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丰越未动,目不转睛地观看下面的清扫现场。
池雨凑过去小声说:“两个小服务员正在议论,下午三十一要来马场,说是带了几个客户跟过来谈合作,他们都很害怕三十一,因为她每次来都会有点小插曲,今天来不知道会不会又有人遭殃。”
提到三十一,池雨的脸色稍微起了变化,虽然一闪即过,但是丰越仍旧用余光迅速捕捉到她情绪上的波动,而且能够感觉到,她在极力克制自己。
丰越终于把目光收回,转过椅子正对着池雨,问了一句:“三十一?”
“就是汪茗那丫头。”池雨说完看了一眼,隔自己一张椅子的冯不。
听见汪茗两个字,冯不的脑子忽然嗡地一下开始燥热,脑神经不听使唤开始自我弹奏,不等池雨再说啥,就主动说道:“汪茗要来?那我们不是要露馅了吗?她是女大十八变,我可是化成灰她都认识。”
“那丫头可是出名的心狠手辣,只要对她不利,她绝不放过,而且我听说。”池雨说到这儿自己又摇摇头,“不会的,毕竟是听来的,不可信!”
什么事情能让池雨也变得有那么一点慌乱?敏锐度极高的丰越,一直在捕捉她的各种变化,而池雨从昨天见面到现在,冷静到变态的感觉刚刚居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确定和一些紧张一些不安,汪茗难道还有什么秘密是没被自己知道的?
“池姐,你心跳已经超过你正常情绪两倍运动量了。”丰越还是说出了自己感受到的东西。
“小越,你?”池雨眼珠子毫不掩饰地瞪圆,不过不等丰越再说什么,又用十分欣赏的目光看着丰越,“好啊,你小子确实有点意思,要知道我控制能力可是非常强大的,常人根本无法察觉,说!你用了什么方法?你是不是外星人,有触须?”
“你的能力我早有耳闻!我也不是外星人。”丰越语调轻,语速慢,池雨和其他人分明却感觉到了强烈的压力。
他往前移了一步,直接对上池雨的目光死死盯着,一字一顿地说:“虽然你控制力极佳,但是,你刚才的表现差强人意,对我来说,此刻的你,不合格。”
池雨没有躲避丰越的眼光,也没有说话,慢悠悠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玻璃前,伸出右手,在玻璃上按了一个纹路清晰的手掌,盯着还在忙碌的清障组。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齐刷刷地看向一个方向,这时候,空气被一种什么情绪感染,变得凝重变得压抑,让人呼吸困难。
良久,沉默的池雨幽幽地开了口:“你们谁能认出这玻璃的材质?”
一句话,聪明的池雨把大家的注意力直接转移到柯氏集团。
首先,最先倒戈做出反应的是刘冬青,他快速冲过去,学池雨的样子把手放在玻璃上,感觉有些凉,又伸出双手在玻璃上一阵乱扒拉:“池雨姐姐,这该不会是防弹的吧?”
池雨没回头,也没离开玻璃,背影定格在阳光照射的地方,被挡的光线从她身边想挤过,有一些阴影始终没能如愿,它们在池雨的脸上驻留,想要感同她的不安。
“姐姐?”刘冬青不明所以,往右移动两步,舔着脸凑了过去。
池雨提问,大家就都明白这是什么结构,想来柯守望这个如此爱惜自己的人定会把一切都计划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所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玻璃的材质了。
只是,刚才讨论的话题难道不是跟下午要出现的三十一有关吗?为何又变成了玻璃的材质?
“服务员们之所以聊到下午三十一会出现,因为每次她出现这里都会见血,刚才你们看见的那个根本不算什么,我担心的是这个。”池雨忧心忡忡地看着丰越。
“这忽然出现是为了我们?”丰越抱胸,脑子里思考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据我的消息,她是知道有警察进了清河,但是她没放话出来,说明她还没发现人在我这儿,这个人坏在明处,想找你麻烦,一定会主动放话出来。”
池雨终于转过脸看着大家:“我刚才无法掩饰的呼吸不均匀,是因为你们都在我这儿,万一出什么事,我真是无法想象那个结局,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写报告……”
“池姐,一群大老爷们儿在这儿,居然让你为我们担心,我要检讨。”丰越忽然笑着打断池雨的话。
在这个紧急的时刻他居然温柔地笑了,他接住池雨递过来的疑惑,温和地说:“我之前还跟他们说,如果行动之前我没有部署好后路,我是不会让大家一起出现的,既然我敢选择一起进入马场,我就能带着你们出去,放心吧。”
“真的?”池雨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自己十岁的大男孩,外表看上去很酷,却始终有难以完全被覆盖的稚气在不经意间流出,可是他又是这一群人中的绝对领导者,而且只要开口,他都会让你由衷佩服,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池雨抓住丰越的双肩用力捏了捏:“你是何方妖怪?”
“相信我!”丰越笑笑,“我是专门捉妖怪的!”
“我们都是!”七嘴八舌的一群人,这会儿又异口同声说上了。
根据丰越的观察,应该是为了让到访者心安,这里没有任何与通讯有关的设备,这也是他敢毫不顾忌与池雨谈话的原因。
并不大的四楼,唯一能够与外界联系的通讯设备就是吧台上的那部电话,不足为患。
“现在我们安心喝咖啡,汪茗如果真来了,她也只认识冯不和刘叶,在这鸟瞰全场的地方,我自有办法。”丰越招呼服务员过来,顺便拿脚踢踢旁边的冯不,“不少爷,难道你也在害怕?”
“滚!”冯不胆子肥了,居然敢凶丰越。
“男神!你说那几个人干什么被发现了?”刘冬青端着咖啡冷不丁又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乔楚和池雨同时看向一脸痴呆相的刘冬青。
“你俩看我干嘛?我要知道,我还问吗?”刘冬青指着自己的脸说,“看见我这张真诚的、求知若渴的脸没?告诉我呗。”
“切!”池雨丢了一个大白眼过去。
“我说真的。”刘冬青继续真诚。
“他们身上都带着微型摄录机,我一到茶馆就发现了,你说这机器能扫不出来吗?”丰越还是没拗过刘冬青一直在眼前晃悠的真诚脸,简单解释了早上在茶馆看见的五个人,耳朵上的微型摄录机。
“我去!这么大胆?他们难道不知道柯守望这里的规矩?”刘冬青没控制好情绪,一激动喊了起来,“就算是带了摄录机进来,也不用这么残忍吧?”
“残忍?不算了,如果不是那通电话,这五个人一定没命出去的。”池雨阴郁地说。
“也许这几个人不知道现场真的那么严格把关,或者他们想先来试探一下,究竟是不是如外面传言一样,不准携带任何电子设备进马场。”“不知道他们后面有没有人?如果有,也许会来借机复仇,这地方还真是山高水远难以琢磨啊!”丰越叹口气,继续看下面忙碌的工作人员。
单凭他们干活的利索程度,这些人作为员工还是合格的,丰越想,只可惜了,他们不仅仅是员工。