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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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菲尔后来意识到,他其实获得了某种殊荣。因为圣使者正凑近他的脸,跟他四目相对。然而无论怎样回忆,都不能想起圣伦奥朗的脸孔究竟是什么样子他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将他的脸孔描述为“人”。

也许是拜拉额法所赐,文菲尔的视线似乎可以穿透伦奥朗坚硬的盔甲、直视对方并不能称之为“存在”的肉身。他看不到皮肤、肌肉、血管,甚至看不到可以称之为心脏的东西。只有一大团不知名的灰色物质如同乌云一般纠缠着,遍布发丝一样纤细芜杂的文理,蓝紫色的电光在那团物质里微弱的闪烁着。于是他就在那电光纠缠的物质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伦奥朗,甚至看到了他鬓角飞洒的汗珠……

“很神奇,是不是?”

邪眼说着话,使用的却是文菲尔自己的声带。文菲尔四处寻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邪眼的位置。回过头,却看到伦奥朗山崩似的锤头毫不留情的向自己袭来。文菲尔来不及思考为生么,只感觉无比的恐惧,他下意识地想徒劳的推开那柄锤子,于是红色的乱码居然拧成了丝线、丝线一瞬间凝聚成了粗壮的触手,在文菲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弹开了神明的武器。可怕的气浪过后,文菲尔颤抖着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猩红。

我是你,我是虚无,我是混乱,我是文菲尔,我是拉额法。

而这,是我的眼!

文菲尔右眼变成了猩红的邪眼,血肉在他脸上滋生着,他狂笑着吼叫:“来啊,砸死我!你的牧守已经认可了我!用你的秩序否定我啊,连同你的牧守一起否定掉!”

伦奥朗收回了武器,却没有丝毫气馁。

“拉额法,我们已经争斗了上千年。你始终坚信世间的一切都是混乱随机的产物,我也曾经质问你,为什么混乱的随机却总是能诞生有型的秩序。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回答的吗?”

邪眼得意的眯起来,仿佛他已经迎来了最终的胜利:“当然,我告诉你,你所谓的秩序只不过是混乱在时间里留下的痕迹而已。意识,只不过习惯性的将那些痕迹总结成规律,实际上,什么都不存在!”

“是的……”伦奥朗的战锤嗡嗡的颤动起来,蓝紫色的电流飞速的闪烁移动着:“但是你的混乱,永远解释不了意识为什么总要这么做。你解释不了,他们为什么总能在随机中找到因果的链条!”

“那是因为他们无知!!”

文菲尔愤怒的挥动着手臂,整个空间的物质都开始分解成细丝,如同千万条蚯蚓挤在一起,一同向伦奥朗袭来。

“时间之初也许的确没有秩序,但是很可惜我的朋友,我们谁也不能让时间倒流哪怕一秒!我们需要秩序,才能回答我们是谁!即便是谎言!”

电流绽开了,闪亮的蓝紫色脉冲沿着那些细丝闪电般的攀爬起来,所到之处蠕动的细丝都变成了凝固的金属质地,不再移动分毫。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些电光就侵袭了文菲尔的身体,本来被他指挥的丝线如同铁丝一般死死箍住文菲尔,让他动弹不得。

而文菲尔被困在千万的束缚中,脸孔却露出了笑容:

“伦奥朗,你终究还是走出了这一步!你输了!你彻底输了!”

伦奥朗却不为所动,他淡然的挥了挥手,那些束缚开始移动,文菲尔如提线木偶一样被迫运动起来。

“秩序,是世界的基石,是一种宣称!而在秩序面前,你能选择的只有一个!”

神明的战锤交到文菲尔手上,不管愿不愿意,文菲尔都被细丝操控着牢牢握住发烫的锤柄,进而高高举过头顶。

一千种声音,一万种语言,无论是文菲尔的口还是伦奥朗的嘴巴,竟然同时喊出那相同的词语。

“服从!”

邪眼正要挣扎,而文菲尔却狠狠砸下了神的锤,电光闪耀的劲风与钢铁瞬间击溃了邪神的化身。那眼睛如同玻璃球一样碎成了粉末,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腥风、低语、堆砌如山的乱码、休止不停的骰子,一瞬间都消散了。只剩下文菲尔,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紧紧握着神明的锤。身穿铠甲的高大的神俯瞰着他,没有丝毫感情的一句话:“回去吧。”

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拉扯,文菲尔觉得自己猛地向后飞去。神明离他越来越远,他的身影迅速变大、模糊,直到染满了整个纯白的空间。仿佛凭空出现的微粒宁聚在一起,按照严格的规范拼装、组合……

等到文菲尔的眼睛终于捕捉到一个他叫得上名字的东西的一瞬间,他发现世界已经回来了。他躺在地板上,冰蓝色的头发被冷汗浸湿的如同水洗。

那么多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袍,他们因劳累而苍白,却欢欣鼓舞着。

“卡德万岁!我们胜利了,拉额法失败了!他再次被驱散了!”

白袍书记们祈祷着,文菲尔终于攒足了一丝力气爬了起来。

右眼痒痒的,还有一丝隐痛。可是脑子已经明朗了许多。

“我有罪!”

他咕咚一声跪下,试图去抓那些白袍的衣摆:“但是……我没有杀人!我没有信仰邪教!我没有……”

然而那些白袍书记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他的脸皱眉。

“神圣的伦奥朗啊,这是……这只是后遗症吗?”

“不,这也许只是充血而已……”

文菲尔诧异的摸着自己的脸,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不可能看到,他的右眼不再是冰精灵特有的苍蓝色了,而是如同鲜血一样鲜红。

“伦奥朗,你输了。”

流银厅的地下,翁德塔拉的脑子一直在对自己吼着:你还没输!

如果回不去或者被人抓到,除了自己要死,所有的同伴都活不了。

他讨厌这种所有人都把希望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恶心的要命。

翁德塔拉至今仍然无法忘记那个把他骗走的男人,那个黑蝎帮的男人。他骑着很大的黑色蝎子,理所当然的被守卫挡在城门外。没有城墙的庇护,也没有泉水的滋润,沙漠的风沙恣意抽打着蝎子的甲壳。男人催促着蝎子躲在孤零零的椰枣树荫下,脸庞被干热的风剐蹭出深入颅骨的皱纹。他就那样咧着嘴盯着来来往往进城出城的人们,那双眼如同戈壁滩上深邃的岩洞也许从时间之初开始,太阳的光芒就始终没能照进那些岩洞一寸。所以,那洞里每一丝意识都不曾怀有光的温度。

“我喜欢你的眼睛,我的孩子。”

那黑洞直勾勾的盯着翁德塔拉,仿佛在诱惑他走进那黑漆漆的洞穴,成为那不曾恋慕太阳者的一员。

翁德的确走进去了,他跟着那男人走了。从那以后记忆中他再没见过太阳。

他想在盗窃中度过一生,良知的期盼不允许。

他想在清贫安逸中度过一生,家族的期盼不允许。

他想在他触不可及的女孩眼中过一生,身份的期盼不允许。

现在他只想苟活一生,将军和他的同伴都在期盼他,他们不允许。

他在黑洞中奔跑着,如同在那男人的眼睛中狂奔。

“我喜欢你的眼睛,因为你看到了我。”

男人那样说着,将手指指向商人的腰带。翁德只用了一眼,就看到了鼓囊囊的荷包,缩在沙袍之下,如同沙洞里露出脑袋的沙鼠。

而现在,他举着提灯,却只能看到身体周围一圈的墙壁和地板。前后都是黑洞洞的,看不到未来。

墙壁上的龙喷吐火炎、船只在天上飞翔。还有一些又矮又胖的怪人,不知道是什么生物。他们留着长长的大胡子,提着大的吓人的斧子,跟一群精灵打在一起。光怪陆离的壁画让翁德觉得莫名的害怕,他开始觉得那些壁画在动、在看他,但他听不见他们说话。

翁德塔拉脚步不敢怠慢,头回过去,仿佛看到一些模糊的白色的影子在蠕动,它们似乎有长长的头发,提着飘荡的裙摆,像幸福的少女那样轻快的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它们在笑,可是翁德只能看见,他听不见。

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呼吸,那些气体飘飘荡荡的,变成了树和石头的形状。壁画上的大胡子矮子立体起来,龙也从墙壁上浮起来。翁德急促剧烈的喘息着,他知道所有的东西都在他身边窃窃私语,但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再次跑起来,没命的跑起来,那些影子被他冲散了,仿佛不曾存在一样。但他不敢停下,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交织着,在回廊里回荡着。

当他停下来的时候,他终于来到了勒旺所说的石厅。

翁德点燃了墙上挂着蜘蛛网的火把,石厅亮了起来。如勒旺所说,左边是一条向下的路,只能就看到最上面的石阶;右侧是向上的旋转楼梯,那些石阶层层叠叠的,消失在墙壁后面;而石厅的正中,一扇金属制成的大门静静耸立着。门板上青铜雕刻的蔷薇花已经泛起了铜绿,静立在漂浮的灰尘后面。

等一下!

不是说只有两条路吗?

翁德迟疑了一下,揉了揉眼睛,那蔷薇青铜大门依然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他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想伸手去触碰那扇门。

并没有预期的金属的冷硬,他只摸到了粗糙的石头。

翁德惊得猛地向后一跳,瞪大眼睛仔细看着,高大的门板依然立在那里,连上面的划痕都清晰可见。

就在他不知高低的时候,翁德眼角飘过了什么东西那些白色影子追上他了!

翁德塔拉的恐惧的向右边向上的路靠了过去,他一步一步的后退,颤抖着盯着那些白色的影子在蔷薇大门旁边汇聚,朦朦胧胧的变化成两个女人的影子。她们一左一右的立在大门两侧,没有五官的脸庞向着翁德。只要翁德一动,空气的震荡就会让那两个影子微微抖动起来,如同水中并不存在的倒影。

她们面向他,虽然没有五官,但翁德知道她们在看他!

“你们……”

翁德叫了一句,而发出的声音因为恐惧而被压抑的很滑稽。但是他只说出了这两个字,喉咙就被堵死了,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风从回廊里丝丝缠缠的吹进石厅里,空洞的回响着:“你……看到了?”

翁德再也不敢留在这里,他转身跌跌撞撞的像旋转楼梯跑去。他的耳朵开始蜂鸣,那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可以辨认……

“你看到了……你看到了……”

风声!只是风声!

翁德连滚带爬的踏着落尘的石阶往上跑,石屑滑落的声音在朦胧灯火中被无限的放大了,那模模糊糊的声音不见了。

翁德塔拉觉得自己哭了,他连控制的机会都没有,眼泪就夺眶而出。他脑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心思关心周围的东西,他只想离开这里……活着离开。

终于,螺旋楼梯不再蔓延,尽头到了。

翁德塔拉焦急的在墙壁上胡乱摸索着,他知道这附近一定是有机关朵蔷薇花。

他用力按下去。

墙壁颤抖了一下,接着轻微的摩擦起来,石头直接向下移动,消失在地板中。在翁德塔拉眼前,露出一座壁炉脏黑的炉口。幸好现在不是冬天,壁炉并没有点燃。翁德小心的钻了进去,直接迈开脚步跨过地面,不让自己的身体跟炉灰有一点接触。这个姿势看起来十分艰难,但翁德做到了。

如果再壁炉上沾上灰尘,守卫没就会发现自己的脚印。翁德这样想着,居然就这样进入了流银厅。他的脚踩在软软的地板上,鼻子里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翁德塔拉,一个蹩脚的银指、通缉犯、将死之人,居然就如此进入了这个世界戒备最森严的成因哈泽流银厅。他应该觉得不真实,但是他没心思感慨了。翁德根本来不顾及自己在哪个房间,他随手摊开地图飞快的看了一眼,就如同猫一样溜出房间。

皇储的房间离这里不远,可是走廊里却比他想象中的还严密。大量的军人在走廊里游荡,寝宫本层层看守。翁德偷偷看了一眼窗外,感觉时间已经过了不少。巡逻的士兵消耗了他太多时间,这样下去即使他完成了任务只怕也要天亮了。

他心一横,趁士兵们走过去,就从花坛后面跳起来爬上窗台。来不及迟疑,他翻身从窗子上跳了下去。

手指死死扣着床沿,翁德一点一点向皇储的寝宫磨蹭过去。他根本不敢向下看,因为夜风正把他的衣服吹得胡乱纷飞,距离地面至少有十余层!

他的手酸了,而受伤的一只手根本排不上用场,可是他终于摸到皇储的窗台了!

可是屋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皇储,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

“你可以不说话,你也可以否定,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这是在宣战。”

“阿姨……我没有……”

“你跟你安娜一样……从小就是这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跟你妈妈从小一起长大的!”

“……”

“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孩子,不管你知道多少!不用你装沉默!”

翁德的手已经开始发麻了,脚胡乱的蹬着墙壁,试图稳住身体。他撑不住了,在一会,他就要掉下去了!

“……我是知道,你恨妈妈……就算她是你的亲妹妹!”

少年的声音很低沉,他尽力在压着自己的感情。

那女人沉默了一下,终于说道:“也许吧……”

少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良久,就在汗水流进翁德眼角,让他张不开眼睛又不敢擦的时候,女人终于打破了沉默:“好好养病吧,很快就结束了。”

接下来,屋里传来了关门声。接着,少年哽咽的哭泣声也顺着窗帘传了出来。翁德顾不得一切了,他就要掉下去了。他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猛地攀上窗台,狼狈的把自己塞进了房间,咕咚一声摊在地板上。

皇储听到响动,吓得险些从床上跌下来,要不是他身体病弱,只怕是已经喊叫起来了。

“你你你你是谁!”图拉真警惕的抄起烛台,作势要砸翁德。翁德尽可能的调整呼吸,他往后退去,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皇……皇储殿下!”望着眼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病弱少年,翁德尽可能的稳住声音:“我是……本都且萨尔将军派来的,我们正在试图援助你,但是将军需要您的帮助!”

咣当一声,烛台掉在了地上。

翁德塔拉看到了少年的眼眶中翻涌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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