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丰越和牛江北这一老一小两只狐狸，他们日常斗嘴向来都是大伙儿喜闻乐见的。

所以眼下，小狐狸丰越的冰山脸配上老狐狸极力想表达的笑容脸，确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老狐狸的脸只有半边脸的肌肉能动，在他拼命挤压的笑容中，他自己的脸就扭曲得很奈斯，何况再加一个丰越的牛板筋？

说白了，就是一张半牛板筋，对上半张笑容盛开的老脸，实在是比吃鱼还要有意思。

大家停下手中的筷子，直愣愣地看着牛江北，这徒弟一天到晚拉长脸怼他，坐等他还击。

“哟哟！我的爱徒生气了？”牛江北凑过去问。

“哼。”丰越鼻子里喷出一股热气。

“啊呀！受到暴击。”牛江北笑着缩回原位，摸着脸说，“这熊孩子，老师把你带那么大，怎么说也比你那个爹强啊，天天气我。”

“教授！”刘冬青心疼男神面瘫脸时间太长，骚气十足地敲敲桌子，吸引牛江北的注意。

“咋？”老牛头果然顺坡下驴，确实聪明。

“用力过猛了！”刘冬青挤眉弄眼地说。

“呀！看出来啦？算了算了，哈哈哈……”牛江北哈哈一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丝毫不顾形象地用手背抹抹嘴，丰越虽然坐着没动，但是深邃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心疼，这老头简直是太随意了现在，以前一起办案的时候，什么时候见过他那么晚了还喝水？

“行！本想逗逗我家小丰越开心，不过他这孩子不领情，我就讲一下案子吧。”牛江北收起半边脸的笑容看看大家，可能觉得自己对比刚才又太过严肃，便松缓了几秒才说，“你们吃，边吃边听。”

“是。”

“这个案子，就发生在海京，而且每个区都有，这半个月来，每隔一天就会接到一起，一开始市局派人去查，法医到场后也确认，确实是自杀。”

“到第四起就引起了市局的重视，自杀确实在当今社会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奇怪的是，一天当中每个辖区派出所都接到了自杀的案子，亲属反应，这些人都是不可能自杀的，生活工作至少表面看起来完全正常，怎么会说自杀就自杀？”

“并且，他们死的时候毅然决然，丝毫没给人留下任何施救的机会，也就是说，一天当中，加起来就有六个人同时自杀。”

“最初，没有引起怀疑，隔一天又接到各种报警电话，在各个区域都有人自杀，警察到达现场的时候，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这就引起重视了，各区域开始上报自己辖区连续发生的自杀案，不等上面有结论，第三次集体自杀又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不用说，接到报警后，再赶到现场，人都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牛江北说这些的时候，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解不开的那种。

“那就是说，半个月下来，已经发生了七起隔空集体自杀事件？加起来一共42人？”丰越见牛江北不再说话，便看向黑子。

“七起没错，但是只有第一起第二起是六个人，后面都是三个人，并且这三人分别从市里三座桥上跳下去的，等警察到现场，围观群众已经挤满了这三座桥，交通一度陷入瘫痪，蛙人打捞上来的，也只有尸体。”

看看黑子的眉头也拧出疙瘩，丰越的嘴巴撅着靠上自己的鼻子，静默了十几秒，又问：“也就说大家先围观后报案？”

“怎么讲？”这次吃的人都吃不下了，停手看着丰越。

“按理说，群众报警说有人跳河，每座桥附近都有桥头派出所，赶到现场施救应该不至于捞上来的都是尸体啊。”丰越的五指琴又开始在桌面演奏，“假设！扔下去的本就是尸体，倒是说得通。”

“但是，后期做了大量的走访，围观的都说，确实是活人跳下去的。”黑子说。

“法医那边怎么说？”丰越问。

“几个法医联合起来也干不过这么多自杀的尸体，所有亲属都说不可能自杀，从没见过那么多家属同时要求解剖的，从第一起和第二起的解剖情况来看，他们给出的结论都是自杀。”

“恩……”丰越不说话了。

“你们吃啊！”牛江北见爱徒不说话，小声招呼大家快点吃，吃完好回去。

“回成新快递的公寓吗？”刘冬青问。

“去你们的新地盘，离这儿不远，离市局和大厦也不远，这样联合办案时方便，你们那儿也有单独的化验室法医室，一切设施齐全，唯一不同的地方，你们那儿是微缩版的，市局和我们那儿是扩大版的。”牛江北拿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你们看看。”

“高档装修，一切都是按照丰越的要求做出来的，他回来验收合格才行，安保设施也很完善，你们这位小头儿脾气大，眼光好，没人敢惹。”

“教授！小心他又翻白眼。”乔楚指指还在沉默的丰越。

“没事，顶得住。”老狐狸嘿嘿一笑，得意至极。

“都吃完了吧？走吧，东西都已经放到值班室了，你们其他的物品找时间拿过来，这里以后就是我们一组四组合并后办公的地方。”丰越忽然起身说了两句，说完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回头问：“老师！餐费结一下。”

“这个熊孩子。”牛江北嘴上说着熊孩子，眼中却满是宠溺。

死亡这个词，代表了冰冷和爆裂，令人惊恐万分又不得不接受事实。

自杀者常以见证者的姿态出现，留下遗书的，告知生命即将结束时，他或她的内心变化，没留下遗书的，或许是伤心过度，不愿与这个世界再有任何纠葛。

有人说，这冰冷的死亡是他生命的另一种开始，如果血液慢慢冷却，精神就会以另一种姿态长存。

丰越一个人在前面走，后面跟着的人也不说话，有时候面对自杀者，活着的人怎么想都是错的，因为逝者已矣，你说什么他们也听不见了。

对于死亡留给生者的遗憾和悲痛，更多时候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任何一个词都显得苍白。

对于死亡，丰越内心也存着一份无法述人的伤痛。这个时候，他更希望这个案子不是巧合，他需要的是能够证明有人在伤害这些人，所以，要给亲属一个交代，他们不是厌倦了一切，他们是被迫而亡。

至少这样能够让活着的人心中明白，他们所爱的人也是爱他们的，这些才是生者的希望。有时候，恨一个人或者一件事，也能让人活得更好，所以，他一定要找出这个幕后凶手。

从四条街回到新单位，果然不用五分钟，不去看美食的话，四条街的一道街入口就在小院子的对面。

走到小院门口，丰越停下脚回头看着大家，指着还亮着光的小楼说：“这是我们以后的工作地点，其实我们在去广平之前就已经在做，只是我没跟大家说，现在里面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都进去看看。”

“是！”听声音，这群人对于新工作地都有点小激动。

“老师！黑子！我们去会议室等他们，不给时间让他们参观，他们都会如猫抓一样难受。”丰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给到大家，“这些自杀者的资料都有吧？”

“有。”

“我们先上去。”丰越指着门厅说，“我刚才给何其敬力发过信息了，他俩马上下来接我们。”

“还要接？”乔楚走了几步又回来了，“我跟你们一起去研究案子吧，参观什么时候都行。”

“不接上不去，电梯需要刷卡的，而且是分楼层刷卡，我们几个是直通，其他人只能到自己的楼层，是为了安全考虑，也是为了相互之间没有过多接触考虑，最大限度保证进来的物证和人都不被外界环境污染……”

丰越没解释完，乔楚就说：“好好，我知道了。”

何其敬力好像找准机会出现似的，他们刚说完，俩人就冒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