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重新坐正,左手托着下巴,右手一甩一甩地挥向面前阵法迷雾。
袖袍拂过,迷雾散去又瞬息聚合,旋转、跳跃,像个调皮的小屁孩。
不提法力外放排云扫雾,如今就是灵力外放都做不到,用什么方法可以暂时驱散阵法迷雾,看一下地面步法轨迹呢?
虽然这是一个道法昌盛的世界,但是这迷雾,和前世山中雾气倒也相差不大,想必脱离不了水分和微小颗粒的组成成分,按照前世科学上的说法,倒是有几种方法做到人工消雾,比如播撒可以吸附水分和微小颗粒的化学物品、加热逆温扩散、热动力对冲、声波震动等。
但是,扯了扯身上垂下来的破布条,陈秀一一否定了这些方法。
身无长物,怎么实现嘛。
如此,便唯有用最笨的方法了。
呛!
站起身,刹地拔出腰中长剑,陈秀深吸一口气,目光凝重起来,身上一股气息慢慢聚拢,衣衫都有点无风自动,他长剑高举朝天,剑身一层薄薄的清冷幽光浮现,拿出了目前所能施展的所有修为。
啵--轰!
长剑仿佛刺破空气的声音后,凭空响起一道雷声,陈秀开始动了。
身上淡青色道袍虽是普通,更兼闯阵残破到布条飘飞,但认真的男人最可爱,他清秀的脸上一片专注,长剑到处,身形进退翩若惊鸿,虽无固定招式,但气韵洒脱,却别具一格。
他的剑无招,但有式,所谓神而明之,存乎一心,身随剑动,犹如羚羊挂角,剑锋所向,必有雷鸣。
轰轰轰!
一连串的雷鸣声凭空响起,结合前世所闻自悟剑术境界第三重--剑声雷鸣,在这个陌生的天光岛上,第一次绽放出它应有的璀璨风采。
剑声如波,震动地面阵法迷雾,以陈秀为中心慢慢一圈圈波纹般扩散,地面迷雾被迫沿着阵法壁垒往上蔓延,露出了原先被覆盖的地面。
步印现形,带着阵法线条特有的淡光,飘忽聚灭。
轰轰轰!
剑声雷鸣中,连阵法半空中的诸般影像也受到了冲击,半途溃散者甚多,不是因为陈秀展露出的逼近通幽七转的战力威视,却是因为那剑术境界的影响。
阵法,本就以道为基,蟾光塔第八层所设阵法更是通过所设刀剑等阵法轨迹去判断破阵,只要来人炼成某一门技法,施展出来相应的道阵轨迹,便可逐一破解此阵。
但陈秀所施展剑术境界却达到了通幽境所能达到的巅峰,所谓归元入道,这剑声雷鸣已是对剑入道,对道阵轨迹有极大的破坏力。
不好!
陈秀也想不到剑声雷鸣之剑境有如此威力,如果这影像消散,闯阵当然是成功,但那套步法,却也别想学到手了。
于是,他身上气势放缓些许下来,仅仅维持着发出剑声雷鸣的最低状态,脑中急速转动,训着步法印记转动身体,默默地记忆步法的轨迹。
这步法也是取奇门遁甲之理,讲究方圆之内滕娜于方寸之间,对护道争杀极为有助益。
阵法覆盖的地面不算大,也就方圆一丈多,道阵中的步法轨迹聚散起灭不慢,但因为剑声雷鸣的影响,颇有种摇摇欲坠似要崩溃彻底消失的感觉。
不行!快撑不住了!
勉力维持了将近一刻钟的剑声雷鸣,陈秀心中大喊,再继续下去,阵法不一定能破掉,但自己肯定撑不住,低微的修为不足以支撑他持久施展剑声雷鸣之剑境。
快点!快!再快一点,我要看到重复循环之处!
陈秀心中狂喊,脑海中盘旋这步法印记的轨迹,却是未见重复的地方,但,按照前世奇门遁甲之理,已经快到阴阳轮转之时,方才最初记下的步法由坎而开始,到下一个坎轮转之时,该步法便全记下了,接下来只需细细琢磨其真正始末,悟透蕴含其中的道法之理,便可真正习得这门蟾光塔第八层压地面的隐秘步法。
嘴唇发白、汗如雨下,就在陈秀快要脱力的时候,阵法悠悠轮转到坎位,道阵中步法轨迹和陈秀脑里记下的步法印记重合。
“好,结束了!哈哈哈......”
陈秀心中欢呼一声,聚起身上所剩不多的灵力,全部集中于掌中长剑,剑声雷鸣全力施展。
轰轰轰!
劲气四射,长发四散,陈秀瞬间变成一副披头散发的疯癫样子,长剑疾速舞动中,发出一声声雷鸣,空中一片片的兵器影像崩溃消散,惹得整个阵法都呜呜悲鸣。
阵法,就快破了!
轰!
最后,陈秀双手持剑整个人凌空飞起,然后头下脚上持剑重重地轰在地面,压得手上长剑形如半圆弯月,一声尤胜先前的巨大雷鸣响起,地面、半空中由于阵法产生的所有影像彻底消散。
阵破了!
陈秀借助长剑弯曲产生的弹射力跃起落于地面,脱力之下不得不拄剑半跪,顾不得口中粗气连喘,抬头,透过额前飘散的长发看去,第九层的大门缓缓打开,一束光柱随着大门打开一点点射进第八层。
蟾光塔第九层,门开了!
此刻月上中天,清冷的映照在候在塔外的徐剑身上,使得面无表情抱剑而立的他更添一份清冷之意。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终究是会累的,何况还一直耗费心力品味拔剑术的精髓和推算连续出剑的方式,他淡淡的眉眼带了点疲惫。
仰头,半眯着眼看向满天繁星,心中无语之极。
自己是不是傻?才刚刚认识不到一天,就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上心,居然候在这里足足等了五个时辰有多。
好吧,我承认,那家伙的确不赖,一手拔剑术和刺剑术,让身为小剑痴的自己倍感惊艳之余也大生好感。
尤其是扶剑转身,回头微微一笑的那句:吾名陈秀,一枝独秀的秀!
带着道心坚毅而璀璨生辉的十足自信,仿佛看到了自己想象当中翩翩男儿神采飞扬的影子。
不提徐剑他心中念头,候在蟾光塔前忍了这么久,终是耐不住了,他把长剑自怀中抛起,握着往腰间一别,精准地把剑鞘挂上腰带特别设计的物事上。
身体前倾,拔剑!
就着月光,就在这已经万物俱寂的蟾光塔前空地练起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