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

分出去清场的各路人马纷纷回巢。

阳光一缕穿透窗户，直接投注在熟睡的乔楚脸上，好像无数小触手不停在他脸上来回敲打，有些热有些痒，乔楚翻个身睁开了眼睛：“我去！也不拉窗帘。”

阳光刺目，乔楚半睁眼睛适应好一阵儿才翻身坐起，说实话脑子有点懵，也不记得是如何睡着的，只记得昨天半夜回来后，丰越拒绝县里为大家准备的招待所，要求所有人放下一切回自己的车上养精蓄锐。

“醒了？”乔楚杵着下巴还在回想自己是如何倒下的，刘冬青已经递来漱口水，“来，清清口，清醒一下到里面洗漱。”

乔楚接过漱口水一样脖子，呱唧呱唧几下跳进卫生间。

刘冬青跟了两步：“早饭我已经买回来了，抓紧点。”

“嗯嗯。”乔楚含着一嘴牙膏沫喉咙里回应。

忙完后一看，丰越冯不他们都已经开吃，乔楚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一阵干呕过后扔了包子，哀怨地看了看大家：“吃不下！”

“喝稀饭。”丰越推着一杯稀饭，冯不递过一个鸡蛋：“吃个鸡蛋。”

“好！”乔楚感激地点点头，“冬青，你吃没？”

“等你呢。”刘冬青坐到了乔楚对面，抓起一根油条，喝了一大口稀饭。

“早上我去羁押室清点，我们要抓的主要人员已经全部到手，我待会儿去交接一下，早上大家分头审讯，争取明天打道回府。”丰越放下手中的空杯子，把杯子捏成一团，目光深邃地看着外面。

此次广平之行，丰越有些改变，他不但抬脚踩了人，还捏坏了早餐杯，只有四组的人最清楚他们的组长怎么了。

喊打喊杀，分割切块，他都能很小心地包裹着外壳，冷静地分析所有问题，只有看见虐待小孩的场景才会有些收不住情绪，或者说故意不收。

在丰越的世界里，小孩和老人是这世上的弱势群体，要好好爱护和保护，他不能忍的是，虐待老人和孩子的行为，所以对昨天在山洞墙壁内发现那些隐藏的小孩，激发了他的强烈保护欲。

丰越简单介绍，自己了解到关于被解救的孩子们的情况：“孩子们已经连夜被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情况如何？”乔楚咬了一口鸡蛋，老实说，也不太想吃。

“我已经打过电话，那边值夜的最新反馈来的信息是，这群孩子，当中最大的十五岁，是个女孩子，最小的今年刚过十二。无一例外，他们都遭遇过毒打，伤痕累累，旧伤新伤叠加，看样子都是反抗的结果。”

说的不好听，他们像一件件商品，全部套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袍，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出原始的小轮廓，供那些牲口在玻璃外面观看选择。

选择到心仪对象之后，他们会被带到位于那个接待室后面的房间。

接待室外间就摆放着那个贵重的巨大根雕茶桌，罗娟第一次走进这里刀二曾经说过，如果大小姐喜欢茶桌就送她了。

外间高雅地喝茶聊天，里间恶俗地进行牲口活动。而整个房间的上方，满满的都是镜子，抬头就能看见自己一切的表情，这个风格也是那些牲口最喜欢的布局，这样他们就可以完全欣赏镜子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没错，往往那些痛苦异常却又无力摆脱的样子，才是他们最喜欢的样子。

生活中，生意上，一切的压抑痛苦在这个山洞里能得到释放，这儿变成了一个隐秘的减压高级会所。

有些人不喜欢进山，就会要求他们拍下短片供他们挑选，挑中的商品就会在约定时间送去指定地点，当然如果你出高价也可以拥有包月。

“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有一个小男孩已经开始出现严重的精神恍惚现象，也产生了一系列幻觉。”丰越见大家全部惊得说不出话来，说了一个个例。

“医生对他做的一切检查他都一脸茫然，却又习惯性地积极配合，细瘦的胳膊像是两条小树枝，两只眼睛里捕捉不到任何生的信息，还有两个小姑娘已经有了很严重的病…这帮牲口还用他们来运货…”

丰越断断续续讲了能有半小时，才讲完从医院得来的消息，那群孩子多多少少都有毛病，外部的健康可以治愈，可是他们的精神世界已经坍塌，往后余生未知还能不能有愈合的希望？也不知道，与世隔绝一段时间后，他们还能不能重新走进正常人的世界？

“哎！”所有人已经没有力气愤怒，这一次次的惊悚场景，他们唯有在心底发誓尽最大能力铲除这帮兽类，其余的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对了！那个玻璃器皿里的幸存者呢？”乔楚想起昨晚丰越一次次询问一次次失望，最后激动地扑到玻璃器皿前的样子。

“听说已经推进icu，太过虚弱不适合问话。”刘冬青插话。

“基因工厂内解救的那些人，血液中都检测出浓度很高的致幻剂，估计他们不仅仅是包装者，他们应该还同时充当了实验体，二楼实验室的男人应该就是实验到了中后期的样子，不过我没想明白的是为何要养个女人放在那里？”

刘叶这家伙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何非要将女人变成那样放在玻璃柜子里，还恒温，还用了各种高档的食材和保养材料，边上的注意事项他也记得清清楚楚，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你听说过小ri本的那啥盛宴没？”丰越问。

“当然。”

“打着少女体香的旗号，将寿司水果生鱼片等食物放中她们的身上来吸引食客，那个要求其实非常高，二铁不说了么？养的白胖是因为她生了孩子，为了有丰盈的n水，我估计这吃一次不会便宜。”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我特地上网装了一回逼。”刘冬青半道劫去丰越的话头，大家一脸玩味地看着他，看他如何装的逼。

“我为了验证二铁那个怂货说的话，我用黑客技术在全网进行了搜索，真让我找到了n食俱乐部，现在我们真是out到家了，网上连直接吃那玩意的都能找到，我也是醉了。”

刘冬青絮絮叨叨讲起自己在网上找的过程，听得大家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这世界太特么惊悚，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这些事，谁能想到炼狱其实一直在身边？

“然后呢？”刘叶这家伙除了喊打喊杀，脑子真没啥长进。

“然后你就应该明白为何要养个女人了，她生完孩子就变成了奶妈，只是她喂的不是自己的孩子，do you now？”刘冬青气得眼直翻。

“禽兽不如！这个牲口蛋没有好下场！”刘叶气得咬牙切齿。

丰越及时打断他们的话题：“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临时审讯室，几个重要人物被分别关着，丰越跟领导商量把几个办公室设置成临时审讯室，给大家分好工，第一次审讯工作正式开始。

丰越没有参与审讯，他把调查组成员全分开，重新组队搭档市局分局刑警队成员，加上一名外借组成审讯小组，既可避免不公之事发生，又可相互提醒有无遗漏，也可加快第一次的审讯速度。

丰越还私下提示了副局，这样的审讯小组还能很快找出一些以往不被发现、或者不被重视的问题。

“姓名？”第一间审讯室配备的是冯不和广平当地的两名同志，加一名外借和一堆360度无死角的机器。

“汪权。”汪权抬眼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那人他认识，广平就那么大，多少面熟。但人家好像初次见面一样，正襟危坐的面无表情看着他，他的心更凉了。

“年龄、家庭住址、工作单位、家里还有什么人？”冯不抵抵坐在中间的同志张峥，他立刻领会中心思想，开始提问。

“你都知道还问啥？”汪权一看是熟人问话，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一说。

“啪！”张峥猛然在桌上一拍，吓得汪权一个小激灵，但是他并没有被吓住，低头只顾看自己两只相互缠绕的手指，玩得还蛮开心。

“汪海山是你什么人？”冯不不露痕迹看了一眼张峥，换了个方式提问。

果然，玩手指很嗨皮的汪权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开启缠绕模式。

冯不知道这个方向是对的，立刻猛追：“汪海山已经被我们关起来，他也交代了，他制毒工厂和用人做实验以供交易的事实……”

“不是这样的！”一直玩手指的汪权听到这儿忽然瞪圆眼珠冲冯不吼了起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跟他没有关系！”

“不好意思，他已经交代了！我只是按照惯例来对你进行问讯工作而已。”冯不语气轻松随意，面含笑意略带挑衅看向双眼布满血丝冲自己怒吼的汪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