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帮人走远,何炎焱又搂紧瓦瓦的肩膀问:“瓦瓦!这水冬刚来时候穿的衣服还在吗?”
“我不知道。”
“当时他穿啥衣服你还记得吗?”何炎焱又问。
老莫发来的照片,明显不是近照,如果瓦瓦能提供当年水冬的穿着,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子了。
“恩?那时候我没太在意,毕竟那时候我还是小孩子,好像是白衬衫和奶杏色的裤子,哦!我记得他的腰带,因为腰带扣子是个牛头,所以我们几个小孩子还在一起研究了好久,衣服记不清了,腰带我是记得真真儿。”
瓦瓦忽然抬高调门,吓得何炎焱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点,回头人家以为我想什么坏主意呢。”
“好好好。”瓦瓦被捂着嘴,只好拼命点头。
“哈哈!走吧,不问你了,去看看水冬。”
何炎焱喜滋滋地放开瓦瓦,他已经完全确定,他们昨晚救的那个人就是照片上的人。
“水冬?嘿嘿。”何炎焱心中默念,米肖肖啊,你俩发照片给我是什么意思?是提醒我留意此人,还是告诉我你们去寻找此人,万一出事,好让我有迹可循?
“木木!”瓦瓦在吊脚楼下面喊了一声,就上了竹梯。
“来了!”木木探出脑袋,一看还有何炎焱,又缩回脑袋,跑到门口笑嘻嘻地说,“何医生也来了!”
“我来看看他怎么样,昨晚赵医生太累了,还在睡。”何炎焱随口叨叨,人就进了屋。
进了里间的小屋,水冬半靠在一米小床上,昨晚魔鬼一般的脸有了血色,凹下去的两腮一夜之间被填了不少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气质高雅的人,何炎焱心说,真是做好事者易得惊喜啊!
“水冬!昨晚救你的那个医生来看你了。”木木走过去轻轻地说。
“水伯!”瓦瓦叫的好有乡土气息。
“谢谢你们,受累了!”水冬指指凳子说,“都坐吧。”
“不用客气了,我们随意点就行,看起来恢复很好,就是声音很弱。”
“哎~且要休息几天,听他们说了,医治的过程,大家都太累了。”水冬又指指凳子。
何炎焱挑了个离他最近的凳子坐下,仔细打量一番后,才继续说:“刚才听说你饿了,想吃小米山药粥,这地方有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热就说出来了,其实我回忆一下,好像没吃过这玩意。”水冬的记忆,其实就在吉水寨这六年,之前吃没吃过他也完全没印象。
“哈哈!人啊,脱口而出的都是记忆深处的。”何炎焱假装很随意来了一句。
“是吗?你是说我的记忆出问题了?”水冬急问。
“水冬!你来吉水寨六年了,我们总说你记忆坏了,你还不承认,这回知道了吧?你还一直问,为何大家都长得黑乎乎的,你却白嫩嫩的,这回知道为啥了?”木木不等何炎焱回答,直接开腔。
“原来是真的。”
水冬往上挪动一下身子,木木在他后背又扔了一个枕头,他慢慢靠上去,目光在大家脸上一一扫过,最后问何炎焱:“医生是哪里人?”
“我们都来自很远的地方,途径这里遇上山洪,躲进来避险,没想到刚好赶上你病入膏肓,所以顺手救了,也要感谢寨子里的人给你拼命找来的那些药材,否则我们也救不活你。”
何炎焱简单复述了赵立对病症的看法,也说了这样的病过五日便开始殃及脏器,两日便可导致各器官衰竭致死,所以他用的方子也很奇特,好在云婆婆有药材,山里能找到野兽。
“听说最不好找的是狐眼。”何炎焱说完看看木木。
“也没有,婆婆的木屋上方,有一片林子,林子里各种珍禽,所以损失最大的是婆婆,为了不让小狐狸完全瞎掉,她命大家只去一只,可怜啊!现在那地方,好多一只眼的狐狸,婆婆给它们上了药,好像都在药材地里睡着呢。”
木木的话真是让大家吃了一惊,云婆婆真是舍得,按说这水冬和寨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关联,为何单单对水冬那么好?
“木木!云婆婆真是好人。”何炎焱拍了马屁。
“婆婆是好人,要不怎么会收留我们?”木木似乎对这个马屁二传没什么兴趣。
“我还想问呢,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被收留?”何炎焱顺口而出,他就想每次来个顺口下,套点信息。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小时候就在这里了,婆婆对我们很好,她说我们被下了诅咒,无法离开这里,所以让我们安心在寨子里生活,我们也见识了,出去的人最后都在山涧里被发现,都死了。”
“这么吓人!”何炎焱假装很惊讶。
“小时候我也怕,现在也无所谓了。”木木一点不像十几岁,一副老卡卡的语气。
“水冬!你一点都不记得自己的事情了?”何炎焱把话题扯回水冬身上。
“难怪我记忆中都是成年后的样子,原来我丢失了成长的记忆,我真想不起在吉水寨以外的任何事情,非要说有,那就是梦中。”
水冬看着窗外的绿叶,幽幽地说。
“什么梦?说来听听,有些记忆在人的潜意识中深埋,一旦清醒就忘了,但是睡着了身体会提示你那一段记忆很久没被主人开启,所以梦中出现的也许是你一段深埋的记忆。”
何炎焱立即来了一段绕口令,大家都糊涂了,但是水冬却很认真地说:“如果是这样,那我总是做同一个梦,会不会是大脑细胞在提醒我,那些是我的记忆?”
“应该是。”何炎焱点头,“你在这里的生活十分简单,如果从前不是这样,那大脑很可能是一再提醒你,你放弃了启动大脑的深层活动功能。”
“是这样吗?”水冬一袋呆滞,反问何炎焱。
“一定是,相信我,我是医生。”何炎焱拿出医生的身份,来确立自己说话的可靠性。
“有两个梦,是反复出现,一开始不记得,后来每次醒来就会多一些片段留下,这些年来,这两个梦就变成了完整的两个故事,我以为人的梦都会反复出现的。”
水冬叹口气继续说:“我问了云婆婆,她说梦境反复,实则是心魔作祟,让我没事的时候多打坐,点檀香,在木屋上方的小石室内打坐,我照做了,确实是减少了梦的次数。”
“继续。”何炎焱期待地看着水冬。
“我在梦中,看见一个和我长相一样的人,在一座宅子里喝茶,那些茶壶茶杯是我从没见过的,古典气息浓厚,还有一个老者经常与他对饮,两人聊天时提到一个叫银狐的女子,说此女子是红颜祸水。”
“梦,总是在两人提到银狐的女子时断开,而梦中那个人忧伤的脸,一直刻在我的脑中,白天只要没事做就会浮现,挥之不去,甚是烦恼。”
“所以你去山上打坐?”何火焱想起昨夜吉吉提到的事。
“对!”水冬苦涩地笑笑,“闻着令人神往的香味,就不会再看见那张脸,心情就变回平静。”
“第二个梦呢?”何炎焱决定再听听另一个梦,其实他心中多少有点明白这个梦的含义,只是还不到他总结的时候。
“第二个梦就更奇怪了,我总是看见一个白衣女子,浓黑长发一直垂至腰间,纤瘦的腰身几乎被头发完全覆盖,而她总是在一个四周挂满白色帘的地方走动,第一个梦中的男人,会站在很远地方看着她,她看不见他,他默默注视她,时间仿佛静止了。”
“每当有风起,扬起的白色曼帘遮住了她的身体,我就会醒来。”
水冬说完,脸上挂满了泪水,谁也没在意这些泪,是什么时候溜出眼眶的。
“你记得第一个梦中,那个老者喊那个男人叫什么吗?”何炎焱按捺住心中的小激动,平缓语调问了一句。
“好像…是…雨儿还是玉儿的,不太清晰。”
何炎焱的心噔噔噔提升了三格,脑子出现一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