婆!这两人掉到深谷,我带他们去寻,不料遇上黑蟒产卵,这两人都被种了蛊。”瓦瓦指着袁海洋和林意说。
“赶紧抬进来。”云婆婆的拐杖在地上使劲儿杵了几下,转身进了屋。
瓦瓦点点头,大家都没说话,抬着人进了屋。
何炎焱特地在刚才云婆婆站立的地方多瞄一眼,这老婆子的拐杖杵过的地方,有几个坑,还蛮深,这位先生的脑仁又开始疼。
昨晚开始,她就有一种进了狼窝的感觉。
眼下,这位婆婆的皱纹与行动力成反比的情况,也是有点吓人。
“放地上,并排。”婆婆等他们都进来后,指着木木刚收拾好的一块空地说。
“谢谢婆婆。”
腾出空来,何炎焱和赵立同时抱拳施礼,表示感谢。
云婆婆发出一个鼻音:“哼!”
当下空气有点尴尬,何炎焱只好把目光转移到地上。
那两人躺着的地方居然冒出一股白气,说话的功夫热气已经将两人包裹住。
“婆婆?”何炎焱脑子嗡一下炸开,他以为这俩货就要挂了,连忙惊恐地看着云婆。
“没事!那是冰潭冷气,暂时让他们体内的蛊蛇缓慢生长,极寒的环境下,它们自会停止进食,他俩还能多活几个时辰。”
“只有几个时辰?”何炎焱又开始着急。
“要是冻死了蛇,人也就没了,眼下只能先让蛇蛊不继续进食,延长生长周期,就推迟产卵,这样先能让他们活着。”
云婆婆的拐杖又在地上杵了两下。
那些白气像云雾一般越来越浓,很快就看不见两人的影子。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婆婆轻飘飘地问。
何炎焱想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婆婆!我们是真不知道那个床下有这么个地方,我们也是早上才知道他们不见了,吉吉找了木木,才允许瓦瓦带我们去找,想必木木是大概了解情况的。”
这家伙,瞬间把锅甩给了木木,从刚才婆婆的表情来看,她应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你说的木木,不是我这里的木木,他们三人长得差不多,只有我能分出来谁是谁,早上吉吉通知的那个木木,是一木,晚上给你们打下手救治水冬的那个叫三木,这个是二木。”
云婆婆摆摆手,没让何炎焱继续解释,她自己往下说。
“二木从来不会离开我,一木和三木都是要出去帮我传话和干活的,一木早上通知二木这件事,只说了要去山谷溪边。”
“怎么会去了深谷?”婆婆最后忽然来了一个疑问句。
“我们到的时候,他们不在溪边,所以我们就沿着溪流进了洞,但是进洞后就见到他们,不过已经晚了。”
“瓦瓦你说。”婆婆转脸看着瓦瓦。
“何医生说的正是瓦瓦要说的,瓦瓦要补充的是。”
“当时我先一步冲过去,黑蟒见到我时直接游走了,缠绕在洞边上的凸起石块上。”
“我和它对视一会儿,它没有攻击我的意思,但是我的手只要往他们身上放,黑蟒就会发出嘶嘶声音。”
“那是它在保护你,担心你碰到卵蛊,后来呢?”婆婆问。
“后来我让何医生他们过来把人抬走,我继续盯了一会儿,黑蟒掉头游走了,我也就带着他们往这儿赶,一路上我也觉得奇怪,不到产卵季节,为何这黑蟒会产卵?”
“你见到了?”云婆婆的拐棍动了一下。
“没有,因为我只听说黑蟒只有产卵时才会以蛊攻击人,所以推测是这样。”瓦瓦小声回答。
“你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身上有无其他东西?”云婆婆问。
“其他东西是指什么?”瓦瓦很认真地看看云婆婆。
“花草啊,鸟啊,虫啊都算。”
“没发现有什么啊?”
瓦瓦低头想了一下,忽然一丝闪亮滑过眼底,他失声叫道:“难道就是那个让他们昏迷不醒的?”
“黑骨粉?”云婆婆也吃了一惊,脱口而出。
“什么是黑骨粉?”何炎焱急问。
云婆婆和瓦瓦还有木木,都没说话,六只眼睛在他们脸上扫描好一阵儿,云婆婆才摇摇头叹口气:“哎!”
“啊?您老叹什么气啊?”何炎焱急得都想上去抓着这个老太婆晃几下,晃出答案就省得干着急了。
“小娃娃啊!黑骨粉,不是真的骨头,而是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死去兽类腐败的尸体培育出来的一种花,因为此花生长周期长,且很难遇上兽尸刚好覆盖在它没钻出地面时的位置,有时候就算盖住了,它在规定时间内没有赶上发芽钻出地面,也长不出那个颜色。”
“机缘巧合出了一株,又刚好在潮湿阴暗的地方,这花开出来就是黑金色,手碰一下黑粉就会飞起,飞进呼吸道,人立即昏迷。”
“如果量大,瞬间倒地,破坏人的大脑系统,就算救活了,只怕也是脑子受损,从此疯疯癫癫。”
云婆婆的话让何炎焱翻译出来就一行,那个花生长在动物尸体上,花开黑金色,粉末有毒,属于神经性毒素,迅速控制人的中枢神经。
他想了一下,又看看还在汩汩冒着白气的地方,小声说:“婆婆,用我们医生的话,他们中毒很深,又中了蛇蛊,只怕是没治了。”
“不种蛇蛊也没救,这黑蟒应该是发现他俩已经身中剧毒,应急反应下给他们种了蛇蛊,控制他们不要出山洞,要知道黑骨粉,沾上皮肤瞬间周身麻痹,无法行动。”
“小黑,还是很有灵性的。”云婆婆最后得出总结,何炎焱早已吓得冷汗直冒,这特娘的还要感谢那条蛇给种了蛊?这样就不会传染给其他人。
他悲哀地问:“云婆婆!这都已经中毒不能动了,为何黑蟒还要应急反应?”
“死后腐败的尸体散发出的一切都是毒素,这两个人足够毒死那一片,包括花鸟树木和野兽。”
云婆婆见何炎焱不再说话,便起身走到那团白气边上,很快白气消散,两人幽幽地睁开眼。
袁海洋先开口问了一句:“老何?你怎么了?”
“我没事。”何炎焱不想告诉他结果。
“林意呢?”这厮第二句就找女友。
“我在这儿。”林意在他身后轻轻回答。
“哦哦,那就好!老何你不知道,我们刚才……哎呀!我怎么不能动了?”
袁海洋知道女友就在自己身边,立即想跟何炎焱汇报自己早上的行踪,急着去抓何炎焱的手,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除了脑袋浑身都好像僵硬成了木段,根本不听使唤。
“猿人!你中毒了。”赵立见何炎焱不忍心说,他在后面补了一句。
“中毒?”
袁海洋吃了一惊,忽然瞪圆眼珠子说:“对吧?我说有毒,林意非要去采那朵黑漆漆的花,结果手上沾了黑色粉末,我吓得拉着她就跑,后来就啥也不知道了,果然是中毒。”
这家伙中毒前的记忆还蛮清晰,原来他早上洗漱后,见林意一直不出来,就进去催,这丫头梳头的时候,梳子勾到耳环上,一下就拉掉了耳环,她趴地上找半天没发现。
袁海洋进去后,就帮他掀开床笠找,然后推了一下床地上的凳子,然后一股冷气冒出,他俩就被吸引到了下面。
下面居然蜿蜒狭长,还有水流声,他俩决定先探探路到底是什么地方。
结果遇上那朵刚刚开放的黑骨花,林意好奇就像摘下看看,老袁喊了小心有毒的同时,人家已经抓到了黑骨粉,惊呼一声就被他拉着跑远。
剩下的事情大家就知道了。
“啊!我~我浑身都疼,我怎么了?”何炎焱还没开口说话,林意在边上惊恐地喊了起来,“猿人!我~我到处都疼,好疼~”
何炎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林意痛苦地喊疼,说明蛇蛊发作,皮下孵化的那些小蛇已经开始吞食她的血肉。
四十八小时后就会产卵,孵化出的小蛇会在体温作用下疯狂成长,第二周期只要三十六小时就会产卵。
以此类推,第三周期只要二十四小时就会产卵,而第三周期结束,密密麻麻的小蛇将达到完熟期。
它们会奔着同一目标,往同一个地方前进,皮下每一寸地方都不会放过,直到空余皮囊一副。
吃干抹净,它们就会钻出皮肤,寻找下一宿主,到那时就迟了,何炎焱往后退了一步。
赵立明白何炎焱的意思,也往后退了一步,其余人顺延。
袁海洋刚想问为什么,忽然他惊恐地看着大家,开始饱受万千蚂蚁啃噬的痛苦,尖叫声比林意凄惨百倍,听得人头皮发麻,扼喉感强势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