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连更）

“都这么久了，我们几乎把城市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一点踪迹，也没有出省记录，那该死的家伙到底躲哪里去了？”

孟克强“啪”的一声把资料摔在会议室的圆桌上，指着幻灯片上的石磊照片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他吐口水：

“你们知道吗？今天局长整整骂了我一个多小时，就差把我身上的警徽给掰下来了！”

重案三组的成员们面色凛然，看他的眼神又是同情又是内疚。他们心里也着急啊，可调查工作进展得很不顺利。

孟克强大声吼道：“局长说了，如果三个月内还抓不到人，就集体写辞呈卷铺盖卷儿走人！”

熬了好几个通宵，他的眼睛红肿得跟兔子似的，对着会议室里的其他“兔子”道：

“我就不信抓不到他！”

*

“我就不信抓不到他！”

默渠山将烟灰缸朝身侧的墙上一扔，只听“哐”的巨响，烟灰缸摔成碎渣散落在地。

“再多叫一些人，到旅馆、车站、叫花子堆里好好的搜！他这么大一个人，途经之处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肯定是被我们的人忽略了！”

默云霁见大哥凶煞无比的表情，被吓得双肩微微怂起，忙不迭地应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办。”

他刚要出门，默渠山就在身后补了句：

“你知道抓不到石磊的后果吧？咱俩现在跟那个社会垃圾是在一条船上的，他要是落到警察手里，你我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们也要抢先一步！”

道理默云霁都懂。他的神色肃重，双手紧握，腮帮鼓起：

“我知道的。我一定尽全力。”离开的步伐变得更加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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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蝉鸣渐起，热浪盈盈，紧张的期末考试终于到了尾声。

走出校园的蔺萌萌就跟从屠宰场里偷跑出来的鹅一样，伸长了脖子挥舞着双手朝天上嗷嗷叫：

“欧耶！终于盼到暑假啦！”

“你别跟犯了羊癫疯一样好不好。”何又一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嫌弃地说：“有时候我真不想让别人知道咱俩是一路人。”

“哈哈，莫非你不高兴吗？放暑假你还不高兴？”蔺萌萌蹦蹦跳跳在前面走，书包也不好好背，扯着肩带甩来甩去，看样子超开心。

这是自然。熬过期末考试就跟脱了层皮一样，感觉脑细胞都快消耗殆尽。不过这只是一般脑力的蔺萌萌所想，任何考题在何又一看来都很容易。

“高兴啊，最高兴的就是能离你远一点儿了。”他故意说反话。

因为柯子芙顺利产下小茉莉，何鸿源跟杜红都从美国赶回来看孙儿，并计划等何又一期末考完之后，一家六口一起去美国度假。

“切，你以为我稀罕你啊。”蔺萌萌哼着小调，屁颠屁颠地往前走。

刚到家，她就把书包扔到一旁，跑到大卧室钻进被子睡回笼觉。等她迷迷糊糊醒过来，天都黑了，才发现肚子在咕咕叫。

她赖在床上不肯起，实在不想当厨娘，便问何又一是否可以做点吃的。

何又一咋了下嘴，不满地说：“明明是你白住在我家，怎么反倒指挥起我来了？”

他将瘫在床上不动的蔺萌萌一把捞起，再把她放在自己大腿上，任凭她扭腰打骂也不放手。

蔺萌萌很不服气地嘟嘴反驳：“这样很不公平哎，我只是寄住在这里，而且又是伯母允许的，为什么总是要我来做饭啊？你不是也会做吗。我都给你做了这么多餐了，你对我好一次不行啊。”

何又一的嘴角微微上扬，划出一个弧度：“怎么？莫非你是想说我平时对你不好吗？”

蔺萌萌暗搓搓的腹诽：废话，你都坑了我那么多次了，当我失忆啊？但面子上还是笑嘻嘻的撒娇：

“好呀，你对我真的是很好呀，但是你也可以更好一点吧。”

何又一玩味地琢磨着她的话，抚摸着她的柔发，暧昧地问：“你想怎么个好法？我二十四小时都可以的。”

蔺萌萌脸上浮上一朵红云，忍着要说他色狼的冲动，把食指指尖含在嘴里，娇滴滴地对他抛了个媚眼：

“我现在好想吃烧烤哦，但是天都黑了，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怎么出去买嘛？好危险的……能不能请你……”说罢，她飞快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

何又一笑了，颇有些无奈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头：“你这小馋猫还挺会吃的呢。”

见他并未表示反对，蔺萌萌得寸进尺：“嘿嘿，你就买两份回来嘛，我们一起吃，边吃边看电影好不好？我记得家里还有果啤，烧烤正好当下酒菜，如何？”

她的话让何又一有些动心，但他还是没动，开始讨价还价：

“让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你总得给点奖励吧？”

美食在前，还有什么不能做的？蔺萌萌倒不笨，立马使出“美人计”，挽着他的脖颈轻轻啄了下他的脸，羞涩地甜甜一笑：

“剩下的那一半儿，等你回来再一次性付清。”

唷，小妮子挺会撩了啊。何又一脸上的微笑渐浓，眼眸里情光浮动，忍不住道：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大吃货。”

蔺萌萌不解地歪了下头，看起来分外天真无邪：“你第一次见我？不就是在高一的报到日吗？你怎么看得出来？那天我又没吃零食。”

何又一颔首轻轻摇了摇头，眉眼弯弯：“你这小傻瓜。初遇你的时候，不是报道日。”

“那是哪一天啊？”蔺萌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就是考进六中之后才遇见你的呀，而且还跟你做同桌。初中我在外校读的呢，你怎么可能见过我？”

何又一摸摸她的小脑袋，眼神温柔和煦，微微一笑：“我就是见过，在更早的时候。”

蔺萌萌很好奇，觉得他可能在胡诌，便追问：“说说看呗，具体是啥时候？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何又一默然一刻，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忽地笑出声来，冲蔺萌萌狡猾地眨了眨眼：“反正我就不告诉你。”

说罢，他就出门买烧烤去了。

“切，不说就不说，我才懒得知道呢。”蔺萌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在床上滚了几下，然后面朝下趴着，翘起了两个小脚丫，自言自语：

“哎呀，暑假一到，这日子真的是比神仙还幸福呢。有钱有闲，还有烧烤哈哈哈，真好，真好。”

*

也不知道是放暑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今夜“五百阶”下人烟稀少，饭点时分的炊烟也比较少见，只有呱噪不停的蝉鸣声。

何又一提着两大包的烧烤闷头往回走，烧烤的香料味儿溢了一路。

“不知家里的小馋猫是不是等着急了。”思及此，他的步伐开始加快。塑料里的热气还未消散。

拐进最后一条小巷弄，“五百阶”近在眼前。

四下无风，头顶的星光少到根本照不进来，只有路灯昏暗的光线打在地面上，引来一群飞蛾盘旋，空气燥热无比。

蓦地，何又一听到细微的声音，突然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眼。

矮矮的土房上，一只黄眼黑猫从黑暗里跳窜了出来，又迅速的消失到另一边的黑暗里。

原来是小野猫啊。他挑了挑眉，回身继续往前走。结果刚刚跨出去一步，就听身后响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何又一。”

声音沙哑又低沉，就好像从地底下传出来的一样，何又一陡然心惊，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听错了吧？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叫我？

想归这么想，他还是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不料，身子还未完全回转过去，他的余光就瞥见一个人影，那人如突然闪现一般，已经近在咫尺无法退避。

他戴着一顶黑帽，身穿黑衣黑裤，与四周的夜色融为一体，根本分辨不清是谁。

何又一都还没来得及询问，腹部就被一尖锐的物体深深抵住，随即他感到有东西穿透薄衬衫，直直刺到肉里。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任他的反应再快也没有回旋的余地，然后直达天灵盖的痛感让他在一瞬间仿佛定住了一样，愕然将视线缓缓下移到腹部。

他身形一晃，一口气没喘上来。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难以置信，装着烧烤的塑料袋脱手掉到地上，辣椒食用油飞溅出来，弄脏了他的裤脚。

一把匕首没入他腹腔，伴随刺骨的疼痛，伤口边沿顷刻被血沾染，一个戴着黑皮套的人牢牢握着这把匕首，就是他突然出现捅伤了自己。

这是在做梦吗？可是为什么痛感那么真实？何又一缓缓抬眸，想看清那人的脸。

沙哑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带着无穷无尽的冷意及嘲弄：

“你不是很厉害吗，现在呢？”

话音刚落，那人便毫不留情快速拔刀，血液带着内脏受损的器官从伤口破出，何又一倒抽一口凉气，用手拼命捂住血窟窿，却怎么也止不了狂飙的鲜血，然后他便视线模糊栽倒在地，隐约看到人影越走越远，他便坠入黑暗不省人事。

从体内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像一大片逼真的红色油漆，将那身下的水泥地面染得透红。烧烤的香味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血腥气。

*

在等待的过程中，蔺萌萌又睡着了，还做了个美梦。

梦里她牵着何又一的手，走进了一个哥特式风格的大教堂，福音歌声萦绕耳畔，两边嘉宾撒花欢呼，她低头，见何又一为她戴上了一颗闪闪发光的钻戒。

“蔺萌萌小姐，你愿意嫁给何又一先生吗？”

“我愿意。”

他带着笑意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一串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刺破了蔺萌萌飘渺的梦境。

“喂，杜阿姨？”她带了些鼻音的腔调无疑暴露了自己才刚刚起床的事实。她有些脸红。

“萌萌……”电话那头的人并未注意到这点，说话声抽泣中带着无助和慌乱：“又一他被持刀凶犯捅伤……现在在第三人民医院急救中心……生命危在旦夕，还在抢救……”

这话仿若晴天霹雳，让蔺萌萌像被劈头泼了冷水一般的清醒了，然后她便觉得两耳嗡嗡心跳如擂鼓轰鸣，抓起外套就往外跑，经过那条必经小巷的时候，视线穿过警察布置的黄色隔离带看到地上刺目的一滩血迹，更是魂不守舍。

后来她是怎么打飞的赶到医院的已经没有印象，总之回过神来就跌跌撞撞冲入三院的急救中心，天像塌下来一样压在她小小的身躯上，目光所及的一切东西都在晃荡，六神无主的她只能任由凌乱脚步引领，左突右撞。

何又一，何又一你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被捅伤？？？两小时前还抱着我跟我要亲亲的人怎么可能倒在血泊里老天爷你是在玩儿我吗？？？？？

电梯上到十四楼，门刚打开蔺萌萌就看到一些穿白大褂的人快速推着一个病床向走廊尽头而去。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她也清楚看到了被床单盖住头部的人体轮廓。

怎么会把病人的头盖住，不呼吸了吗？？？这样的情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人。

她一下丧失了理智，疯了一般冲了上去，一下子趴在了床沿边，推攘着床上的人，哭天抢地：

“何又一！！！何又一！！！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啊……”本来她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但这样的刺激让她瞬间变得力大无穷，四五个医生护士都拖不住她，只见她伸手快速掀掉了床单一角，那人的面目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诶？不是他啊。蔺萌萌怔忪着住了手，瘫倒在地，也听不到护士的责骂，松了口气。

不是何又一，何又一没事的！！！！对！一定没事的！！

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想要站起来但双腿无力，于是她跪行爬出，焦急地在人群中找杜阿姨，心脏暴跳不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