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一）

瞧他一惊一乍的，何又一咧嘴笑的弧度更大了。

“你该不会认为，我会蠢到上学途中跟人打架吧。”

他把昨天的作业传了上去，从笔袋里掏出签字笔，摊开书，准备功课：

“我只是看到一个红毛混混，想着肯定是上次打你那人，心中气不过，就去找他，希望他赔礼道歉呗。没想到，那家伙翻脸不认账，嚣张跋扈，还不让我走，在我校服后面写了那些玩意儿，幼稚死了，我都懒得计较。”

何又一说得轻巧，仿佛不关他事似的，但尤狄元却很在意，不管怎么样，好兄弟为自己求公道却被戏弄，他有点过意不去，同时也很感动。

这么一想，他二话不说，就脱下自个儿的校服，塞给何又一，声音闷闷：“喏，这给你，你穿我的。”

何又一停笔看他，眼中带着一丝诧异：“那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说换就换。”尤狄元态度非常坚决，还动手去扒他的衣服，任凭何又一怎么拒绝，也禁不住他这么扒……

终于，那画着猪头的校服到了尤狄元手里，他也没耽搁，直接穿上了。

“那上面写着字……你穿出去，会被笑的。还是算了吧，别换……”

“笑怕什么？我最不怕的，就是被笑。”义气的尤狄元，不容置喙。他在心里又记了“红毛”一笔。该死的“红毛”，我迟早要揍扁你！

何又一脸上浮出笑意，靠拢他：“你确定？不后悔？可是我——”

我是开玩笑的，其实我根本就没见过“红毛”。这话还没来得说出口，就被好同桌打断。

“当然不后悔！你不换，我就跟你急。别说了，快准备功课吧。”

*

课间操时间到了。

蔺萌萌比谁都积极，拉着殷霞早早跑到操场。

“哈哈，待会儿，你仔细看何又一，他的校服上，被我画了个大猪头！哈哈哈哈！绝对会成为一大笑话的！”恶作剧后的蔺萌萌，激动得一蹦老高，还冲殷霞挤挤眼。

“你居然真敢这么做……不怕他整你？”

“不怕，这是他自找的，嘿嘿！你就瞧好吧！”

等人都差不多到齐后，两人终于在列队中，发现了何又一。

不过——

“咦，他校服上没有东西呀。干干净净的。”

“诶？？怎么可能？？我昨天可是一笔一划画上去的诶。”蔺萌萌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何又一的校服，就跟新的一样，别说是几个字了，连个污点都没有。

我勒个去……这是怎么回事？原本等着看笑话的蔺萌萌，大失所望。

“你确定你画的是他的校服？”广播操的音乐响起，殷霞跟着节奏开始做动作，眼角留意着谭老师的位置。

蔺萌萌的动作就狼狈多了，她的眼神滞留在何又一身上，没办法移开：“……确定啊，真是见了鬼了……”

殷霞笑道：“我就知道，聪明的何校草，是不可能被你算计的。”

蔺萌萌气得直跺脚，都忘了要做**，猛地回头，不服气道：“肯定是那家伙使了诈！你不知道，他最腹黑了！！”

“呵呵呵……”

“前面的同学，好好做操！”后方传来谭老师严厉的呵斥。

“……噢！”蔺萌萌后背绷直，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地做动作。

过了会儿，殷霞突然“啊”了声。

“……萌、萌萌！你看左边第四排的最边上！！！尤同学他……他的校服……”

“他校服怎么了？”蔺萌萌纳闷地望过去，好不容易，才找到尤狄元所在。他的位置，比较靠边，距离她们很远，看不是太清，但，校服背后的猪头，倒是比较显眼，至少那个轮廓，是蔺萌萌熟悉的。

她怔了，喃喃：“这……这就是我画的……”

什么情况？为什么何又一的校服会穿在尤狄元身上？？？为什么？？？？她一脸懵逼。

“你画的？？”殷霞也被弄糊涂了：“我印象中，他校服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呀。”

新学期伊始，因为小混混的威胁彻底排除，为了避嫌，也不想添麻烦，放学后她就没让尤狄元保护。即便如此，他的情况，她也一直在留心着，所以才觉得奇怪。

蔺萌萌用力拍了下掌，恍悟大喊：“我知道了！他们俩互换了校服！”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敲打了一下。她回头一看，班主任谭绍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旁，皱着眉头，一脸严肃。

“什么校服？蔺萌萌，你今天怎么那么不守规矩？想被罚是不是？”

“……对、对不起老师，我、我错了……”蔺萌萌被吓了一跳，耷拉着肩膀，灰溜溜地垂头，身后殷霞也噤了声。

被“二次警告”后，蔺萌萌再也不敢散漫了。她乖乖地做完了课间操。

“不行，我得把真相告诉尤狄元，不能让何又一得逞。”回教室的路上，蔺萌萌不甘心地说。

*

中午，在食堂，蔺萌萌跟门神一样杵在入口处，终于盼到尤狄元跟何又一进来吃午饭。

她无视何又一的视线，径直走到尤狄元跟前：“尤同学，你的校服是不是——”

话音未落，何又一便转头对尤狄元道：“你先走吧，我今天跟蔺萌萌去外面吃去。”不光打断了她的话，还想把尤狄元支走，很明显是有鬼。

“哦，好的。”尤狄元没怀疑，端着盘子去排队了。

蔺萌萌更加笃定，提了口气想喊住他，却被何又一拉拽着往外走。

“等够久了吧，走，我们现在就去吃饭。”

“不要……我有话要对尤同学说……”

“说什么，你还饿着呢。”

“你别管我！我就是要……”

蔺萌萌的力气，哪里敌得过何又一？不由分说，她就被拽到食堂外的洗碗池处。

“你是不是坑蒙了他？”蔺萌萌正要发怒责难，就被何又一逼至洗碗台，他双臂直直撑住两边，俯下身来，缓缓靠近她的脸。

“你……你……”蔺萌萌的小屁屁抵在洗碗台上，避无可避，本能的感觉出他身上的危险气息。

这可是在学校，不是在家里！你怎么能公然在这儿……对我……那么多眼睛看着呐……

想到这一层，她便不敢再挣扎，害怕动静闹大，把谭老师给引来。

“我什么？”何又一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困窘，反倒厚脸皮道：“我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哪知道那家伙那么实诚，对我真是够义气，看来以后得对他好一点……”

“你的脸皮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的？针都扎不进去吧！”听见他主动坦白，蔺萌萌更恼了，鼻腔呼哧呼哧地，圆润挺傲的胸脯也随之抖动，一下一下地触到他的校服，让他们的距离显得比实际更近了些：

“有你这么坑友的吗？我得揭穿你的真面目！”她用蛮力，想往外挤。

“就让这么美丽的误会持续下去吧，揭穿了多没意思。我们要学会成全别人的善意。”何又一非常轻松地化解了她的拳头，稳住她不安分的肩头，笑道：

“你该不会真以为那玩意儿洗不掉吧？只要用了强力洗涤液，就完全能够一次性清除，因为——”

他轻点了下蔺萌萌的额头，宠溺道：“你这傻丫头，用的荧光笔不是油性的，很好清洁。”

“蛤？能……能洗？？？”蔺萌萌都不知道该做何表情，本想呸他一脸的冲动，倏然幻灭。

这也太失策了吧……用错笔了？

“对啊，很简单的。待会儿我就要去学校附近的超市买洗涤液，我知道一种牌子，专门清洗笔印顽渍。”何又一起身站好，单手放入袋中，潇洒的动作秀逸无比，对她爽朗地笑：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把你干瘪的肚皮填饱。走吧。”他自然地牵起她的小手。

蔺萌萌还是傻愣愣的，木木地跟着他的脚步，喃喃：“所以……你说没感觉到我在欺负你，就是指的这个？”

“要不然咧？”

“呜呜呜！我怎么又被你耍了……不行，我还是要去告诉尤狄元……”蔺萌萌越想越觉得憋屈，好端端地浪费了一次机会，早知道还不如让他在操场跑一百圈呢！

何又一才不许她这么任性，牢牢把她圈在怀里，大掌托起她的后脑勺，逼着她看自己：“我承诺过，只给你欺负一次，现在机会已经用完了。你要是再敢放肆，那就换我来欺负你咯。”

他猛地低头，像吸血鬼一样，轻啄了下她天鹅般细柔的玉颈，如雪肌肤在这股吸力的作用下，晕起一圈淡淡的红痕。这动作实在是太亲昵也太暧昧了，搞得蔺萌萌羞怯得跟木头似的动都不敢动，脑子也短路了。

这么一来，总算不闹腾了。何又一很满意，重新露出笑容，摸摸她的头：“这才乖。听话，跟着哥哥走，有糖吃。”

脖子是蔺萌萌最敏感的地方。刚才的那种触感，仿若还停留在原处。蔺萌萌的耳根烧得通红，大大的杏眼忽闪忽闪，像个小怨妇一样嘀咕：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还要糖嘞。”

“哈哈。”何又一拉着她继续往前走，餐厅已经近在咫尺：“在我眼里，你就是三岁小孩啊，每时每刻都需要照顾，离了我就不行。”

“你讨厌！！大坏蛋！！大魔王！！”蔺萌萌只想飞起一脚踢他屁股，但这只能脑补，实际上她可不敢。

这些话在何又一听来，就跟挠痒痒一样，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还挺乐呵的。

“既然我讨厌的话，那就不请你吃牛排了。你自己回食堂吃去吧。再见。”他松开手，任她走，自个儿却一脚跨入西餐厅。

蔺萌萌本来想硬气地说“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哪知微风一吹，蕴含淡胡椒味的牛排肉香就这么飘进她灵敏的鼻子里，顿时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作孽了。

那可是牛排啊……肉啊……我喜欢七成熟的……特别嫩一切就断……还有汁水溢出……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跟着何又一进了餐厅，谄媚地抱住他的胳膊摇晃撒娇：“哎呀伦家刚才是开玩笑的嘛，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嘞，喜欢你都还来不及呐……嘶……”最后一声是在吸口水。

“小馋猫。”何又一算准了她会跟来，笑眯眯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把服务员拿来的菜单顺手交给了她：“喏，随便点吧。”

“好耶！！！小直最帅最棒最聪明最体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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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一夜之间，全城的花骨朵收到夹裹在三月春风里的讯息，漫山遍野的粉白花海，争相比艳，为A市的街道增添了一分青春色彩。

这万物复苏、大地春回的景致，却无法让陆斌的心情有所好转，这些日子来，他的心绪，足以用“跌落谷底”来形容。

抄袭事件喧嚣纸上，吵闹不休，骂战不断，搞得他心理压力特别大，吃不好也睡不好，还要顶着压力保持每天更文，真心快崩溃了。为不让父母、朋友担心，他还必须把这些负面情绪隐匿起来，白天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该吃吃该笑笑，可想而知有多痛苦。

有好几次，他觉得自己熬不下去了，抓起手机想给师父庄士豪去个电话，哪怕什么法子都没有，只是听听他的声音，心里也能踏实一点。但一想到这段时间师父杳无音讯，还有最后见面时那疏离的眼神，就无可奈何地放下电话，脑子里冷冷冒出“树倒猢狲散”五个字，又瞬间被他抹去。

44……

他心里难受，比被诬陷成“大抄抄”还要难受，他这才明白庄士豪在他心中，竟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分量，早就超出了作者和读者、徒儿和师父的界限，变得错综复杂难以言说。

44不在，陆斌索性放任了，他想，干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周六，他没有像往日那样睡到自然醒，而是起早出门，那个时候，天才蒙蒙亮。

他没想到，周歪歪就在一号楼下，貌似专门在等他。

“你可想好了，真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